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玛拉,开门!”
我的天。是罗恩吗?可是……?为什么……?
“塔玛拉,你他妈快开门!”
是他。可他怎么会在这儿?他应该明天晚上才会回来啊!我脑中再次浮现出他和那个女人在停车场的场景。我突然感觉口干舌燥。我才刚刚说服自己相信他是无辜的,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出现?他为什么会现身门外?
不耐烦的门铃声划破空气,直刺耳膜。只能去开门了。我费力地撑起身,麻利地将那张纸塞进口袋里。
我步履蹒跚地沿着走廊一边往前走,一边想着自己肯定是彻底喝过头了。我感觉就像是坐上了一条颠簸的小船,在一片惊涛骇浪中艰难前行。我深吸一口气,尽力让自己清醒起来。我心中的疑惑,必须和罗恩当面对质。不管怎样,我都需要确切地知道,我心底那不为人知的期望是正确的。风也好,雨也罢,我已做好准备。我开始动手打开各种锁头。刚要开门的一瞬间,我想起应该先关掉警报系统。我差点又给忘了。
我挑起眉毛,呆看着数字键盘。密码是什么来着?装上新锁后,我立马更换了密码。我拼命在我那模糊不清的记忆里搜寻着。我知道罗恩已经不耐烦到极点,就差破门而入了。耐心向来不是他的强项。
终于!那密码像变戏法似的钻进了我的脑袋里。
“塔玛拉,怎么回事啊?”罗恩径直从我身边挤了过去。我猜的没错,等了这么久才开门,他果然已经火冒三丈了。这是他自作自受,我暗自想道,是他非要安装这些夸张的安保措施的。可不管怎样,他总可以换种更好的问候方式吧?毕竟,再过几周我们就要结婚了……也没准不会了。
“为什么不答话?”见我半天不吭声,他厉声道。我需要点时间琢磨该怎么应答。
“我以为我已经……警报系统……”我结结巴巴地开了口,但罗恩却已经换了话题。
“为什么我的钥匙打不开我自己家的门?”
他的家?他的……
“塔玛拉!我在和你说话呢!”
“这是我们的家!不是你的家。”我以我那无可辩驳的逻辑驳斥了他。
“你喝多了!”他厌恶地看了我一眼,我顿时难过起来。为了稳住自己那摇摇欲坠的身体,我靠在了墙上。这样,至少脚下的地板不再晃晃悠悠的了。
罗恩并没注意到我已经站稳了,因为他早就转身背对着我,沿走廊往起居室走去。我忧郁地看着他渐行渐远,想试着挪动双腿跟上,可不知怎的,我这两条腿仿佛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不肯从命。我困惑不已,低头查看。它们还健在啊!我的双腿!可它们为什么动也不动?
“塔玛拉!你是精神失常了吗?”他从起居室里冲我大喊。
实际上,不是那样的,我不那么认为。应该说,从昨天开始,我就已经没什么精神了,谈何失常。
“塔玛拉!”罗恩打断了我的思考。他的口气听上去就像我十年级的科学课老师。每当我搞不懂他在说什么时,他总会这样冲我咆哮。我痛恨他用这种方式对我讲话。他这是在倚老卖老,毕竟我们相差13岁。他让我觉得自己是个挨罚的小女孩。而他当然是那叱咤风云、老练世故的银行家。
“你知道这瓶酒花了我500多欧吗?”罗恩继续他那长篇大论的指责。
“有这么贵吗?”我脱口而出,“说真的,它恐怕不值那个价。”
“你哪根筋出问题了?光是喝醉酒就已经够糟糕了。不过,你如果真觉得需要喝一顿,你就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选瓶便宜的喝吗?偏偏要挑酒窖里最贵的一瓶?你怎么……”
我像个交通协管员一样,举起手,示意他就此打住,“我在酒店外面看见你了,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酒店?什么女人?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我在书……我在唆……”我气得直跺脚。一个企图与人理论的醉鬼,显然不具任何优势。“我在和你说事实,我看见你和其他女人在一起了!”我终于道出了关键。
“一派胡言!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得很!”我受够了。罗恩突然回到家里,为一瓶破酒就把我骂得体无完肤。现在竟然又把我当疯子。
“你喝多了!别和我说你脑子还清楚。因为那不可能,塔玛拉。我连夜开了好几个小时的车,就是为了赶回来和你在一起。而你呢,只会一个劲地胡乱指责。还有,你的样子比火车站里的乞丐还难看,行为举止也强不到哪儿去。”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双腿筛糠似的颤抖连连。在它们能正常并拢前,我一屁股瘫坐在了沙发上。罗恩没看见这一切。他风也似的冲上楼。旋即一声巨响,卧室门摔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