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思嬛闻言稍稍一愣，却道：“王爷不愧是风月场上的行家，温柔体贴的这一套，做得格外周全。”
面对她咄咄逼人的话，这一次段天璘却不作答，只是轻轻一笑，拂袖而去。
纪思嬛有些莫名。待到对方离去之后，她这才后倾身子，靠上床头，有些疲惫地吐出一口气来。随后，便是习惯性地打理着自己的思路。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离纪家与秦王府的婚事只有一步之遥。她也终于能够离开女儿的小小闺阁，去报自己今生必定要报的仇了。
只不过，在离开之前，那宅院门中，似乎还留着些许没有收拾干净的残局。她不是个喜欢留后患的人，出刀便要见血。事情既然开了头，就一定要有个干干脆脆的结果。
微合了眉睫，她在心中默默算了算，离纪云墨的生辰，似乎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
这最后的两个月，每一个人，都不该虚度。
正沉吟着，外面的门却忽然被人推开，芝臻匆匆忙忙地小跑进来，神情急切，口中的话却支支吾吾。
纪思嬛皱眉问：“怎么了？”
“小姐，”芝臻咬了咬下唇，道，“老爷、老爷来了！”
什么？纪思嬛一惊，不由得连身子也坐正了几分。然而很快，她就明白此事一定是出自某人的手笔--还有什么，比让纪老爷在秦王府中亲眼看到自己的女儿，更足以说明纪思嬛和自己的关系呢？
看来对于这桩婚事，秦王心里远比他面上表现得，要更为迫切。
只不过纪思嬛心中也很清楚，秦王真正看重的，倒未必是自己会是怎样的贤内助，或者能给予他怎样的一臂之力。他要的，是纪家的万贯家财，那足以成为他夺权路上最重要的一枚筹码。
而这万贯家财，也是纪思嬛之所以能同他平起平坐谈交易的，最大筹码。
想到这里，她反而平静下来。实则事情原本便没有什么好惊惶的，毕竟她早已将自己的意愿，清楚明白地告诉了纪老爷。
于是纪思嬛没有急着下床，只给芝臻使了个安心的眼神，正在这时，门外响起由远及近的说话声，一个年轻一个苍老，显然是纪老爷和段天璘二人。
“小姐在屋中，已然转醒。请大夫诊治过，不过是偶尔的体虚，并无大碍，”门外投出段天璘面目的轮廓来，那声音，却是客气得不得了，“男女有别，小王在门外候一候即刻。”
听闻此言，纪思嬛不由得觉得好笑：方才在屋里来去自如，连床畔都坐了的人，此刻却倒避讳起男女大防了。
再看他那谦卑恭敬的模样，不得不承认实在一个做戏的老手。也难怪，若非如此，前世和今生，他又怎能将自己的野心藏得如此完好？
而门外，面对着段天璘这番话，纪老爷显然是格外惶恐，道：“怎可让殿下在屋外等着？”只是一面是自己的宝贝女儿，一面是高高在上的秦王，这两头实在是难以权衡。
显然是看出了他的进退两难，段天璘便笑道：“那小王便回堂中候着，有事让下人唤我便可。”
话音落下，二人各自一礼，他的影子便很快消失在门外。
然后，门再度被推开，纪老爷在玉蝉的搀扶下，大步走了进来。
纪思嬛太过清楚，在他面前需得示弱的原则，故而早已做好准备，朝被衾内稍稍滑了几分，做出半昏半醒的模样。听闻动静之后，这才有些茫然地转头，惊讶道：“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