她从顾云楼眼里看到了愤怒,刚才他说到曾上山看过她那一瞬间,他怒了,所以不难猜他看到的事情,无非是顾云杳过的很不好。
所以她表情自然的说出那一番话,依旧是真假掺半,她心里其实也那样想,这么些日子的相处,这几个亲人对她都很好,好的有时候她都有些幻觉,她真的就是顾云杳,而傅云只是一场梦。
就连顾云楼,他心里有疑虑和狐疑,可他还是毫无保留的对她好,所以她才肯与他周旋,而不是视而不见。
顾云楼沉默了良久,忽然起身对着顾云杳就是一拜,这一拜把顾云杳给弄懵了,愣愣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心想这是做什么?
“妹妹,是大哥的不是,大哥跟你道歉。”顾云楼真心诚意,顾云杳立刻起身,一副受不起的样子,“大哥,你这是折煞小妹,下次再这样,我可是要翻脸的。”
她的话让顾云楼笑了起来,爽朗之余带着宠溺,与他以往温和礼貌的翩翩模样不一样,显得更为真实。
顾云楼重新坐下,伸手在桌子上似要取东西,可除了一手灰,什么也没摸到,不由的皱眉,“妹妹,你是不是考虑换个侍女,否则大哥岂不是每次来连口水都没得喝?”
顾云杳咧嘴一笑,含糊不清的说好,只是念婷是她自己的人,若是再弄个旁人来,她一是信不过,二是不习惯,唉,为难。
顾云楼又坐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开,他才走出去,念婷就从后窗翻了进来,冲到顾云杳面前的第一句话就是,“老娘这么贤惠,凭什么换了啊!”
贤惠?顾云杳拿眼上下瞅了瞅,一身粗布衣裳,头发随意的不能再随意的挽在脑后,脸色蜡黄,就差在眼角弄点眼屎。
不敢苟同的摇摇头,就算是侍女,有必要把自己扮成这幅德行吗?没必要吧。
见顾云杳也是不敢恭维的样子,念婷心里委屈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始控诉道,“我这都是为了谁,你死前我为你鞍前马后的当牛做马,你死了我还得给你到别人家祸害人,我容易吗啊?”
顾云杳揉了揉眉心,她后悔了,早知道不该这么早把念婷弄到自己身边,这女人压根就不是个女人。
“念婷,别惹我,你知道我脾气不怎么好。”耳边的鬼哭狼嚎一直没有停的迹象,顾云杳终于忍不住了,沉着脸说。
被她这么一说,念婷立刻闭了嘴,可身体还是一抽一抽,似乎还是觉得自己极度委屈,抽抽搭搭,跟小媳妇一样看着顾云杳。
“你自己想办法,不可能以后都让你的人潜进来给我打扫,或者我换人。”顾云杳撂下一句话,转身上楼,独留念婷蹲坐在地上,满脸的愁容。
晚膳时,枫院来了个趾高气昂的老妇人,她才一走进枫院,立时高声喊道,“夫人,老夫人让奴才来喊您过去参加家宴。”
这声音高亢的犹如一只公鸡,嘹亮的让人耳朵有些嗡嗡作响。
顾云杳自然是被吵醒了,她自软榻上起身,刚才闲来无事就找了书看,但没多会儿就觉得疲乏,便也就倚着软榻假寐。
而自院子里传来这一声,几乎是把她给吓醒的,她心里嘀咕,就是宫里那些嗓音尖细的公公都没这样的好嗓子。
揉揉了鬓角,起身穿好鞋子,走到窗前往下看,只见院子中间站着一个老妇人,身后还跟着几个一看就很不好说话的丫鬟。
她高声喊了一句后,见院子里的人都出来了,唯独不见许靖容,又准备张开嘴再喊,顾云杳立刻低声道,“念婷,堵住她的嘴。”
话音落下,所人都没看清楚,那妇人的嘴里就多了一只鞋子,接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冲了出去,挥舞着手往妇人脸上乱抓,嘴里还神经兮兮的喊道,“哎哟,我的鞋,我才穿了半个多月没换,还干净的呢。”
妇人本来就被这突如其来的东西给吓住了,这会儿刚回神见到个疯子一样的人,听着那让人胃里翻腾作呕的话,一下子气急败环的喊道,“抓住她!给老身抓住她!”
“是,刘妈妈。”丫鬟们刚才也混乱了一阵,此刻有了命令,一股脑去抓拿了鞋子要跑的疯子,可念婷的身手,岂是这些小丫鬟能追上的。
许靖容在门前已经看了大半晌,这会儿也是极力忍住了笑,刚才那个所谓的疯子,她没记错应该是杳儿的侍女。
“刘妈妈,既然话已经带到,我就不留你了。”刘妈妈见许靖容出来,嘴巴张了张,一嘴的鞋臭味儿,可更憋屈的是,她还没说一个字,许靖容已经很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送走了人,许靖容往顾云杳住的小楼看了一眼,见她倚在二楼笑的欢快,也跟着笑了起来,“杳儿,干的好。”
一旁其他下人见此情景,不由的面面相觑,刚才那人是小姐指使的?而且夫人还夸了小姐,可这在黎京已经算是很没规矩的事了呀。
顾云杳不置可否,趴在窗户上问,“娘,可是要去,家宴?”她说到家宴的时候,眼里不加掩饰的讽刺,许靖容看的分明,笑着道,“自然,只是可惜了我的杳儿,娘也没有为你买身像样的衣服。”
她摇头说没事,眼睛在还站在四周的下人看了一眼,许靖容或许是没发现什么端倪,所以才会有刚才的夸奖。
可她若是知道这些人都是狼子野心……
叹口气,罢了,只要他们不做多余的事情,她暂时也不急于收拾人,毕竟她还没有物色好人,而这些人现在扮演忠仆也很尽心尽力。
“娘放心,没有锦衣华服,女儿也不差。”她的自信让许靖容心里更是欣慰,她的女儿没有像世家中那些娇弱的小姐一般,整日只知道对镜梳妆。
许靖容点点头,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心里已经想好,家宴而已,只需得体即可,懒得费神费心思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