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香书寓中发生的事,以比飞鸟还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京城。
在婚事已经闹得满城皆知的时候,未过门的媳妇出了这样的丑事,对萧家而言绝对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柳清竹跪在丛绿堂冰冷的地面上,猜测着等待她的命运将是什么。
萧潜并没有跟她一起回府,说是还有事要与沈公子商量,只打发了倾墨陪她回来,然后她便在大门口被珠儿截到了这里来。
大太太怒气冲冲地说了很多,柳清竹却并没有一字入耳。她的心中一直想着的,是萧潜送她上车时的那最后一个眼神。
他的眼睛很好看,目光温柔似水。只是在一如既往的温和之外,却带着几不可见的回避和疏离。
那一瞬间,柳清竹忽然打了个冷颤,脑海中忍不住又浮现出了叶梦阑离去的背影。
心中忽然就明白了。
这一场较量,叶梦阑败得很彻底,她却也并没有赢。
相比之下,她或许甚至比叶梦阑失去的还要多。
萧潜的本性太过善良,所以他一定会对叶梦阑心怀愧疚,而那份愧疚一定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扎根、生长,成为他心底永远拔不干净的杂草……
不管她有多么不情愿,叶梦阑都已经以一种特殊的方式留在了他的心里!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大太太手中的佛珠“啪”地一声摔落在柳清竹的面前,惊得她浑身一颤,终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抬头便看见大太太铁青着脸,双眼几乎要瞪出火来:“长辈在训话,你在做什么?你们尚书府的家教,就是这样教你的?”
柳清竹听到“尚书府”三个字,立刻想到了还在风雨飘摇之中的柳家,以及那个无辜地被父亲当做了人质的女儿。
满腔的忧虑立刻被抛到了脑后。她眼前第一需要顾忌的,是国公爷和大太太的情绪,因为他们的喜怒,可能会关系着尚书府和婉儿的存亡!
想到此处,柳清竹忙直起身子,陪笑道:“媳妇听着呢,太太说的是。”
大太太的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你也觉得应当如此?”
柳清竹自然不知道“应当如此”是应当如何,却也只好硬着头皮叩首道:“太太的决定,自然是英明的。”
大太太深深地看了柳清竹一眼,语气奇异地缓和了许多:“你若真能这样想,那倒是潜儿的福气了。方才我语气重了些,也是心疼潜儿之故,你别往心里去。”
柳清竹受宠若惊,连称“不敢”。
大太太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叶家丫头的事,如今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只怕说什么的都有……你说此事与你无关,潜儿信你,我和你老爷可以信你,老太太也可以信你,可这满城的百姓如何能信你?他们若是添油加醋说些难听的话,非但你受委屈、咱们国公府蒙羞,就连尚书府只怕也免不了要被人说闲话……”
柳清竹心中一凛,忙道:“媳妇受委屈事小,连累国公府蒙羞事大,何况尚书府如今已是风雨飘摇,再受不得半点流言蜚语……求太太出个主意,媳妇感激不尽。”
“主意我方才不是说了嘛,你也答应了不是?只要这件事办得好,人人都会夸你是个贤德的媳妇,自然不会再有小人胡言乱语!”大太太意味深长地笑道。
柳清竹并不知道自己方才随口答应的是什么,只得硬着头皮装作恍然大悟状,连称妙计。
大太太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既如此,你今日也累了,先回去歇着吧。赶明儿官里的媒人过来了,我再差人去邀月斋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