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叶梦阑真的进不了箫家大门吗?
萧潜的话,柳清竹自然是相信的,只是……
每天听着墙外传来欢喜热闹的声音,看着一批一批的红绸彩缎金玉珠宝胭脂水粉被送进府里来,她如何才能做到淡然以对?
这几日,丛绿堂的管事婆子已经来过几趟,无非是催她去帮着挑选礼器、布置新房……虽然每次都被丫头们以“奶奶身体不适”为由打发了出去,可是那些热闹喜庆的消息,还是会被有心人不厌其烦地送到她这里来。
最让柳清竹心乱的是,这几日萧潜回邀月斋来的次数,也是越来越少了。
虽然他还是那样温柔体贴,虽然他总是信心满满地说他一定可以解决这件事,可是眼看迎亲的日子越来越近,府中的喜气也越来越浓,柳清竹如何能不担心?
丫头们总是变着法子安慰她:也许爷朝中有事耽搁了,也许爷正在托人想办法,也许爷正在向叶家施加压力……
柳清竹将信将疑,却无法控制自己不胡思乱想。
这一天她终于奈不住好奇之心,叫鹊儿等人搀扶着,跟着丛绿堂的小丫鬟来到了正在装饰中的新房。
这是一所颇为大气的院落,房舍虽不算多,却处处宽敞明朗,与邀月斋的小巧精致全然不同。虽说只有一墙之隔,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丫鬟小厮们在这院子里进进出出,忙碌而欢喜。柳清竹不知道他们的喜悦从何而来,只觉得那笑容太过刺眼,衬得面无表情的她更加格格不入。
“大少奶奶。”几个小厮抬着一口巨大的红漆箱子走了进来,迎面看见柳清竹,忙放下箱子垂手而立。
柳清竹正要侧身让他们过去,忽见几人之中竟有萧潜的跟班倾墨在,一时不禁怔住了。
倾墨利索地走上前来打了个千儿:“奶奶您怎的出来了?您身子刚见好,吹不得风,最好早些回去歇着,不然爷知道又该心疼了。”
柳清竹勉强笑了一笑,装着漫不经心地问:“你怎的不跟着你们爷,倒跑出来做这些粗活了?仔细赶明儿累得胳膊疼,看你还怎么帮你们爷抄书磨墨!”
倾墨搔了搔头皮,不好意思地道:“奴才连骑马打仗都学过,身子没那么娇贵的。何况也不是每日都来,不过是爷看着今儿这边忙得实在不成样子,才叫我来搭一把手罢了!”
柳清竹听到自己的心中“咚”地一声,好像有什么重物狠狠地砸了上去,震得她的头脑中一阵眩晕,险些站立不稳。
鹊儿知她心意,忙替她问道:“爷这会儿在哪里呢?”
倾墨笑道:“沈公子在城外开了个什么‘赏秋赛诗大会’,爷一大早就去了,这会儿那边正热闹,今儿晚上还不一定肯不肯回府来呢!沈公子那个人,奶奶也是知道的,斗鸡走马无所不为,咱们爷虽说一向不肯跟着他胡闹,但吃几杯酒是免不了的了。”
柳清竹忽然觉得很想笑,心中却莫名地发苦,忍不住扶着箱子咳了起来。
倾墨和小厮们不敢便走,只得尴尬地在一旁等着,过了许久才见他们大少奶奶站直了身子,平静地道:“等这里忙得差不多了,你就回到爷那里去,时时提点着他少喝几杯。他酒量平常,比不得沈公子那些‘饮中君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