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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哩叽—啼叽—嗒喂

“皱皮”跑进了洞里面,

“红眼”冲着洞口咋呼。

听听小“红眼”怎么说,

“纳格,来呀,和死亡跳个舞!”

眼瞪着眼,头冲着头,

(跟上节拍,纳格。)

死掉一个,跳舞才会结束;

(悉听尊便,纳格。)

翻转对翻转,扭动对扭动——

(看你怎么逃避,纳格。)

哈!戴兜帽的死神[1]扑了空!

(你灾祸临头了,纳格!)

这一场大战的故事,讲的是哩叽—啼叽—嗒喂(以下简称“哩叽”)在锡高利兵营大平房的浴室里单枪匹马英勇杀敌的故事。长尾缝叶莺达西[2]帮了他一把;总是贴着墙根爬来爬去,从来不去地板中间的麝鼠楚春德拉给他出了些主意;但真正上去玩儿命的,还是哩叽。

哩叽是一只獴。他的皮毛和尾巴有点儿像小猫,脑袋和生活习性却十分像鼬鼠。他的眼睛,和他永不停歇的尾巴尖梢,都是粉红色的。他可以用任何一条腿挠到自己身上的任何一个地方,用前腿或后腿,愿意用哪一条就用哪一条。他能够把尾巴蓬开,让它看上去像一支瓶刷子。他在高高的草丛里奔窜时,发出的战斗呐喊是这样的一种声音:“哩克—啼克—啼叽—啼叽—嘁克!”

一天,一场夏季大洪水淹了他和父母一起居住的洞穴,把他从里面冲了出来。他踢蹬着腿,吱吱咕咕地叫着,被冲到了路边的沟里。他看见水面上漂着一束草,就一把抓住,直到失去知觉都没有放手。他醒过来的时候,身在一条花园小径中间,在热辣辣的太阳底下晒着,着实是邋遢得很。正赶上听见一个小男孩儿说道:“这儿有一只死獴,我们来举行葬礼吧。”

“不,”他母亲说,“我们把他弄进屋,把他的身体弄干。也许他还有气,没死。”

他们把哩叽搬进了屋子。一个大个子男人用食指和大拇指夹住他,拎起来,说他并没有断气,只是呛了个半死。于是他们用棉絮把他裹起来,放在小火炉上方,让他烤烤火暖和一下。他睁开眼睛,打了个喷嚏。

“行了,”大个子男人说(他是个刚搬进这幢平房里来的英国人),“别吓着他,我们看看他会干些什么。”

要吓住一只獴,那可是天底下最难的事,因为他从鼻子尖到尾巴梢,整个儿都被好奇心吞没了。所有獴家族的家训都是:到处跑跑,查看出个究竟。而哩叽是一只地地道道的獴。他看了看棉絮,断定它不是好吃的东西,就在桌子上跑了一圈,然后坐起来,梳理一下皮毛,挠挠痒,跳到小男孩儿的肩上。

“别害怕,特迪,”小男孩儿的父亲说,“这是他交朋友的方式。”

“哎哟!他弄得我下巴好痒。”特迪说。

哩叽透过男孩儿的领子和脖子中间往里面看了看,又嗅了嗅他的耳朵,然后爬下去,蹲坐在地板上,揉着自己的鼻子。

“天哪,”特迪的母亲说,“野生动物就是这样子的啊!我估摸着他那么乖,是因为我们对他好。”

“所有的獴都是这个样子,”她丈夫说,“只要特迪不去拎他的尾巴,不把他招惹急了,他会整天在房子里跑进跑出。我们给他点儿东西吃吧。”

他们给了他一小块生肉,哩叽爱吃极了。吃完后他跑到外面的走廊上,在太阳底下坐着,蓬松开皮毛,晒一晒,让它彻底变干。然后,他觉得好多了。

“这幢房子里有许多东西可以探查个究竟,”他对自己说,“比我们全家一辈子能够发现的东西还要多。我当然应该待在这儿,查看出个究竟。”

那一天他没干别的,一直在屋子里漫游。他差一点儿在浴缸里把自己淹死,还在一张写字台上把鼻子伸进了墨水里。他的鼻子被大个子男人的雪茄头烫了一下,谁叫他爬到大个子男人的膝盖上去,看字是怎样写的呢。夜色降临后,他跑进特迪的儿童室,去看煤油灯是怎样点亮的。特迪上床后,哩叽也爬了上去。但他是个不肯安稳的伙伴,一整夜,他只要听到一点儿声响,就非得爬起来,去查看一下究竟是什么东西。特迪的父母睡觉前过来看看孩子,发现哩叽躺在枕头上,睁着眼睛。“这样不好吧,”特迪的母亲说,“他也许会咬孩子的。”“他不会干这种事,”父亲说,“有这头小兽陪着特迪,比一只大狼狗守着他还要安全。这会儿要是有蛇进来……”

特迪的母亲打断了他,她不愿意想这么可怕的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哩叽骑在特迪的肩膀上,到走廊里来吃早饭。他们给他吃了香蕉和煮蛋。他在每一个人的膝头上轮流坐了一番,因为每一只有教养的獴都希望有朝一日成为家獴,有许多房间可以在里面跑来跑去。哩叽的母亲(她以前常住在锡高利的将军家里)曾经仔仔细细跟哩叽讲过,万一遇上一家白人,该怎么做。

吃完早饭,哩叽跑出屋子,去花园里看看有什么可看的东西。这是一座大花园,只有一半种了花草:有一簇簇凉亭一般大的尼尔元帅玫瑰[3]丛、酸橙树、橘子树、一小片一小片的竹子和又高又密的草丛。哩叽舔了舔嘴唇。“这是个极好的狩猎场。”他说。一想到狩猎,他的尾巴顿时像瓶刷子一样蓬了开来。他在花园里窜来窜去,这儿闻闻,那儿嗅嗅,最后听见一片荆棘丛里有很伤心的哭声,才停住脚。

是长尾缝叶莺达西和他的妻子在哭。早先,他们把两张大叶子拽拢,用须根把叶子边缘缝合在一起,做了一个美丽的巢,在里面铺了棉花和绒毛。现在,他们栖在巢边上哭泣着,巢在空中荡来荡去。

“怎么回事呀?”哩叽问。

“我们太惨了,”达西说,“昨天,我们的一只宝宝从巢里掉出来,被纳格[4]吃了。”

“呣!”哩叽说,“那是很伤心的事,可我在这儿是个外来户。谁是纳格?”

达西和他的妻子没有回答,只把身子往下一缩,窝在巢里。原来,从灌木根旁密密的草丛里,传来了低低的咝咝声。那声音让人觉得寒飕飕的,好可怕,把哩叽吓得往后一跳,退出去足足有两英尺。接着,草丛中一英寸一英寸地昂起了黑色大眼镜蛇纳格的脑袋和鼓胀的颈部褶皱。从舌尖到尾巴梢,纳格有五英尺长。他的三分之一身体抬离地面后,停下来左右晃动着找了一下平衡,那样子恰如蒲公英的绒花在风中摇晃着平衡自己一样。纳格用邪恶的眼神看着哩叽,无论蛇在动什么脑筋,那种眼神都永远是一成不变的。

“谁是纳格?”他说,“我就是纳格呀。当初大神梵天睡觉的时候,第一条眼镜蛇鼓胀开兜帽为他遮挡阳光,梵天就在我们所有族民身上打下了印记。好好看一看,感到畏惧了吧!”

他把颈部褶皱鼓胀得比任何时候都大,哩叽看见了它背后的眼镜印记,那形状就好像是衣服上面钩眼扣子的扣眼。他害怕了一分钟,但是要一只獴害怕稍长一点儿的时间,那是不可能的。哩叽虽然从来不曾见过活眼镜蛇,他妈妈却喂他吃过一条死眼镜蛇的肉。他知道,一只长大的獴,一辈子要做的事就是斗蛇、吃蛇。这一点纳格也知道,在他冰冷的内心深处,其实是很害怕的。

“得了吧,”哩叽说着,尾巴重新蓬了开来,“什么印记不印记的,你以为自己有权吃掉巢外边的雏鸟吗?”

纳格心里面打着主意,眼睛盯着哩叽身后草丛里最细微的动静。他知道,花园里有獴,意味着早晚有一天,他和他的一家子会大难临头。他想让哩叽放松警惕,所以把脑袋垂下来一点儿,歪到一边。

“我们来谈一谈吧,”他说,“你吃蛋,为什么我就不能吃鸟?”

“你背后!看你背后!”达西啼叫道。

哩叽不糊涂,没有浪费时间去看。他使出最大的劲儿,高高地跳起在空中。就在这一刹那,纳格的邪恶妻子纳格埃娜的脑袋嗖的一下贴着他身子底下射了过去。原来她趁着哩叽和纳格说话,悄悄地潜行到了哩叽背后,想结果他。他听见她偷袭扑空后恶狠狠地发出咝咝声。他落下来时,差一点儿骑跨在她背上。如果他是一只老獴,就会知道那是个好时机,可以一口咬断她的背,但他害怕眼镜蛇那可怕的回身一抽;他确实咬了一下,但咬的时间不够长,然后就跳出蛇尾抽击的范围,任由身上被咬了个口子的纳格埃娜自个儿去生气。

“达西,大大的坏!”纳格说着,使尽力气向荆棘丛里的鸟巢抽过去。但达西的巢只是晃了晃,它筑在高处,蛇够不着。

哩叽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在变红、发热(獴的眼睛变红,就说明他发怒了),他像一只小袋鼠一样,靠尾巴和后腿支撑着坐直了身子,环顾四周,怒不可遏地吱吱直叫。但是纳格和纳格埃娜已经消失在草丛里。蛇扑空后,什么也不会说,下一步有什么打算,也不会表示出来。哩叽不想去追他们,因为他感觉到,自己并没有把握同时对付两条蛇。所以他小跑着离开花园,来到房子旁边的碎石小径上,坐下来思考。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件大事。

假如你读过从前的自然史方面的书,就会发现书上说,獴和蛇搏斗时如果不巧被咬伤,就会跑开去找一种草药吃,那种草药能解蛇毒。哪有这回事哟。唯一的制胜之道在于眼疾脚快,那是蛇的攻击与獴的跳跃之间的对决:蛇发动攻击的时候,蛇头的动作之快,无论是谁的眼睛都跟不上的,所以,事情本身比任何草药都要奇妙得多。哩叽知道自己是一只年轻的獴,所以,一想到刚才避开了背后的偷袭,他不由得感到格外得意。这给了他自信,当特迪沿着小径向他跑来时,哩叽已经准备接受抚爱了。

可是特迪正要弯下腰来时,尘土里有个东西微微地蠕动了一下,一个细小的声音说道:“小心,我是死神!”说话的是卡莱特,一种专门喜欢躺在尘土里的土褐色小蛇,被他咬一口,和被眼镜蛇咬一口同样危险。但是他很小,没有人把他当一回事,所以他对人的危害比眼镜蛇更大。

哩叽的眼睛又变红了,他用家族遗传的那种特殊动作,晃动着、摇摆着,像跳舞一样迎向卡莱特。这姿势看上去很滑稽,却是一种非常完美的平衡步法,可以随心所欲把它变化成任意角度的出击。用来对付蛇的话,这是一种优势。哩叽正在干的这件事,要比斗纳格的危险性大得多,因为卡莱特的个子那么小,可以非常迅速地转身。除非哩叽咬在靠近他后脑勺的地方,否则卡莱特返身一击,哩叽的眼睛或嘴巴就会遭殃。要是哩叽知道这一点就好了,但是他不知道。哩叽的眼睛已经变得通红,他前后晃动着,在找一个可以一口咬住的好位置。卡莱特出击了,哩叽闪到一旁,想来一次短兵相接的搏斗,不料那邪恶的土灰色小脑袋迅速甩过来,差一丝丝就击中了他的肩。他不得不跳起来,跃过蛇身,卡莱特的蛇头追着他的脚后跟就贴了上来。

特迪对着屋子里大叫:“快来看哪!我们的獴正在杀一条蛇。”哩叽听见特迪的母亲一声尖叫。男孩儿的父亲拿着一根棍子跑了出来,但他赶到跟前的时候,卡莱特已经一蹿蹿过了头,哩叽已经蹦起来,跳到蛇背上,脑袋从两条前腿中间深深地扎了下去。哩叽的嘴尽量靠近蛇头,一口咬住蛇背,翻滚到路边。这一口咬下去,卡莱特就全身瘫软了。哩叽正想按照獴家族用正餐的习惯,从尾巴开始把蛇整个儿吃下去,忽然记起来:吃得太饱会使獴行动迟缓,想要保持精力充沛、动作敏捷,就必须不让自己发胖。

他走到一旁,在蓖麻树[5]丛下面享受起尘土浴来,这时,特迪的父亲还在痛打已经死翘翘的卡莱特。“现在打他还有什么用呢?”哩叽心想,“我已经把事情全摆平了。”接着,特迪的母亲跑到跟前,把哩叽从尘土中拎起来,搂在怀里,哭哭啼啼地说,他救了特迪的命。特迪的父亲说,他来他们家是天意。特迪本人则吓坏了,瞪大了眼睛一直在那儿呆呆地看着。这种大惊小怪的场面,让哩叽觉得挺好玩,当然,他并不理解。哩叽认为,要是特迪也到尘土中耍一耍,特迪的母亲也会这样子宠爱特迪的。这一刻,哩叽快活极了。

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哩叽在桌子上的酒杯间走来走去。他原本有可能把三倍的好东西填进自己肚子里,但他想起了纳格和纳格埃娜。所以呀,虽然他可以坐在特迪的肩膀上,特迪的母亲会宠爱他、轻轻地拍他,这种感觉非常愉快,但他的眼睛还是会不时地变红。有时,他会爆发出长长的战斗呐喊:“哩克—啼克—啼叽—啼叽—嘁克!”

特迪抱着哩叽去卧室上床睡觉,非要他睡在自己下巴下面不可。哩叽有很好的教养,不会咬人也不会抓人,但是特迪一睡着,他就溜下床去,开始绕着屋子巡夜。黑暗中,他碰上了顺着墙根儿悄悄走动的麝鼠楚春德拉。楚春德拉是一只心碎的小野兽,他总是整夜地呜呜咽咽、吱哩吱哩,试着下定决心跑到屋子中间去,但他从来不曾到过屋子中间。

“别杀我,”楚春德拉差不多要哭了,“哩叽,别杀我!”

“你认为杀蛇的猎手会杀死麝鼠吗?”哩叽很不屑地说。

“杀死蛇的会被蛇杀死,”楚春德拉的语气从来不曾这么伤心过,“我怎么能确定,在某个漆黑的夜里,纳格不会错把我当成你呢?”

“一丁点儿这种危险也没有,”哩叽说,“纳格在花园里,我知道你是不去花园的。”

“我的表兄,老鼠楚阿,告诉我说……”楚春德拉正说着,忽然打住了。

“告诉你什么?”

“嘘!纳格是无处不在的。哩叽,你真该去花园里找楚阿聊一聊。”

“我没和他聊过,所以得由你来告诉我。快说,楚春德拉,不说我就咬你!”

楚春德拉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哭,直哭得泪珠从髭须上滚落下来。“我是个非常可怜的男子,”他抽泣着说,“从来没有足够的勇气走出墙根儿,走到房间当中去。嘘!我什么也不必告诉你了。你听不见吗,哩叽?”

哩叽谛听着。屋子里一片寂静,但他觉得自己隐约听见了世上最轻微的刮擦声,像黄蜂在窗玻璃上爬一样轻,那是蛇鳞在砖头地上刮擦出来的干涩声音。

“是纳格或者纳格埃娜,”他对自己说,“正爬进浴室的排水槽。你说得对,楚春德拉,我真该去找楚阿聊一聊。”

他悄悄地迈步向特迪的浴室跑去,但浴室里什么也没有,于是他跑向特迪母亲的浴室。在光滑的灰泥墙墙根儿下,有一块砖头被抽掉了,形成一个槽口,用来排放浴室里的水。哩叽顺着安放浴缸的石砌围栏溜进排水槽,听到纳格和纳格埃娜在月光下凑在一起,悄声嘀咕着。

“要是房子里没人了,”纳格埃娜对她的丈夫说,“他也只好离开,到那时候,花园就又是我们的天下了。你悄声进去,记住,先咬那个杀死卡莱特的大个子男人,然后出来告诉我一声,我们一起去猎杀哩叽。”

“你确信杀死里面的人对我们有好处?”纳格说。

“好处多得很呢。要是房子里没有了人类,我们的花园里还会有獴吗?只要房子里没人了,我们就是花园的国王和王后。别忘了,我们在瓜圃里的蛋一孵化(说不定明天就孵出来了),就需要有个地方,让我们的孩子安安静静地待着。”

“这我倒没想到,”纳格说,“我这就去,但完事后没必要再去猎杀哩叽。我会杀死大个子男人和他的妻子,有可能的话,把孩子也杀了,然后悄悄地离开。那样一来,房子里没人了,哩叽就会走的。”

哩叽听到这儿,愤恨交加,气得浑身直颤。这时,纳格的脑袋从排水槽口钻了进来,跟着是他那冰冷的五英尺长的身体。哩叽固然很愤怒,但看到大眼镜蛇的身量后,不由得也很惊恐。纳格把身体盘起来,昂起头,在黑暗中向浴室里张望着,哩叽看见他的眼睛里闪着光。

“如果我现在把他就地杀死,纳格埃娜就会知道;如果我在开阔的地板上和他搏斗,形势会对他有利。怎么办才好呢?”哩叽在心里说。

纳格来回晃动着,接着,哩叽听见他在喝水,给浴缸注水的那个最大的水罐里的水。“很好,”眼镜蛇说,“喏,卡莱特被杀死的时候,大个子男人拿着一根棍子。现在他可能仍然拿着那根棍子,但他早上到浴室来洗澡的时候,是不会拿着棍子的。我就在这儿等他进来。纳格埃娜,你听见我说话了吗?我要在这个凉快的地方等着,一直等到天亮。”

外面没有应答。哩叽知道,纳格埃娜走开了。纳格由上而下,一圈又一圈,把身体盘绕在水罐下部的大肚子上。哩叽一动不动地待着,仿佛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件。一小时后,他开始一点一点缩放着肌肉,向水罐移动。纳格睡着了,哩叽注视着粗大的蛇背,想一口咬住,但不知道在哪个位置下口最好。“要是我第一下扑上去没咬断他的背,”哩叽在心里说,“他就还有打斗能力。如果他打斗……啊,哩叽!”他注视着蛇兜帽下面肥厚的蛇颈,但那地方他是咬不透的;而如果咬在蛇尾附近,那只能使纳格发狂。

“必须咬蛇头,”最后他心想,“兜帽上面的蛇头。咬住以后,就不能松口。”

于是他纵身一跃。蛇头距离水罐有一小段距离,在盘绕的蛇身下方。哩叽的牙齿咬住蛇头之后,弓起背抵在红色陶罐的大肚子上,好使上劲儿把蛇头按住。这为他赢得了一秒钟的时间,他充分利用了这一秒钟。然后,就像耗子被狗叼在嘴里甩来甩去一样,哩叽被纳格接连不断地摔打起来——来来回回,上上下下,在地板上被甩着大圈子抡个不停。但哩叽眼睛通红,死死地咬住纳格不放,任凭蛇身像赶大车的鞭子一样在地板上挥舞,打翻了白铁皮勺子、肥皂盒子和洗浴刷子,在白铁皮浴缸的侧壁上撞得砰砰响。哩叽咬住不放,上下颚越咬越紧,因为他横下了一条心,等着被摔打死。为了家族的荣誉,他宁愿被人发现死时牙齿还紧扣着蛇头。他感到晕,感到疼,感到自己被抡得快散架了。这时,就在他身后,有个什么东西像炸雷一样轰了一声。一股热浪震得他失去了知觉,红红的火舌轻微地舔焦了他的皮毛。原来是大个子男人被浴室里的动静弄醒了,把双筒猎枪里的两发子弹全射进了纳格的身体里,正中蛇颈褶皱后面的要害。

哩叽闭着眼睛,咬住蛇头不放,因为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但是蛇头已不再动弹。大个子男人把哩叽拎起来,说道:“又是獴,爱丽丝,这一回小家伙救了我们大家的命。”

特迪的母亲脸色煞白地走进来,看了看死蛇的样子。哩叽拖着身子,回到了特迪的卧室。那天后半夜,他有一半时间在轻轻地摇晃身体,他想弄清楚,自己是否真像想象中那样,身体碎成了四十块。

天亮以后,他觉得浑身一动就痛,但他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很满意。“现在我还要和纳格埃娜算账,她要比纳格厉害五倍,也不知道她说的蛋会在什么时候孵化。天哪!我得去看看达西!”他说。

哩叽不等开早饭,就跑到荆棘丛那儿去了。达西正拔高了嗓门儿,在唱一首凯旋之歌。纳格死掉的消息已经传遍了花园,因为清洁工把他的尸体扔到了垃圾堆上。

“噢,你这团笨羽毛!”哩叽生气地说,“现在是唱歌的时候吗?”

“纳格死了——死了——死了!”达西唱着,“英勇的哩叽咬住蛇头,紧紧摁住。大个子男人拿起砰的一声响的棍子,纳格就倒下断成了两截!他再也不会吃我的宝宝了!”

“你唱的全都是大实话,可是纳格埃娜在哪儿呢?”哩叽说着,仔细地看着四周。

“纳格埃娜去浴室的排水槽找纳格,”达西接着往下唱,“纳格被棍子挑出屋子,扔到了垃圾堆上。我们来歌唱伟大的、红眼睛的哩叽!”达西敞开歌喉,滔滔不绝地往下唱。

“我要是上得去的话,就把你的宝宝们从巢里扒拉出来!”哩叽说,“你不懂得在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事情。你待在上面的巢里安全得很,可对于下面的我,这是战争。别唱了,停一分钟,达西。”

“为了伟大的、美丽的哩叽,我停一下,”达西说,“啊,杀死可怕的纳格的杀手,你有何吩咐?”

“问你第三遍:纳格埃娜在哪儿?”

“在马厩旁的垃圾堆上,正在哀悼纳格呢。白牙齿的哩叽真伟大。”

“别拿我的白牙齿来烦我!你有没有听说她把蛋藏在哪儿?”

“在瓜圃里,围墙边的瓜圃里,那儿几乎整天都晒得到太阳。她把蛋藏在那儿好几个礼拜了。”

“你就没有想到早该告诉我?你是说,围墙边的瓜圃里?”

“哩叽,你不会是要去吃她的蛋吧?”

“不是吃,达西。如果你还有一丁点儿头脑,你就起身,飞到马厩去,假装翅膀折断了,让纳格埃娜离开那儿,追着你到荆棘丛这边来。我得去瓜圃,但如果我现在就去,会被她看见的。”

达西是个记性很差的小家伙,他的脑袋里一向不能同时装下两个念头。就因为他知道纳格埃娜的孩子像他的孩子一样,都是卵生的,所以他首先想到的是,杀死他们是不公平的。但他的妻子是一只有头脑的鸟,她知道,现在的眼镜蛇蛋,意味着将来的小眼镜蛇。所以她从巢里飞出来,丢下达西替代自己给宝宝们保暖,继续唱他的“纳格死了”的歌。在某些方面,达西跟男人是很相像的。

她飞到垃圾堆旁边,在纳格埃娜面前扑腾着翅膀,嚷嚷着:“啊,我的翅膀断了!男孩儿从屋子里向我扔了一块石头,把我的翅膀打折了。”说完,她更加拼命地扑腾起翅膀来。

纳格埃娜抬起头来,咝咝地说:“那一天我眼看着就要杀死哩叽了,可你警告了他。说实在的,你弄折翅膀挑的不是地方。”她冲着达西的妻子,在尘土中一路滑行过去。

“男孩儿用石头打折了我的翅膀!”达西的妻子尖叫着说。

“得啦!我会找男孩儿算账的,你临死前知道这一点,也算是个安慰。今天早晨我丈夫躺在了垃圾堆上,但是天黑之前,屋子里的男孩儿就会一动不动地躺着了。逃跑有什么用呢?我肯定会逮住你的。小傻瓜,看着我!”

达西的妻子不糊涂,不会照她的话去做,因为鸟一旦看着蛇的眼睛,就会吓得魂飞魄散,无法动弹。达西的妻子尖声哀叫着,不离开地面,继续扑腾翅膀,纳格埃娜则加快了速度。

哩叽听见她们沿着小径离开了马厩,立刻向围墙边的瓜圃飞奔。他在那儿找到了二十五枚蛇蛋,它们的大小和矮脚鸡的蛋差不多,不过没有蛋壳,只有一层发白的膜。那些蛋被很狡猾地藏匿在盖瓜的褥草里,那里很温暖。

“我要是再迟来一天,可就晚了哟。”他说,因为他看得见,蛋膜里面的小眼镜蛇蜷曲着,已经成形。他知道,蛋一旦孵化出蛇来,每一条都可能杀死一个人或者一只獴。他尽可能快地把蛇蛋的顶端咬破,仔仔细细地将小眼镜蛇压烂,还不时地翻动褥草,看看有没有遗漏。最后,只剩下三枚蛇蛋了,哩叽正想咯咯地窃笑一回,却听见达西的妻子在尖叫:“哩叽,我把纳格埃娜引到了屋子这边,她已经进了走廊。啊,快来吧,她打算杀人了!”

哩叽碾烂了两枚蛇蛋,把第三枚叼在嘴里,一个后滚翻,离开了瓜圃。他撒开腿,使出最大的劲儿蹬着地面,向走廊方向飞奔而去。特迪和他的父母在走廊上,刚开始吃早饭。但是,哩叽看见他们并没在吃东西,而是像石头一样一动不动地坐着,脸色煞白。纳格埃娜在特迪椅子旁边的地席上盘着身体,特迪的腿在她很容易一击得手的距离之内。她正来回摇摆着脑袋,唱一首凯旋之歌。

“杀死纳格的大个子男人的儿子,”她咝咝地唱道,“安静地待着别动,我还没准备好,等一会儿。你们三个,全都待着别动!你们动一动,我就出击;你们不动,我也会出击。愚蠢的人啊,你们居然杀死我的纳格!”

特迪的眼睛定定地看着父亲,他父亲没别的办法,只能悄声对他说:“坐着别动,特迪。不能动,特迪,待着别动。”

这时哩叽赶了过来,他喊道:“转过来,纳格埃娜,转过来干一仗。”

“来得正是时候,”她说话时目光没有移动,“我马上就和你算账。瞧瞧你的朋友们,哩叽。他们很安静,脸色煞白;他们很害怕,不敢动。你再走近一步,我就出击。”

“瞧瞧你的蛋,”哩叽说,“在靠近围墙的瓜圃里。去看看吧,纳格埃娜!”

大蛇转过来半个身子,看见了放在走廊上的蛋。“啊啊!把它给我!”她说。

哩叽两只前爪夹住蛇蛋的两边,他的眼睛血红血红:“你出什么价钱来换一只蛋呢?这可是一条小眼镜蛇,一条幼小的眼镜王蛇。最后一只了——那一窝蛋里的最后一只。瓜圃里面,蚂蚁正在吃其余的蛋呢。”

纳格埃娜把整个身子转过来了。为了最后一只蛋,她忘了一切。哩叽看见特迪的父亲箭一样快地伸出一只大手,抓住特迪的肩膀,把他拽到了小茶几的另一边。特迪逃出了纳格埃娜的攻击距离,安全了。

“上当了!上当了!上当了!哩克—嘁克—嘁克!”哩叽咯咯地笑着,“男孩儿安全了,是我——是我昨晚在浴室一口咬住了纳格的兜帽。”然后他四条腿一齐用,脑袋挨着地,一上一下蹦跶起来,继续说道,“他把我甩来甩去,却甩不掉我。大个子男人把他轰成两截之前,他就已经死啦。是我干的!哩叽—啼叽—嘁克—嘁克!那就来吧,纳格埃娜,来和我斗一斗。你当寡妇的时间长不了喽。”

纳格埃娜明白,她已经错失了杀死特迪的机会,而她的蛋却夹在哩叽的两只爪子中间。“把蛋给我,哩叽。把我的最后一只蛋给我,我就离开,再也不回来。”她垂下兜帽,说道。

“是的,你会离开,你再也不会回来。因为你会去垃圾堆,和纳格做伴。开战吧,寡妇!大个子男人去拿枪了!开战吧!”

哩叽的小眼睛像烧红的煤,他绕着纳格埃娜跳来跳去,始终在她刚好够不着的地方。纳格埃娜打起精神,向他扑去。哩叽往前一跳,又往后一蹦。纳格埃娜一次又一次地出击,每一次都把脑袋重重地击打在走廊里的草席上,然后像钟表里的弹簧一样把身子收拢。哩叽转着圈子像跳舞一样蹦跶着,想从后面偷袭纳格埃娜;纳格埃娜则原地旋转着,设法始终跟哩叽脑袋对脑袋。这样一来,她的尾巴就不停地在草席上沙沙地响着,像风卷枯叶的声音一样。

哩叽把蛇蛋给忘了。它仍然躺在走廊上,纳格埃娜一点儿一点儿地挨过去,最后,趁着哩叽喘一口气的工夫,把蛋叼进了嘴里。她向走廊的台阶转过身,像一支箭一样沿着小径窜逃而去,哩叽跟在后面紧追不舍。那母蛇逃命的速度,就像马鞭子轻轻地抽在马脖子上一样快。

哩叽知道,他必须逮住母蛇,否则所有的麻烦都会从头再来。纳格埃娜径直向荆棘丛旁高高的草丛里奔去,哩叽奔跑时支着耳朵,听见达西居然还在唱他那支愚蠢的凯旋小曲儿。但是达西的妻子比较聪明,看见纳格埃娜一路奔过来了,她就飞出鸟巢,在纳格埃娜的头顶上拍着翅膀;要是达西也过来帮忙的话,说不定他们就能逼她转身回头了。可是纳格埃娜把兜帽一低,只管继续往前蹿。不过,片刻的耽误仍然给了哩叽追上她的机会,当她一头钻进她和纳格常住的耗子洞时,哩叽细小的白牙齿已经咬住了她的尾巴。他跟着她下到洞里去——无论多么聪明老成的獴,都极少有愿意跟着眼镜蛇进洞的。洞里漆黑一片,哩叽根本就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一下子变宽敞,给纳格埃娜转身的余地,回过头来袭击他。他只管凶猛地咬住她不放,并且把脚伸直,抵在倾斜的洞里热烘烘、湿乎乎的泥地上,当作刹车。

这时,洞口的草丛停止了晃动,达西说道:“哩叽完蛋了!我们得给他唱死亡之歌了。英勇的哩叽死了!因为纳格埃娜肯定会在地下把他杀死。”

于是,他唱起了一首他一时冲动之下现编的哀歌。他正唱到最感动人的地方,洞口的草又晃动起来,哩叽一身污泥,一条腿一条腿地从洞里把自己拽了出来,还舔着自己的髭须。达西停止歌唱,轻轻地惊叫了一声。哩叽抖掉皮毛上的尘土,打了个喷嚏。“一切都结束了,”他说,“寡妇再也不会出来啦。”生活在草茎中间的红蚂蚁听见他的话,就一个接一个地排好队开拔,下去看一看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哩叽在草丛里蜷起身子,就地睡着了。他睡呀睡,一直睡到下午很晚的时候,因为这是艰难的一天,他刚完成一项很辛苦的工作。

“现在我要回房子里去了,”醒来后,他说道,“达西,你告诉铜匠一声,他会把纳格埃娜已经死掉的消息传遍花园的。”

铜匠是一只鸟,他发出的声音就像一柄小锤子在敲打铜锅。这只鸟总是发出这种声音的原因是,他是所有印度花园的街头公告宣读人,向愿意倾听的人传达各种消息。哩叽走上小径的时候,已经听见他像一只小开饭锣一样,在叫喊“大家注意”,接下来,就是持续不变的吆喝声:“叮——咚——嘡!纳格死了——咚!纳格埃娜死了!叮——咚——嘡!”听到这消息,花园里所有的鸟儿都唱了起来,青蛙也呱呱地唱起了歌,因为纳格和纳格埃娜不但吃小鸟,也常常吃青蛙。

哩叽走到房子跟前的时候,特迪、特迪的母亲(她的脸色看上去仍然很苍白,因为刚才她晕过去了)和特迪的父亲,都跑了出来。他们差一点儿为他大哭一场。那天晚上,他把他们给他的食物全都吃了,一直吃到撑得吃不下为止。然后,他趴到特迪的肩膀上去睡觉。夜里,特迪的母亲很晚过来看他们的时候,他睡得正香,仍然趴在特迪的肩膀上。

“他救了我们俩的命,救了特迪的命,”她对丈夫说,“想想看,他救了我们全家人的命。”

哩叽一惊,醒了过来,因为獴睡觉的时候是很容易惊醒的。

“啊,是你们,”他说,“你们还在为什么事烦心呢?所有的眼镜蛇都已经死了。如果还有没死的,有我在这儿呢。”

哩叽有权为自己感到骄傲,但他并没有变得太骄傲。他尽着獴的本分,用牙齿、用蹦和跳、用咬的办法,看管着花园。再也没有一条眼镜蛇敢把脑袋探到围墙里来。

注释:

[1]戴兜帽的死神:指眼镜蛇纳格。眼镜蛇的颈部皮褶膨胀起来时,颇像兜帽。

[2]达西:印度语对缝纫工的称呼。

[3]尼尔元帅玫瑰:1817年一位法国园丁用麝香蔷薇和中国月季杂交培育出来的玫瑰。

[4]纳格:当地土人对眼镜蛇的称呼。

[5]蓖麻树:蓖麻是一年生或多年生草本植物,长得比较高,对于小型动物獴而言有点儿像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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