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但愿所有的付出终有偿还
我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开启了自杀式的加班模式。而这后续带来的,就是起床后的脖子剧痛和每每凌晨时的突然惊醒。
辗转难眠,听手机里的催眠电台、海浪声和树林的沙沙声,可我依旧睁着眼睛等待天亮,再依着生物钟的习惯,昏昏沉沉直到中午。多年来被失眠折磨,这确实是最歇斯底里的一次,早餐喝的小米粥和桌子上摆的薰衣草精油完全丧失了作用。
叮嘱又怎样?加班时的“早点休息”和感冒时的“多喝热水”一样苍白无力。
生活还是自己的,点赞不过是别人无聊时在屏幕上点击出的一个符号。
凌晨末尾的空气里能感受到粒粒分明的水汽,身体还带着空调的温度,走出写字楼大门迅速被一片潮湿的冰冷包裹。每天下班后习惯了和出租车司机聊会儿天,他们的眼睛遥望着天朦朦亮的远处,惊讶地问我,你是刚刚下班吗?
我能做的表情不过是笑笑说,还好,习惯了。
要接受命运的不公和选择背后的喜与悲,有的人在周末饮酒狂欢购物享乐,有的人工作学习马不停蹄。我们有权力选择不同的形式去充实生活,只是有些看上去五光十色,有些看上去生涩苦楚。
及时享乐与沉默前行,谁都无法定义岁月在结尾给出的回报是否得偿所愿。
我只是想,在还能够决定自己以什么样的速度前进的时候,用尽全力去冲刺到离目的地更近的地方,能够在余下的时间里,放缓步调看一看走过的风景。
可生活又不是旅行,总有一段路,你注定要错过些精彩。可未来的精彩真的比现在放弃的精彩更棒吗?
谁知道呢。
【旅行的意义】
这一年,在假期里我迫切地想要离开北京。对于一个人旅行这件事越发的着迷,在陌生的没有任何陈旧记忆的城市里散步,这种独处形式更容易感知自己。
好奇地东张西望,走遍狭窄的小巷子,品尝寻常店铺里的当地饭食,听当地人使用淳朴的方言闲聊。
记得我在台北的永和豆浆,迎着早晨的阳光坐在陈旧的座位上和西装革履的上班族拼桌吃早餐,学着他们的样子用白色烧饼卷着酥脆的油条;在成都的小面馆里,外带了兔头配着各种面条一起吃,老板的小儿子坐在我的对面玩新买的玩具手枪,衣服蹭的油腻;在西安的小酒吧里,听那个北京来的老板兼歌手幽幽地唱着民谣,我一个人喝了杯浓浓的金汤力,静静地听到半夜。
我们是不是应该在千帆望尽后选择自己愿意驻足的站点。
我们是不是应该在人海汹涌中走过才后知后觉怦然心动。
他们说,是个人就有环游世界的梦想。可有多少人真的迈出了那一步。
自由和漂泊,安稳和束缚,何处才算是归处。
旅行中哪有那么多过目难忘的美景,让人着迷的不过是独自行走的自在和无人打扰的宁静。
记得去年夏天,朋友相邀外出旅行,我各种婉言拒绝,而今年,我几乎把所有的假期都计划了或近或远的目的地。
认真地查看攻略说明,详尽地规划每一天的路线行程,收拾行李,与旺季中的人潮攒动在一起,走向我们想要抵达却从未抵达的远方。
人总是会变的,或者是他们料定了我确实是会变的。
可最后,依旧是要回到电脑前,麻木地写着冷冰冰的邮件,在困倦的午后冲上一杯速溶咖啡。
【一个人住的这几年】
一个人住的这几年,这几个字看上去就有无限伤感。充满各种动荡的这一年,匆忙地搬家,深夜里我把所有的行李打包寄存到朋友处,拖着两个行李箱临时睡在陌生的酒店里。也有过在南方城市的机场,我穿着高跟鞋从候机厅的这一头跑到另一头,只因没有看到变更登机口的提示。我也曾清晨在各地机场的肯德基或者麦当劳里,匆匆吃一顿早餐,赶最早的航班。
在困境当中别人总会问,那你准备怎么办。似乎我能沉着冷静地回答。
独自踩着椅子一个环一个环地挂窗帘。
独自趴在地上把散落成一摊的长短木条用螺丝刀拼装成一个书架。
独自面对一屋子坏掉的家用电器,打电话找修理工。
独自从药箱里翻出创可贴,处理不小心被刀子割破的手指。
我的答案是,其实我没得选择。
哭过也怨过,可这路是自己选的。
我一个人做丰盛的早餐,周末心血来潮的做法式甜点,晚上散步去看午夜场的电影,吃一人份的爆米花,在健身房挥汗如雨,自己去咖啡店喝热热的拿铁赶一篇新的稿子,靠在宽敞的双人床上背单词或者看肥皂剧,等快递员周末送来的大小箱子里的生活用品,下了班的晚上我和有趣的朋友吃好吃的食物。
可是,没有人知道你穿着睡衣没洗脸不化妆的样子,也没有人知道你独自经历过的那些有趣的事。就像在电影《她》里提及的,一闪而过的可笑的怪念头。
一天我突然想起自己十几岁的时候交过的几个笔友。在周末的补习班上用带香味的信纸写长长的信,把那些微不足道的小心事统统与之分享。然后在经过半个月漫长的等待,期待着同样一封长长的回信。
可我们现在早就忘了彼此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收获越来越多在微信里的一句“在吗”,而隐藏在内心那些呼之欲出的倾诉,只得在某个匆忙的片刻,暗自反刍咀嚼,再艰难下咽。
【时间是怎么样划过了我皮肤】
在过去的那些年里,我带着许多执念和欲望像个拼命的蜗牛一样缓慢爬行。而现在却发觉,幸福的源泉是放下。
短暂的困苦和曲折算不了什么,可怕的是,你要用一生去容忍和接受它们的层出不穷,还有眼前那片未知的光明或者黑暗。
如果面对走失的光阴,能有那么几个片段值得你在迟暮时仍然可以眉飞色舞地讲与他人听,一辈子也就不枉过。
一天我和一个朋友逛街,我们试穿心动的连衣裙,在镜子前流连。然后分享起各自第一次站在新光天地门前的心情。她说,那时候还在读大学,和男朋友坐一个多小时的地铁到大望路,出来站在新光天地的那一刻,像是个怕光的小动物一样迅速缩回了地下通道里,她觉得那里是和她无关的世界。
我也回忆起许多年前第一次路过新光天地的样子,感觉那个世界遥远又耀眼,冬天甚至都没有进去暖和一下的勇气。
后来许多年过去了,我们多次约在那附近喝下午茶,在难得空闲的双休日一起去逛街买衣服。
那些光芒都黯淡了。虽然爱马仕的门前,依旧有着拒我们千里之外的气氛。
年轻多么好,我们一起吃不求饱的点心,喝不图醉的酒。悄悄地聊着那些曾经想得到的东西,如今是怎么样的不想要了。那些年曾经爱过的男人,如今都变成了什么陌生的样子。我们曾发誓要守候一生的梦想,现在被现实碾碎也变成了世俗的果实。
记得看到朋友圈一个朋友从国贸高空上俯拍CBD的夜景,她说,要多努力一点,才能在这个城市里待得更久一点。我想说,第一次坐在那家酒吧里,我脑海中出现的句子和她是一样的。可是后来和朋友聚在相同的地方,大家不过是碰着杯,淡淡地聊天,深深地叹气。
只是现在的我常常在疲惫到无法入眠的深夜里思索,我为了留在这里,放弃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我们所经历的那些跌宕起伏又难以描述的困苦和孤寂,茫然无措中的拔节成长,像是在热带森林里的奔跑,从荆棘的缝隙中瞭望远方美景,跋山涉水,不分昼夜。
那片风景,是否值得你倾尽所有的期待和忍痛坚决的舍弃。
【生命多浅未来多远】
在看电影《美食祈祷和恋爱》的时候我一直在想,要有多么大的勇气,才能放弃眼下的一切去环游世界,去修行去寻觅内心所需。
她要离开他去印度的时候,他说,我们每天晚上都吃印度菜,你不要走好不好。
说真的,那句话打动我了。可你我皆知,她要离开他,并不是因为印度的食物。他是爱她的吧,突然在此变故下,变得手足无措,无助地哀求着。
我们都想突破以往的一成不变,在新的世界里挖掘更好的自己。过去我不断地在试错,不断地跌倒然后爬起来,我毫不犹豫地选择我最喜欢的工作、我最喜欢的生活方式和我最心动的人,争取过的失败,总好过无为的遗憾。
今天我25岁了,一生里最好的时间走过了一半。
有时我在攀上山峰时发现那并不是自己曾经想要的高度,陷入一段长久的失落无助中难以自拔。
有时我发觉某一刻的电光石火,我又远远地望着他就像是我最爱吃又不敢多吃一次的那家餐厅。
这一年那么多人来来回回,最后能坐下来好好吃饭聊天的,不过三三两两。
只是祈愿未来,不要辜负我如今的一切选择。
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