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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魔鬼弟子

祝融和洛丘刚回到侦探所,就接到类似案件的报案。给他们打电话的是一个混迹黑道的家伙,绰号钓竿,与祝融素不相识,所在城市也相距遥远。钓竿在电话里说道:“我这里发生了一些很离奇的杀人案子,我想让你来看看。”

祝融问道:“为什么找到我?”

钓竿说道:“我们听说,你这几年一直在追踪一类诡异的案件和一个神秘的杀手。”

祝融道:“你们遇到的是什么样离奇的事情?”

钓竿在电话里沉默了好一会,才又响起他公鸭般沙哑的声音:“你害怕恶魔吗?如果你害怕,那你就不用来了,我们也不用再多说什么了。如果你不怕,我可以和你继续聊下去。”

祝融说道:“不怕。”

钓竿仿佛松了口气似的,电话里清晰地传出他似乎松了口气的声音。只听钓竿继续说道:“我们遇到了一些很可怕很离奇的事情,好几人被一种神秘的力量,用不同的,但是都很残忍的方式杀死了。我们被恶魔盯上了。”

祝融放下电话就和洛丘去了那座城市。

钓竿带他们去了现场。现场依然是一如既往的恐怖。唯一不同的是,现场有巫师卜卦的用具。

祝融道:“你们找巫师了?”

钓竿说道:“凡是可以找的人,我们全都找遍了。我们都已经被吓坏了。到处寻找可以解救的办法。就差挖开阴沟了。我们实在找不到什么人可以做这件事。只好把你请来了。”

祝融道:“可以看出来。又问道,你们有什么线索吗?”

钓竿说道:“什么也没有。只知道这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杀手。各帮各派从来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手法的杀手。来无影,去无踪,手法又非常恐怖残忍。起初我们估计,这是一个职业杀手。但后来我们听巫师说,这不是人类干的,是恶魔。我起初并不相信那些狗屁巫师的屁话。但后来,我相信了。她已经杀死了很多人,包括与黑道有往来的官场上的人,所以,我们对这个杀手已经不是仇恨,而是万分恐惧。你知道它是什么吗?”钓竿紧盯着祝融的眼睛问道。

祝融问道:“你认为它是什么?”

钓竿放低声音,无比郑重地说道:“恶魔。是恶魔干的。谁也逃脱不了。”

祝融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找我?”

钓竿:“也许你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祝融问道:“这个死者和你们老大是什么关系?”

钓竿道:“是关系非常密切的合作伙伴。一块做过许多大事。是我们老大的左膀右臂。我们老大是个非常精明的人,早在和他关系密切的合作伙伴开始有人死于非命的时候,他就开始恐惧自己会是下一个了,并做了各种防护措施。现在,这个人死了,老大更加恐惧。”

祝融问道:“你们老大是谁?”

钓竿道:“这个我可不能说。”

祝融道:“这个死者我认识,他是黑帮大头目,绰号黑鲨。”

钓竿说道:“黑鲨和老大一样,在看到圈子里出现第一个死于非命的人时,就开始恐惧自己是下一个目标。所以,他做了各种防护措施,但还是没用。”

祝融道:“这能看出来,他连巫师都请来了。确实是用尽心机了。”

钓竿道:“帮派里早有人建议请巫师,说或许巫师可以驱魔赶鬼,这样就可以避免横祸。黑鲨早被吓得胆战心惊,什么也顾不上了,就相信了这些建议。我们费了好大劲才找到一个很厉害的巫师,但这个巫师却带着我们奉献的祭品溜掉了,只说那个杀手会在三天后的晚上来。黑鲨吓坏了,让他想出抵御的办法,巫师布下了一个方阵,让黑鲨日夜呆在其中。但还是没有用,黑鲨还是死了。”

祝融问道:“现场的人都死了,你怎么会安然无恙?”

钓竿道:“我又不是傻子,我早在那杀手出现之前就偷偷溜走了。现在,我们各帮各派都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了。”

祝融问道:“你还能找到那个巫师吗?”

钓竿摇头道:“没人知道他在哪。就连他那个弟子也没了踪影。”

祝融道:“你们先前是怎么找到那个巫师的?”

钓竿道:“黑鲨让我们去找巫师,我们找了许多巫师来,都是骗子,没一个有用的。这些巫师说出来的话也是五花八门,狗屁不通,玄乎其玄的。但黑鲨没有办法,把两个所谓最有道行的巫师,一个送到他哥哥那里,一个留在自己跟前。但他哥哥还是死了,包括那个巫师。之后,黑鲨就知道这些巫师全是废物,让我们去找真正有道行的巫师。可是你知道,什么巫师不巫师的,全是骗子。哪有什么真有道行的巫师?正在我们发愁的时候,一天晚上我正在洗脸时,突然面前的镜子里出现一个女孩的图像,当时差点没把我吓死。这个女孩长的就跟个痨病鬼似的,她说只要我们答应她的条件,她就告诉我们怎样可以找到一个真正有道行的巫师,她自称她就是那个巫师的弟子。她说她知道我们找巫师是想对付一个非常可怕的杀人恶魔。那个恶魔已经杀死了好几个人,现在我们都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了,唯一能解救我们的只有她所说的那个巫师,她说那个巫师可以提前预算出杀手出现的时间。我们先前找的那些巫师全是骗子。如果我们不答应她的条件,就只能等着恐怖地死去。她就象个被抽干了血液的痨病鬼,看着一阵风都可以把她吹倒了。她要的东西可真是够奇怪的。我还以为她会要钱呢。”

祝融问道:“她要什么?”

钓竿道:“她给了我一张人像图片和写着方位与生辰八字的纸,让我按着图片和纸上所写去找到那个人,带到她指定的地点,而且还要保证那个男人会心甘情愿满足她任何条件。方位是在一家医院。我还以为我是出现了幻觉,可是当那个女孩消失在镜子里以后,我这眼前就全是女孩所展示给我的那张图片和方位的影像,睁眼闭眼全都是。我没有办法,只好照那女孩说的去做。果然在那家医院里找到了那个男人。我还以为女人找的男人能是什么样子的,结果这位可倒好,整个一病鬼,我们找到他时,他正准备出院回家。”说着把那男人的图片递给两人看。

两人看了,很普通的一个男人,其貌不扬,倒是很年轻。

钓竿继续道:“这女孩倒也说话算数,告诉我们如何呼唤那巫师的方法。”

祝融道:“呼唤?你们使用巫术了?”

钓竿道:“是的。说实话,如果不是那个女孩告诉我们如何呼唤那个巫师,我们可绝不会知道呼唤的方法。自从黑鲨受到惊吓以后,就开始疯狂地迷信巫师,找来了许多巫师。我也见过那些巫师如何做法驱魔,装神弄鬼。但这女孩所说的呼唤巫师的方法可真是太稀奇了。”

祝融问:“那巫师长什么样?”

钓竿道:“一个丑极了的老头,又臭又脏。这个巫师拿了我们的祭品就溜掉了,只说那个杀手三天后将出现并杀死黑鲨。黑鲨死后,我们老大试图再次呼唤他,但他再也没有出现过。正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那个痨病鬼一样的女孩又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镜子里,让我去找你,还把你的电话号码告诉我。”

祝融问道:“你们的祭品是什么?”

钓竿道:“一个十七岁的少女。当然了,是活着的。那女孩特别提示我们,必须是活着的少女。”钓竿说着紧盯着祝融,见祝融脸色毫无异样,他不由问了句道:“你不奇怪那个女孩是怎么知道你的电话号码的吗?”

祝融说道:“她能知道医院里那个男人的相貌与生辰八字,似乎电话号码应该更不算什么。”

钓竿说道:“她还有话让我转告你。”

祝融问道:“是什么?”

钓竿道:“她说,如果你们想找到那个巫师,就在四月的第一个没有太阳和月亮的时候去一个叫十里铺子的地方,那里有一家包子铺。如果你们能够找到那个巫师,就一定能找到那个神秘的杀手,并且还能知道那个杀手到底是何方神圣。”

洛丘说道:“第一个没有太阳和月亮的时候,这是什么意思呢?”

祝融道:“今天是四号,或许就是今天。下雨,既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他又问钓竿,头几天有太阳吗?”

钓竿道:“就今天没有。”

祝融道:“我想这附近应该有个叫十里铺子的地方吧。”

钓竿道:“就在河边,你去了就能找到。”

祝融道:“现在就去。”

洛丘道:“十里铺子的包子铺,这么笼统的地方,去那里买包子的人肯定不少,就这点线索,怎么找呢?”

祝融道:“先去看了再说吧。”

两人来到十里铺子,果然有一家包子铺。洛丘和祝融捡了个能看到周围情况的靠窗处坐下,要了两盘包子。洛丘吃了口包子,说道:“味道还不错。”他见祝融动也不动一下那包子,问道:“你怎么了?又不吃?你又难受了?”

祝融道:“一闻这味就又想呕吐了。”

洛丘道:“不是我说你,你的饮食习惯实在是太奇怪了。人类可是万物通吃的生物,你可倒好,这也吃不了,那也吃不了,就连闻着味都会恶心,想吐。你总不能一辈子都是这样。对了,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祝融道:“上大学时开始的。”

洛丘道:“那不正是你遇到那个神秘的小女孩之后吗?会不会和那个小女孩有关系。”

祝融忽然站起来,说道:“跟我来。”

洛丘问道:“去哪里?”

祝融道:“看见那个女孩了吗?”

洛丘向祝融示意的方向望去,一个女孩正在门口外卖处买包子。是一个非常瘦小的女孩,乍一看就象一个极度贫血的痨病鬼。眼圈抠偻着,面无血色。很难判断出她的年龄,既象十四五岁,又象二十出头。

洛丘说道:“你认为是这个女孩?”

祝融道:“不能确定。但钓竿说过,那个女孩就象一个被抽干了血液的痨病鬼。我看这个女孩很有几分相似。先跟着她再说吧。”

那个女孩走的飞快,两人不得不几乎是一溜小跑着紧随那个女孩。两人跟着女孩穿街拐巷进入一条静寂无人的巷子,忽然女孩拐入一个路口,没了踪影。两人正左右观望时,那个女孩突然从一个道口里出现在两人面前,凶狠地瞪着他们,说道:“你们为什么跟着我?”

洛丘说道:“我们想向你打听点事情。你是否认识一个女孩,她是一个巫师的弟子。”

这个女孩立刻露出无比警惕而又近乎仇恨的目光望着两人,恶狠狠地说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们找错人了。”忽然,她的目光从凶狠变成了震惊,目不转睛地紧盯着祝融,问道:“你是谁?”

祝融说道:“我叫祝融,他叫洛丘,我们是私家侦探。很抱歉打扰你了。”

这个女孩目不转睛地瞪着祝融,说道:“解开你的上衣。”

祝融奇怪道:“为什么?”

这个女孩立时露出无比厌恶而又不耐烦的神情,说道:“快点!”

祝融伸手解开上衣。那个女孩目不转睛地紧盯着祝融胸口处那个火红的痣记,她的那种眼神非常奇怪,幽深的眼眸深处似乎闪着一丝难抑的欣喜。但转瞬间,这个女孩陡然又恢复了先前凶狠的神情,说道:“我不相信你,把你的名片给我看。”

祝融忙把自己的名片递了过去,洛丘也掏出自己的名片递上前去。但那个女孩只接过祝融的名片,仔细看了,说道:“这是你的电话吗?”

祝融说道:“是的,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给我打这个电话。”

这个女孩却忽然抬起头,扬手给了祝融一个大耳光,恶狠狠地说道:“你们都是骗子,快离我远点。”说完,一溜烟走了,很快没了踪影。

洛丘一边神色不快地收回名片,放进口袋,一边说道:“瞧她说话的气势和走路的样子,可实在不象一个痨病鬼。走的比兔子还快,咱俩跟着都费劲。看来我们只好再回那个包子铺里,去看看有没有别的女孩了。”

祝融道:“或许这个女孩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刚才我提到巫师的弟子时,她立刻露出憎恨之色。这说明,她认识那个巫师。”

洛丘说道:“是的,我也看出来了。我还看出她好像非常惧怕那个巫师。这回,恐怕咱们给她钱,她也不会透露什么。”

祝融道:“看上去好像挺糟。”

洛丘说道:“你想没想过,如果十年后,我们还是这么穷困潦倒的话,我们的下场就真的只有喝西北风了。”

祝融道:“没关系,你还很有发展潜力。你的理财能力非常卓越。”

洛丘说道:“那我就应该考虑一下另谋职业了。当然了,从刚才那个女孩对你的胸部那么感兴趣,以及你脱衣服那么麻利的份儿上,我看你可以考虑改行做个脱衣舞男什么的,肯定比干这个要赚钱。”

祝融道:“如果你能做我的经纪人,效果肯定会更好。”

洛丘道:“经纪人?你干嘛不直截了当地说,我是个给你拉皮条的?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祝融道:“看来,你要装扮成一个深陷爱情中的人了。”

洛丘说道:“为什么是我,而不是你?”

祝融道:“我从不和女孩这样,更何况还是一个幼女。”

洛丘说道:“我只比你小七岁而已。再说,这个女孩恐怕也不是什么幼女。年龄很难判断。”

祝融道:“那正好。年轻大学生追求年轻女孩,很般配。你正好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很好地锻炼一下你的交往能力。”

洛丘道:“为什么你不找个像样些的女孩来让我锻炼锻炼?这个,还是免了吧。一想到她那凶神恶煞的痨病鬼模样,我晚上都要做恶梦。”

祝融道:“试试看,这又不会让你有什么损失。”

洛丘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可是一个很负责任的男人。如果她真的爱上我了,我怎么办?”

祝融道:“放心吧,她不会爱上你的。”

洛丘不悦道:“你是说我不行?”

祝融道:“这女孩不像一个普通人,更不像一个傻女孩。仅凭你的一两次所谓的追求,她怎么会爱上你呢?”

洛丘道:“好吧。只要不让我戴上涉嫌欺骗女孩的名头就行。我该怎么做?”

祝融道:“去买束花。”

洛丘说道:“这么直接,还这么老套,她不会吃这套。”

祝融道:“如果她不丑得像个恐龙,你就夸她美若天仙,”

洛丘说道:“除非这女孩脑子进水了才会相信。”

祝融道:“没有进水,也不笨,但女孩就是喜欢这样的话。”

洛丘说道:“所以我说女孩都是蠢货。如果确实是个恐龙呢?”

祝融道:“那就说她是个与众不同超凡脱俗的人间珍品。”

洛丘说道:“我们只能这样做吗?有没有别的办法让她愿意告诉我们?”

祝融轻轻一笑,说道:“用不着别的办法。这个女孩很快就会给我们打电话。”

洛丘惊讶道:“为什么?”

祝融道:“你不觉得她忽然间要我的名片很有些奇怪吗?”

洛丘说道:“她想知道你是谁。”

祝融道:“没有哪个女孩会在这种情况下跟人要名片,这很有些奇怪。我认为,她很有可能会联系我们。在她认为方便的时候。”

洛丘说道:“那你刚才为什么还要让我用追求她的方式来获得线索?”

祝融说道:“看你太沮丧了,想让你开心些。你刚拿脱衣舞男来调侃我,我当然也要回敬你一下了。”

洛丘翻了翻白眼,说道:“是开心多了,现在咱们干什么去?”

祝融道:“回宾馆,等待。”

两人回到宾馆。洛丘在桌前坐下,一边铺开纸张,一边说道:“我这段时间一直在琢磨着我要不要皈依某个神明。你呢,你信奉哪个神明?”

祝融道:“没有。”

洛丘说道:“以前我相信你没有,现在我可不相信。”

祝融道:“我只信奉我自己心中的神明。确切说,我渴望有一个可供忏悔礼拜祈祷的神明,但现有的神明都不能令我满意。”

洛丘道:“为什么?”

祝融没有回答他,只是沉默不语。

洛丘皱了眉头,说道:“别总这样跟我玩深沉好吗?你就不能回答我一些个人方面的问题吗?”

祝融说道:“不是我不想回答你,而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别把我想的太高超,许多事情,我也不明白。”

洛丘叹了口气,打算转移话题了。他说道:“你说为什么吴天会对这种案子这么感兴趣呢?我越来越觉得这家伙并不是仅仅出于对祖龙家族施加压力的畏惧。”

祝融道:“你又要写汇报材料吗?”

洛丘道:“是啊。以前是每周末例行公事,把你一周的所作所为尽数汇报。现在是要求我每天都要汇报。”

两人正说着话,忽听见敲门声,洛丘打开门,不由大吃一惊,门外正站着那个痨病鬼一样的女孩。她肩上还背着一个大号的旅行袋。见门打开,她一句话没有,径直闪身进了屋,关上房门。

她一进屋就说道:“我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你们谁也不许废话。她说着,直接瞅着祝融,说道,脱下你的上衣。”

洛丘和祝融诧异地对视一眼。

祝融望着那女孩,问了句道:“为什么?”

这女孩瞪着眼睛,不耐烦地说道:“我说过了,我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我知道你们在找一个神秘恐怖的杀手。如果你们真想知道那个杀手的底细,只需找到那个巫师即可。他会回答你们的任何问题,还会告诉你们那个杀手下次出现的时间和地点。我想这肯定是你们最感兴趣的。你们所有的问题,他都会告诉你们答案。不过,就你们这两个笨蛋,又能问出什么真有水平的问题。你们所问的,不过就是一些层次低级,弱智透顶的问题而已,徒然让魔鬼耻笑。如果你们真想知道那个巫师的情况,就老老实实地照我的话去做。”她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从她那个随身的大口袋里往外掏着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不一会,屋里就挂满了符纸和巫具。

祝融说道:“钓竿告诉过我,那个巫师几乎不说话,也不回答任何问话。只是给黑鲨做完防护的结界就没影了。他又怎么会回答我们的问题?”

女孩道:“那是因为他对污臭的灵魂非常厌恶。如果不是黑鲨奉献的祭品非常吸引他,他才不会出现。但你不同。”

祝融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钓竿如何呼唤巫师的方法?或者说,你为什么想找医院里的那个人?”

我为什么?女孩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那是因为黑鲨是个注定将死的人,所有知道呼唤方法的人,在TA们知道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活不了多久了。”

“可钓竿还活着。”祝融道。

“他已经死了。”女孩冷冷地道。

“怎么死的?”祝融惊问道。

女孩面无表情地说道:“实际上,他早就死了,只不过是我的姐姐暂时延长了他的生命,就为了能够让你出现在我的面前。”

祝融和洛丘如坠雾中,不知女孩在说些什么。

祝融问道:“难道这一切都是你姐姐的安排?”

但女孩不再回答他,只是忙着摆设结界和各种巫具。

祝融问道:“你为什么要在这里设下结界?”

女孩道:“你见过?”

祝融道:“在黑鲨死亡的现场,就有和这很类似的结界。你为什么要在这里摆下这些东西?这不会意味着要有什么不祥的东西到这儿来吧?”

女孩道:“你不用害怕这些东西,这是防止被追踪的结界。”

祝融道:“你在胆心谁的追踪?”

女孩道:“还能是谁?行了,我做这个结界,是为了避开那个巫师的追踪,让他暂时找不到我,但我也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快点,你还在发什么呆?”

祝融不再说什么,脱下上衣。女孩瞪着那双深陷的抠偻着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直瞪着祝融胸口处那块形同火焰的红色痣印,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们怎么找到巫师,但我有个条件,你必须答应。”她说着时,望着祝融,深陷的眼窝里放射着冰冷而近乎强令的眼神。她那种势在必得的眼神,不知怎地,让洛丘和祝融浑身忽地起了一层冰冷的鸡皮栗子。

祝融问道:“什么条件?”

女孩说道:“对你来说,非常简单,可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说着指了一下祝融胸口处那红色的痣印,说道:“我要刺破那里,流出的血液将被收集到这个瓶子里。”她说着,拿起一个深黑色圆形的粗肚细口瓷瓶。洛丘注意到,里面似乎已经放入某种液体。

祝融说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女孩只冷冰冰地问道:“你愿不愿意?”

祝融说道:“可以。这确实不算什么。不过,你为什么不找别的男人去取血?”

女孩一听这话,立刻露出凶狠而憎恨的神情,恶狠狠地说道:“你们这些肮脏的,充满恶臭的男人,看到个电线杆子都会想它是不是在和大地鬼混。你问的太多了。”

祝融有些尴尬。不过洛丘倒是很有些幸灾乐祸。他头一次看到能言善辩而又反应机敏的祝融露出如此尴尬而窘迫的神情。

那女孩继续说道:“告诉你吧,只有你才行。”她说着,抬起手,指着祝融的胸口说道,“要想摆脱掉那个巫师,只有找到象你这样拥有这种红色痣迹的人才行。”

洛丘无比同情地望着祝融,那神色似乎在说:“兄弟,你确实很倒霉。但我也无能为力。”

祝融看到洛丘的神情,也不由自主地蹙起眉头。

女孩看到两人神情,立时又露出凶狠而憎恨的神情,恨恨地说道:“真是两个十足的蠢货!”

为了打断女孩的咒骂,洛丘忙随口问了句道:“你叫什么?”

女孩立刻更露了凶相,说道:“你们这些肮脏腐臭的家伙算什么?也配有资格问我的名姓?”

为了转移女孩对两人的厌恨,祝融也忙问了句道:“为什么现在这么想摆脱掉他?你不是他的弟子吗?”

女孩道:“你问得太多了。我只说告诉你怎么找到他。其它的,无可奉告。”

洛丘说道:“这还用问?一个又老又丑,又脏又臭的巫师,有谁会愿意跟着他?”

女孩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瞪视了一眼洛丘,冲洛丘说道:“你!出去!”

洛丘说道:“我不能在这里吗?”

女孩冷冰冰地说道:“不能!”

洛丘只好走出房门,心里不由得忽忽地窜起一股无名怒火,这女孩的粗暴无礼让他实在无法心平气和。不过,他心情虽然有些不好,但倒也庆幸自己总算可以离开那可恶的痨病鬼,同时心里又很有些为祝融悲哀。他想到那家包子铺的包子挺好吃,而他还没有吃晚饭,于是干脆迈步朝那家十里包子铺走去。

洛丘出去后,女孩往桌上的铜盆里放入几块奇怪的黑色物体,像煤炭,又像木炭,可气味又非常奇怪。之后,女孩拿起一个瓶子,往铜盆里倒入一种墨绿色的液体。接着,女孩脱去外套,露出她的胳膊。祝融看到,在她的上臂靠肘关节处,印着一块黑色的纹身,像蝙蝠又像蜥蜴,又像蛇。

祝融说道:“这纹身挺酷。”

女孩说道:“闭嘴,傻瓜,这不是纹身,是魔鬼契约印章。我现在就是要用你的血液除去它。不过我可不知道你的血液是否真的具有这个威力。”

祝融说道:“你找别人试过吗?”

女孩说道:“如果别人能行,我也不用在这里和你废话了。”

祝融道:“是不是从事巫师行业的人都这么脾气暴躁?”

女孩翻眼瞪视了他一下,说道:“你可以自己去试试,当你一天到晚不得不被一个魔鬼摆布的时候。”

“魔鬼?你是说那个巫师是魔鬼?”祝融问道。

但女孩不再搭理祝融,只是快步走到祝融近前,用一把锋利的尖刀刺向祝融的痣印。她把血液收集进那个黑色的瓶子,双手捧着一边不停摇晃,一边嘴里不停地说着某种奇怪的语言。半分钟后,她把那瓶子递给祝融,又用祝融的鲜血涂满了刀刃,说道:“我要用这把尖刀刺向我胳膊上这块符纹,当我的血液流到这铜盆里时,你要立刻把这瓶子里的液体全部倒在铜盆里,知道了吗?”

她说着,拿起那把尖刀刺向自己胳膊上那黑色的图案。立刻,一股黑红色血液流入铜盆中。祝融急忙把手中瓶子里的液体全部倒在铜盆中。就在那一刻,盆中猛然腾起熊熊烈火,女孩立刻把胳膊伸进烈火之中。祝融目瞪口呆地望着女孩的一举一动。他看到,那烈火并没有烧伤那个女孩,而那黑色的诡异的图案却在烈火中逐渐化为一缕黑色的烟雾,从她的胳膊上开始逐渐消失。当那图案彻底消失时,那铜盆中的火焰也戛然熄灭。

女孩脸上立刻露出无比欣喜的神色。而祝融也惊奇地发现,女孩那憔悴,挂着黑眼圈的脸色竟然也骤然退去许多,逐渐现出一丝正常人类的颜色。

女孩说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但能拥有你这种力量的人,实在太少了。”

祝融道:“你好像很憎恨那个纹身,不,印章。”

女孩说道:“现在我已经不用再害怕那个巫师了,不过,我还有一个附加条件。”

祝融道:“附加条件?你刚才可没说。”

女孩道:“那时我还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有用。”

祝融道:“什么条件?”

女孩道:“再帮我一个小忙。比先前那个还要容易。我要你帮我解决掉我这个纯净的身体。”

“什么?”祝融惊讶地望着那个女孩。

女孩道:“如果你想找到那个巫师,就必须这样做。”

祝融望着女孩,目光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几分调侃的味道,说道:“曾有过魔鬼契约印章的人,好像不能说是纯净的身体了吧。”

女孩一见祝融这种目光,立刻又露出那凶狠而憎恨的目光,愤怒地说道:“你这个龌龊下贱肮脏又下流的男人,你以为我在和你调情吗?别做梦了!我是为了彻底摆脱掉那个巫师。如果我想彻底摆脱掉那个巫师,就必须解决掉我这该死的处女之身。”

祝融道:“为什么?”

女孩道:“你的废话太多了。如果你不想知道那个巫师的消息就算了,我可要走了。”说完,就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

祝融说了句道:“你太小了。你多大?”

女孩道:“你以为我是幼女吗?你真是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别傻了!”女孩说完,背起袋子就要离去。

祝融很惊讶这个女孩的动作竟然如此干净利落,而且毫不含糊地转身就要走掉,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她先前的承诺。他连忙说道:“可你刚才答应过要告诉我们的,你说只要,你就,唉,好吧,我答应。”

……

女孩递给祝融一个类似指南针一样的巫具,说道:“这罗盘具有两天的魔力,当你们找到巫师后,它就会自动化成火焰销毁。你们只需根据这罗盘所指方向,就可以找到你们想找的。”

祝融道:“以后我怎么找到你?”

女孩说道:“别想。我已经告诉你寻找巫师的方法。你我互不相欠。”

骆丘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你没有打电话。”

那女孩道:“我要名片是为了让你赶快回宾馆。你肯定以为我会打电话。”

骆丘道:“可你没打。”

那女孩道:“但我打了你一个耳光,得到你的汗水和发丝,由此找到你。”

祝融问道:“你就是那个找到钓竿的女孩吗?”

女孩的脸色骤然露出一丝悲伤,神情黯然,说道:“那是我的姐姐。如果不是她给你们提供线索,你们怎么可能找到我呢?我警告过她,她那种方法不行。但她急于摆脱巫师,所以什么也不顾了,不过她虽然失败了,却从那个男人身上得到了你的准确信息,她跟我说,她相信只要找到你,就一定能摆脱掉那个巫师。”

祝融道:“那个男人身上怎么会有我的信息?”

女孩道:“只要是你曾经接触过的任何物类,都会留有你的能量痕迹,这也只有我们这样的人才能知道。这说明你曾经接触过那个男人,也正是你的这种残留的能量误导了我的姐姐。”

祝融道:“钓竿给我看了那个男人的照片,我从没接触过他。”

女孩道:“但你却曾经献过血,所以你害了我姐姐。那个男人在医院里所输入的血液正是你的,所以我姐姐被误导了。但她从那男人身上得到了你的信息,并在死前告诉了我。”

祝融道:“你是说她死了,是巫师杀死她的吗?”

女孩道:“还能是谁。如果想脱离那个巫师,就只有解除契约才行。可我们都和这个巫师签订了契约,他不会解除契约,我们也没有办法逃离。只有拥有你这种力量的人才行。她用她的死拯救了我。”

祝融道:“如果这只是你搞错了,我也并不是那种人,你怎么办?”

女孩道:“那就算我死前的最后一次赌注了。”

祝融问道:“为什么我会有这种力量?”

女孩抬头望向祝融,那眼神很有些怪怪的,但她并没有回答祝融,只是说了句道:“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去找巫师。”

祝融问道:“为什么?”

女孩说道:“见过魔鬼吗?”

祝融道:“真正意义上的?没有。”

女孩道:“当你见过魔鬼后,你就会知道,人类连魔鬼都不如。”

祝融道:“那我就更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我天天和人类打交道,既然人类比魔鬼更糟糕,那么这个魔鬼巫师也就更没什么可让我担心的了。”

女孩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起身穿好衣服,走向房门。她停在门口,又转头望向祝融,目光深幽,说道:“你是个很不错的人选,可惜我不爱你。”

她说完伸手拉开房门,但就在她拉开房门准备走出去时,她又转过头,望着祝融,用警告的语气说道:“不要和他做任何交易!”

说完匆匆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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