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弄药材……”楚奕譞微一皱眉竟是闭眸轻轻地嗅了一下,“果然是药香味儿,行了,庭渊,你也不要再闹了,正事要紧,赶紧回去吧。”
“是……”陈庭渊有些不甘心地一拱手,对着花俏狠狠地瞪了两眼,这才迈开了步子,却在门口处顿住了脚步。
之前只是远远地瞧上一眼,又因为薛如意躲得快,是以,陈庭渊并不曾看真切薛如意的容貌,如今看着眼前一身嫩绿衣裳的女子,眉眼如画,光洁的额头,小巧的下巴,远山黛眉淡入发髻,虽是最简单的发式,却难以遮住她的傲然,竟让他一时间有些移不开眼。
“公子这是要走了么?”薛如意轻蹙柳眉,因为陈庭渊的阻挡,并未看清室内的情景,只是温婉的嗓音却让一室的人都有些心动。
“啊……哦……”陈庭渊呆愣愣的应答。
“那……公子来此找如意,所为何事?”薛如意见他似有些回不过神一般,有些懊恼他的唐突,低垂了脸眸,避开他的目光。
“你回来了。”楚奕譞从陈庭渊身后步出,看着眼前的女子,那双星子般的眼眸里瞬间变得暗沉如墨,翻滚着不知名的情愫。
“王爷。”相较于青衣的激动,薛如意倒表现得平淡了些,只是意外多点罢了。
“恩。”楚奕譞眉头一簇,又松开了,看了看陈庭渊那如斗败了公鸡一样垮了双肩的模样暗自摇了摇头。
“你且休息吧,本王先回去了。”
目送了楚奕譞一行离开,薛如意才有些回神,自嘲一笑挂在嘴边喃喃道:“你便再狠狠心不见我罢了……好在还能断了我的念想……”
“小姐……”青衣上前搀扶了薛如意,眼眸中亦是流露出哀伤。
深夜,西冷院的小偏房里,一丸烛火映照,一尊巴掌大小的佛像被工工整整地供在佛龛里,薛如意跪在团蒲上,手中的佛珠随着她口中的呢喃一颗颗被纤白的玉指捻过。
“今日,小姐在佛堂待得时间有些长。”花俏眼眸中担忧不已,时不时地向内看看,只是自己说了话,半天也没人接,这才回头,推了一把青衣,“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模样。”
“啊?”青衣一下回了神,只是愣愣地不知道要如何作答,看着花俏不满地撇嘴的模样,心中惴惴的,抬眼去瞧佛堂里的背影,心头却又是一阵酸涩,连小姐那般貌美之人,王爷都不放在眼里,她又何德何能呢……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短短四句,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佛慈悲,是有多大的胸怀才能远离忧怖……”薛如意嗤然一笑,微微摇了摇头,那个一年都不曾出现的人今日蓦地站在她眼前,向那本是平静无波的心湖投进了一块巨石,冤家……真真的冤家……
“妾似胥山长在眼,郎如石佛本无心……罢了……”
厚德居,楚奕譞依旧执黑子,让陈如烟先行。
“爷,烟儿看着,觉得薛如意似是清减了许多……”陈如烟一双玉手心不在焉地拨弄着棋罐里的白玉子。
楚奕譞落子的手微微一顿,淡然道:“是比刚来的时候消瘦了。”
陈如烟小手一紧,抬眼去看楚奕譞,却无法从那张永远都一副云淡风轻的脸上看出异样,心中不禁微微有些紧张。
“那烟儿将她移出西冷院吧,那里毕竟偏僻,待久了对身子不好。”
楚奕譞眉眼凌厉地瞥了一眼陈如烟,骇得她瞬间出了一身冷汗,慌张地错开眼。
“烟儿,本王是不是太宠你了?”
“哗啦啦……”陈如烟慌张地跪下,那本是抱在怀中的棋罐一个不留神翻到了地上,落了一地白子。
“王爷,妾身再不多言了。”
“起来吧。”楚奕譞皱眉,看着被弄乱了的棋局,终是叹了口气,将黑子扔回棋罐中起了身。
“你也回去早些歇着吧。明日还要早起……”
“是……”陈如烟咬了咬下唇,一脸哀戚的退了出去。
楚奕譞望着窗外一弯上弦月,如星子般的眼眸里渐渐渗入了一丝忧愁。
第二日,午时刚过,花俏便悄悄地拿了小包裹,趁人不注意时,闪出了王府一扇小偏门,王府后门连着一条小巷,平日里行人不多,花俏低垂着头,一个劲儿地向前走,出了小胡同便是一条大街,人流也多了起来。
花俏微微吁了口气,抬了抬头,整了整发髻,这才大模大样地朝前走去。却不曾看到路边来仪客栈的二楼雅间里两双眼睛正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的背影。
“言卫……就是那个丫头!”流苏一手执了酒壶,一手握杯,对着身旁的男子指点着花俏的身影。
“她怎么出来的?又要去哪?”言卫皱眉,眼看着花俏并不急着赶路,反倒是在各个摊位上流连忘返,一会摸摸这个,一会瞧瞧那个,好不快活。
“要不要……跟上去看看?反正跟主上约定的时辰还没到,你我午饭又刚用毕,消消食也是好的。”流苏眨巴着一双桃花眼看着言卫。
“跟上。”言卫丝毫不理会流苏的眉眼,倒是一双剑眉紧蹙,看得出有多严肃,流苏也不在意,依旧一手执壶,一手握杯,跟在言卫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
花俏一路走走看看,已经差不多知道待会换了银子要买些什么了,遂不再耽搁,直奔保颜堂而去。
保颜堂在整个大齐都是出了名的胭脂水粉店,待花俏进了堂中,言卫与流苏二人均是有些莫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