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展开双臂,傅云往后退了两步,身后栏杆外就是她的万丈深渊,但也是她的解脱,这一步,从她踏进大殿开始就算计好了的。
顾之曦看着傅云的动作,他没有阻拦的意思,这个女人要死了,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也就没人会知道。
往后一仰,傅云脑子里划过这些年的种种,终于结束了,她不用活的不像个女人了,也不用为了这千疮百孔的江山绸缪了,都解脱了。
顾云杳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当日都发生过,只是,中间有什么地方她心里觉得不太对,似乎是她遗忘了,也似乎根本就不该是那样。
就在这时,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将她往下拉扯,顾云杳注意到,那是傅云坠楼的地方,她一惊,可这力道太大,根本容不得她反抗。
就在坠下去的瞬间,顾云杳猛然发现,在不远处的楼顶上,赫然站着两个人,虽然他们都黑衣蒙面,但太过熟悉的人,只一双眼睛,便足以让她认出来。
是历壹铭和叶无心,原来她死的时候,他们都在,可为何……
她只想到了这里,额前猛地一阵剧痛,顾云杳猛然坐起,把待在床边照顾她的顾云淆吓了一跳,赶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问,“妹妹,你怎么了?”
刚才还见人昏迷着,只一转眼,怎么就猛地坐了起来,还一脸的惊愕。
顾云杳听到他的问话,才感觉到额头上的痛有些钻心,她伸手虚虚抚在额前,心想到底什么东西砸的,这般疼。
顾云淆见她如此,忙不迭的说,“别碰了,伤口不小,大夫说,说不一定能平复。”他虽然不注重外表,可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容貌应该是很在意的吧,也不知道妹妹会不会因此伤心。
“哦,我没事。”顾云杳不甚在意的说,当年随军出征,她身上被叛军敌将偷袭的伤也不少,只额头这一小块,倒也无伤大雅。
环顾四周,只有顾云淆在,她疑惑的问,“娘呢?”许靖容对她有多宠溺,她心里清楚的很,如今她被人砸的晕了过去,醒来却不见许靖容,很是奇怪。
顾云淆眉头一皱,愤然的说,“娘和大哥去找人算账了,那帮人欺人太甚,几个奴才也敢伤到妹妹,真该死。”
其实从醒来的那一刻,顾云杳心中就多了很多疑问,但听到自家二哥这么说,也顾不得其他了,忙要起身下床。
顾云淆想拦着她,只是他知道自己下手没个轻重,也不敢轻易碰顾云杳,只嘴里急切的说,“小妹,你别乱动,你额头上还有伤呢。”
顾云杳摆摆手,穿好鞋子扶着床站了起来,“二哥,你放心,我心里有分寸,你带我去找娘。”她说的很坚定,顾云淆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
两人一起走在去往大厅的路上,不少奴婢下人都对着二人指指点点,顾云淆的性子比较冷,脸上此刻已经凝成了霜。
顾云杳却当没看到,她在心里计较的是如今的局面,顾之曦虽然有求于许靖容,但后宅里的女人,狠辣起来不比宫中妃嫔差,哪里还管那么许多。
就像她额上的伤,她可不会相信是不小心,而且当时那些人的演技,啧啧啧,跟宫中那些混久了的宫人比,简直是惨不忍睹。
到了大厅,顾云杳一眼就看到被人按着跪在地上的许靖容,而顾之曦却不在,又环顾了四周,顾云楼也不在。
不用想,这一家子人大抵都是算好了,支开顾云楼,一个小小的许靖容她们又怎么会对付不了。
“娘,这么冷的天,你跪在地上做什么?”故意装作毫不知情,顾云杳快步走上前,在进门的时候,她已经让顾云淆去找大哥,这情景,反正二哥进来了也帮不上忙。
许靖容听顾云杳的声音挣扎的更厉害了,头上的发髻都有些散乱,可她都顾不上,只焦急的问,“杳儿,你怎么来了,你额头上还有伤,大夫交代了不宜见风的。”
顾云杳在心里叹息一声,自己都被人押着跪在地上,她还心心念念的担忧自己,若是她的母妃也是如此,她或许也走不到那一步。
眨了眨眼睛,把心中的想法甩开,顾云杳连忙上前,扑通一声跪在大厅正中,也不管对着谁,连连磕头,“杳儿知道和母亲回来的突然,可既然是父亲请回来的,便是认了我们的身份,只是如今连一个下人都敢将我砸晕,这家当真是待不得了。”
她算好了时间,这时候顾云淆应该已经带了人过来,那这一段话传进那人的耳朵,他,该是着急了吧。
果然,她话音刚落下,坐上的老夫人才要张口,一道阴郁的声音就先传了过来,“放肆,这话怎能从一个身为女儿的人嘴里说出,你这是把为父放在何等位置了。”
顾之曦脸色铁青,他早就知会过家里人,把许靖容接回来是有大事要办,可后宅里的女人们就是闲不住,如今这才回来几天,就闹得后宅不宁,若是这节骨眼儿上许靖容走了,那他不就前功尽弃了。
想到这里,顾之曦不仅对许靖容也更加不满,果然这女人留不得,才回来就闹得家宅不宁,当真是个祸害,等那件事办成,他第一个除了她。
见顾之曦走过来,徐老夫人的脸色有点不悦,但最后也没说什么,只狠狠的瞪了一眼姚氏,算计人没问题,但在她院子前,可让她怎么说的清。
顾云杳趴在地上,肩膀瑟瑟发抖,看起来就像是委屈至极,害怕至极的模样,顾之曦不由的有些怜悯,这女儿他当初也是抱在怀里疼爱有加的,要不是……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阵烦躁,“够了,都退下,堂堂主母,岂能跟个犯妇一般被人押着,成何体统。”
顾云杳听罢心中冷笑,犯妇?他顾之曦不就是变着法儿的诋毁许靖容吗?她要是跟犯妇似的,那作为结发夫妻的顾之曦可不就是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