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1年9月13日零点32分,林彪一伙仓皇出逃的“三叉戟”飞机,在山海关机场强行起飞。飞机上坐的是林彪和他的老婆叶群、儿子林立果等,飞机的飞行、领航人员均是他的心腹和死党。
可是,尾随他们出逃的另一帮死党——“小舰队”核心成员周宇驰、于新野、李伟信一伙劫持的3685直升飞机驾驶员陈修文,却和他们素昧平生,毫无瓜葛。那么,他们是怎样把一个罪恶阴谋的圈套加在陈修文的脖子上的呢?陈修文又是怎样识破他们的阴谋并只身与他们殊死搏斗,最终血洒长空,把林彪一伙叛国的“活证据”交给人民的呢?
这里记述的就是发生在9月13日凌晨的那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9月12日深夜,林彪死党的黑窝乱成了一团
9月12日夜,天黑沉沉的,坐落在北京西郊空军学院的林彪反党集团的秘密据点里,江腾蛟、王飞、周宇驰、于新野、李伟信等死党,一个个惊慌失措,神不守舍。
昨夜,他们还一个个杀气腾腾,气焰嚣张,公然向中国人民的伟大领袖毛泽东同志举起了屠刀。林彪的儿子、反革命“联合舰队”的头目林立果,向他们传达了林彪的命令,指令他们:“要主动进攻,先把‘B——52’(他们为毛泽东起的暗号)搞掉,‘歼七’(指江腾蛟)在上海打头阵,不成就让鲁珉(空军作战部长)在硕放实行第二次攻击,炸掉铁路桥,造成第二个张作霖事件!”
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就在他们密谋策划的时候,毛泽东的专列已安然驶过了苏州,驶过了硕放大桥,正向北京疾驶。当他们得到上海方面的爪牙报来的这一消息,顿时惊恐万状,乱成一团。
他们开始了孤注一掷的挣扎。
“首长决定马上就走,你们要带好那些文件和钱物,想办法紧紧跟上,越快越好!”林立果从山海关机场打来的电话气急败坏。
几个死党一听全都懵了,手忙脚乱地忙碌起来,有的胡乱地往箱子里装文件,有的把材料、本子撕个粉碎,扔进厕所。江腾蛟、王飞乘机偷偷地溜走了。
周宇驰马上找来飞行副大队长陈士印。这家伙长期追随周宇驰一伙,曾是周宇驰秘密学开直升飞机的教官,深得周宇驰的信任。周宇驰催促道:“快,去机场!”他指挥着于新野、李伟信、陈士印提着几个黑皮箱,匆匆下了楼,一头钻进了停在楼前的黑色伏尔加小轿车……
一个阴谋的圈套,悄悄地套在了飞行中队长陈修文的脖子上
夜深人静的北京城已经熟睡了,稀疏的星光被团团乌云遮住。黑色轿车向着西郊的沙河机场发疯似的疾驰。
望着一闪而过的路桩、模糊的树影,李伟信害怕起来,问:“路上有人拦截怎么办?”
“打死他!”周宇驰恶狠狠地说,“咔嚓”一声手枪子弹上了膛。
由于情况的变化太突然,这帮家伙事前没有一点准备。周宇驰边开车边对坐在身后的陈士印吩咐:“要找个可靠的,飞行技术最好的。”
陈士印一路盘算着。这家伙对大队飞行员的情况是熟悉的,他一个一个地在头脑里“过电影”,当过到飞行三中队中队长陈修文时,他的思绪停止了。
陈修文,年轻、精明、能干。一米七的个头,身体瘦长而结实。论飞行技术,别说在全大队,就是在全团也是数一数二的。他从航校毕业分配来部队已经8年了,先后飞过初级、高级教练机,飞过轰炸机等多个机种,是一名出色的“全天候”。他不仅自己飞得好,而且担任过飞行指挥员,曾经多次驾机执行过接送周恩来总理去大寨、到珍宝岛参战、运送我潜水员打捞被击沉在我边界河道上的苏军坦克等重大任务。他能在不用无线电联络的情况下“静默”飞行。他组织纪律观念特强,对领导交给的任务说一不二,总是不折不扣地圆满完成。
碰巧,9月12日晚上又是他担任战备值班。
“对,就找他!”陈士印打定了主意。
他以执行“副统帅”交给的任务为光荣,丝毫没有察觉
轿车驶进了沙河场站营区。
这时,已是9月13日凌晨2点40分。这帮一心想尽快跟上主子外逃的坏家伙哪里知道,林彪乘坐的256号“三叉戟”已在10分钟前的一声震天的巨响中,扎在了蒙古温都尔汗大沙漠里。林家父子已命丧九泉,魂归西天……
轿车停在师部大楼后面的飞行员宿舍旁。周宇驰、于新野、李伟信走下车,站在门口等候,陈士印像一个幽灵一样摸进了住在2楼的陈修文的房间。
“快起来,执行紧急任务!”陈士印推着睡梦中的陈修文。
大概是陈士印说话的声音太低,或是陈修文睡得太深,没有被叫醒。
是的,今晚陈修文太疲劳了。当熄灯号吹过,其他飞行员都睡了,陈修文还在向大队党委汇报工作。之后,他又来到办公室作明天的工作计划。在他的工作日记本上,1971年9月13日的工作是这样安排的:
1.飞行训练中提醒同志们注意安全问题;
2.找两个闹矛盾的同志谈心;
3.检查几个人的读书计划;
4.召开读书辅导小组会;
5.天气转凉,通知大家取掉蚊帐、凉席,换上垫背、褥单……
直到深夜,陈修文才躺下。
“快,快起来,有紧急任务!”陈士印见陈修文没有醒来,用力猛推着。
陈修文被叫醒了。一听说有“紧急任务”,神经质地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穿衣、着袜、蹬鞋,眨眼工夫披挂整齐,并立即去叫他的副驾驶飞行员小陈。
陈士印一把拦住他:“不要叫,你一个人就行了,今天我给你当副驾驶。”说着,顺手抓过一件皮飞行服催陈修文快走。
这时,副驾驶飞行员醒了。陈修文走过去附在他的耳边低声说:“起床后,你帮我把被子叠一下,通知大家我回来检查内务卫生。”
“快走,快走!”陈士印急得火烧屁股,催得陈修文在枕头下的手表也没带,床上的被子来不及叠,匆匆忙忙下了楼。
陈修文走出宿舍楼,黑暗中看到几个人影好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小车旁边转来转去。他走近一看,不禁愣了一下,其中的一个有些面熟,但又记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面。这就是周宇驰。
周宇驰确实是个神秘人物。他是林彪反党集团“小舰队”的核心人物,是林彪为他儿子林立果指定的狗头军师。这家伙个子矮小,秃顶,其貌不扬,可一肚子的坏主意。为了搞反革命阴谋,他经常来找陈士印秘密学开直升飞机。陈修文偶然在机场上和他照过面。
周宇驰见陈修文来了,急忙掏出一张林彪的亲笔“手令”,在他面前神秘地晃动一下说:“任务紧急,要保密,对谁都不能讲。”说完一把拽住陈修文上了车。
听说是执行“副统帅”交给的任务,陈修文感到事关重大,非同小可!
蛛丝马迹,陈修文心中起了疑团
夜色中,小轿车奔驰在营区通往机场的公路上。时值初秋,北方的天气已有几分凉意,但陈修文紧张和兴奋的心情,使他丝毫没有感觉。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此刻他没有也不容许他想别的什么,高度的责任心驱使他在思索怎么完成好今天的“紧急任务”。
不一会儿,车子开到了停机坪。陈修文下车走向自己的飞机。这架代号为3685的直升飞机,是他最亲密、最心爱的伙伴,与他朝夕相处已8年之久,他熟悉机上的每一个零件就像熟悉自己手上的指纹一样。他曾驾驶这架飞机多次执行过重要任务,转战南北,形影不离。
不过,以往每次执行任务,领导都会把任务的要求、目的、意义讲解得清清楚楚,可是今晚他又要驾驶3685出征,却还不知道飞往何处……他心里有些茫然,也感到今晚的任务有点特别。
陈修文像往常一样,仔细地进行飞行前的检查。他看到周宇驰他们在急急忙忙地把几个沉甸甸的黑皮箱往飞机后舱里装。“深更半夜装这么多皮箱干什么呀?”陈修文心里自问。
这时,在停机坪站岗的警卫战士走过来,向他们要开启“铅封”的命令。陈士印忙把警卫战士拉到一边,说:“我是副大队长,上面有紧急任务,回头再补办手续。”但警惕的警卫战士还是把这一情况报告了团部值班室。
陈修文检查完毕,跨进了驾驶舱。这种型号的直升机,并排有两个座位,左边是正驾驶,右边是副驾驶,正、副驾驶都可以操纵飞机。陈修文坐在左座,陈士印坐在右边,接着周宇驰也穿着陈士印给的飞行服挤进来,坐在驾驶室的右后方。于新野、李伟信爬进了后舱。后舱和前舱是用一扇铁门隔开的,周宇驰上来后,把铁门锁了。
陈修文打开了航行灯。可灯刚一亮,就被周宇驰关掉了。
陈修文打开电台。可正要同航行调度室联络,周宇驰马上阻止:“不要联络,开机!”
马达随即转动了。按照规定,必须等到滑油的温度上升到40度才能接通旋翼升空,但轰鸣的马达声震得周宇驰胆战心惊。
滑油温度才升到25度,周宇驰就指使陈士印扳动了旋翼开关。陈修文见了,用手把开关严严盖住,不满地瞪了他们一眼,厉声说道:“干什么?想把飞机搞坏?”
周宇驰、陈士印无奈。
滑油温度在缓缓升高,26、27、29、30……周宇驰再沉不住气了,喊道:“紧急起飞!”
陈士印从右边强行接通了旋翼。
此时,已是9月13日凌晨3点15分,3685号直升飞机在沙河机场起飞了。
“怎么飞?”陈修文不满地问。
“航向,320°。”周宇驰命令道。
……
这一连串的不寻常举动,在陈修文脑子里生出了一个又一个疑窦:慌慌张张地执行什么任务?不准带副驾驶、不交代具体任务、不准开航行灯、不准同航行调度室联络、滑油温度不到就强行接通旋翼……这,搞的什么名堂呢?!
陈修文闷不吭声地紧握着驾驶杆,认真地观察仪表,操纵飞机在无边的夜空下“静默”飞行,一闪一闪的尾灯像一颗流星,向西北方向飞去……
飞过燕山、长城,突然,耳机里响起了地面机场的呼叫:“3685,3685,我是×××,我是×××,你在哪里?请回答。”这是空军张家口机场传来的无线电联络信号。
听到地面指挥员的呼叫,陈修文赶忙按下通话开关,正要回答,周宇驰又慌忙止住:“任务机密,不要回答。”
既然任务机密不准回答,那为什么地面又在呼叫呢?陈修文好生奇怪,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军人特有的警觉性提醒他倍加注意。
虽然周宇驰没让陈修文与地面通话联络,但机警的陈修文却把他同周宇驰等人的对话,原原本本地传给了地面。
原来,陈修文在同周宇驰讲话时,机智地按下了驾驶杆上端的“发话”按钮,无线电信号已神不知鬼不觉地传到了地面指挥所。慌乱中的周宇驰和陈士印被蒙在鼓里,一点也没有发觉。
直升飞机在继续飞行。张家口机场航行调度室不时收到陈修文和周宇驰等人的对话,下面是当时调度值班员的录音记录:
“往哪里飞?”警惕起来的陈修文问。
“向北,保持航向。”周宇驰回答。
再向北就要到国境线了。陈修文对这一带的地形地标十分熟悉。他驾驶飞机飞了8个年头,无数次地飞过这条航线。地面的灯光告诉他:已经到了张家口上空了。按照过去的惯例,必须在这里降落,检查、休息、加油。于是,他打定主意,下决心探一探这次“紧急任务”的奥秘何在。
陈修文压了压驾驶杆,降低了飞行高度。
航行调度室的录音机里,继续录着机上的对话:
“干什么?”周宇驰忽然问。
“着陆?”陈修文若无其事地答。
“不行!”周宇驰吃了一惊,立即掏出一张准备好的“北京→乌兰巴托→伊尔库茨克航线图”,命令说:“飞乌兰巴托!”
什么?飞乌兰巴托?陈修文头脑里嗡的一声,热血直往胸口冲,他极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坚决地说:“油量不够了,要下去加油!”
“你要落地,我就打死你!”周宇驰凶相毕露地掏出了手枪,对准陈修文的右太阳穴凶恶地狂叫起来……
叛徒伪装完全剥落了,罪恶的阴谋彻底暴露了,叛国分子赤裸裸地露出了狰狞的面目。陈修文面对的是一帮凶残的敌人。
此刻,陈修文浑身的热血在奔涌,心在突突地狂跳,面对这伙凶恶的敌人,自己如何来对付他们呢?陈修文在茫茫夜空,只身一人,别无他途,只有跟他们拼,决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陈修文迅速作出决断:返航!
为了迷惑这帮家伙,他就手把组合罗盘上预定航向指针倒拨了180度,飞机已经掉头往南飞了,但指针仍然指着北方。
“怎么回事?”狡猾得像狐狸一样的周宇驰从另一个罗盘上发现了航向的变化,气势汹汹地问。
“那个罗盘坏了,以组合罗盘为准。“陈修文斩钉截铁、无可置疑地回答。
“你骗人,飞机怎么拐弯了?”周宇驰仍疑神疑鬼地嚎叫。
“有飞机拦截,作机动飞行。”陈修文不动声色地回答。他驾驶飞机故意左左右右地猛转了几个大弯,做出真的像躲避歼击机追击拦截的样子,把周宇驰甩得晕头转向,不明所以。
陈修文加大了油门,驾驶飞机向着北京全速返航……
“灯光,北京的灯光!”——陈修文驾驶着飞机飞回来了
就在陈修文与周宇驰机智勇敢地周旋的时候,党中央、毛主席采取了果断措施:部队已进入一等战备状态;驻守在北京、天津、张家口等地的歼击机航空兵,出动了歼击机升空拦截。陈修文看到两架歼击机从头顶上空呼啸而过,地面指挥所也在不停地向他呼叫。歼击机矫健的身影和战友的急切呼唤,给了他巨大的鼓舞和力量。
尽管敌人张牙舞爪杀气腾腾,尽管乌黑的枪口抵着后脑勺,陈修文全然不予理睬,他镇定自若,全神贯注地驾驶着飞机,向着心中一个明亮的目标——北京,一往无前地疾飞!
飞着,飞着,蓦地,正前方跳出了一点灯光,1点,2点,3点……霎时汇成一片灯海。啊,灯光,这是北京的灯光!北京快到了,北京啊,我回来了!陈修文的眼眶被泪水模糊了。
机翼下是浩瀚的灯海,照耀着陈修文的航程,为他导航、为他指路,他恨不得一下子扑进北京的怀抱。
这个出生在淮北平原贫苦农民家庭的孩子,对北京,对共产党、毛主席有深厚的感情。他忘不了,是共产党、毛主席把他从旧社会的苦海中解救出来,使他丢下了讨饭棍,握起了驾驶杆,驰骋在万里长空。他把对党、对毛主席的一腔忠诚全部倾注在保卫祖国的事业上。1956年春,他入伍来到陆军一个连队当炮兵,勤学苦练成为全能炮手,年年寄“五好战士”的喜报回家。1959年初,他被选送到空军航校学习飞行,他呕心沥血钻研飞行技术,以优异的成绩为自己插上了钢铁的翅膀。从此,他转战南北,搏击长空,完成了一次又一次艰险的任务,成为一只优秀的长空雄鹰。
陈修文回顾自己的成长经历,多次深情地对战友们说:“没有共产党、毛主席,就没有我陈修文的今天!”
经过了一场惊涛骇浪,现在他又看到了北京的灯光,陈修文倍感亲切和温暖,他觉得眼睛更亮了,心里更明了,胆子更壮了,他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无所畏惧。
可是,这灯光,北京的灯光,对周宇驰一伙来说,却像无数把尖刀直刺他们的胸膛,他们惊恐万状,感到完了,一切都完了。
周宇驰嚎叫着:“你怎么飞回来了!”他用枪口逼着陈修文:“飞钓鱼台!”
这又是一个作垂死挣扎的毒辣阴谋。
钓鱼台,是党中央领导居住和重要外宾来往下榻的地方。为了达到谋害毛泽东主席的罪恶阴谋,两天前,周宇驰曾坐在小车上窥探过钓鱼台的地形,绘制了钓鱼台的地图。很显然,穷凶极恶的周宇驰死到临头还想在这里制造一起震惊中外的政治事件,捞一根稻草。
“办不到!”陈修文轻蔑地看了周宇驰一眼,把驾驶杆攥得更紧了。他从仪表上发现油料剩下不多了,不要多久就会耗尽。他驾着飞机径直飞到了沙河机场的上空。
机场上,部队早已作好了准备,跑道灯、探照灯都已打开,定向台、导航台、指挥塔台的机器全部开着。大家严阵以待,准备捉拿叛徒。
飞机在下降。可是,当下到离地面只有一百来米,眼看就要着陆时,飞机又突然被拉起来,歪歪斜斜地向北飞走了。
原来,飞机上展开了一场操纵飞机的争夺战。陈修文正操纵飞机降落,陈士印却从右边把飞机拉起来。他们两个推推拉拉,飞机摇晃不定,像个醉汉。
陈修文看到飞机的高度很低,担心操纵失控,触地坠毁,便让陈士印拉起升高。因为飞机要保住——这是人民的财产;装在后舱里的皮箱——虽然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东西,但他断定绝非一般,一定要保存完好。
几经争夺,陈修文又牢牢地控制了飞机的操纵。他——面驾驶飞机继续朝前方飞行,一面在思考如何处置身边这几个坏蛋,头脑里快速地掠过一个个应急方案……
陈修文像一头愤怒的雄狮向周宇驰扑去,砰砰两声枪响,鲜血染红了机舱
天已破晓,大地即将醒来。
晨曦中,古长城的轮廓依稀可辨;山坳里,金色的高粱、玉米在晨风的吹拂下,频频点头。陈修文侧目窗外,心里不禁一喜:前面不是怀柔县的沙峪吗!
沙峪,是陈修文熟悉的一块土地。他曾同战友们野营拉练在这里驻训,到群众家里搞过家访,和大伯大妈村干部促膝谈心,与社员群众一起下地劳动,挖地刨沟,挥汗如雨。他熟悉这里的地形地貌,四面的群山将这里围得铁桶一般,中间一条小河蜿蜒而过,眼下正是枯水季节,河床干涸而宽阔。凭陈修文的经验,这里是可以降落直升飞机并解决机上这几个坏蛋的好地方。
陈修文下定了决心:就在这里降落!
但是,他并没有马上降落着陆。他看了看油量表,副油箱里还剩了一点油,必须把它耗尽,不然这帮坏蛋可能会制造事端,让飞机起火爆炸,或者将飞机开走;同时,陈修文觉得要让飞机在低空多飞几圈,为的是向沙峪的群众报个信,唤起大家的注意。
飞机在空中盘旋。一圈、两圈,果然,周围几个村落的群众,被发出隆隆马达声的“飞鹰”吸引住了。就在这时,机舱里预告“油已耗光”的红灯也亮了。
时机已到。
陈修文驾驶飞机下降高度,200米、100米、50米……离地面只有30米了。他敏捷地将座椅底下的防火开关突然提起,一下子切断了油路。
内行的人都知道,这是直升飞机空中停车的安全高度,触地时不会摔坏或爆炸。
就在飞机空中停车坠地前的一瞬间,一个惊天动地的壮举出现了:只见陈修文身子一侧,像一头愤怒的雄狮,向着周宇驰猛扑过去。他伸出一双铁钳般的手,恨不得一把将叛徒的脖子掐断。
周宇驰见势惨叫一声,将身子往后一倒,扣动了手枪的扳机,“砰、砰”两声枪响,两发罪恶的子弹,一发穿透了陈修文的心脏,一发从他的右太阳穴穿进,左太阳穴飞出。
陈修文应声倒下了,喷射的鲜血染红了整个机舱。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陈士印,被擦耳而过的枪声吓得昏死过去,像断了脊梁骨一样,瘫倒在驾驶舱里。
猫在后舱的于新野、李伟信吓得魂不附体,听到前舱枪响,拿起手枪胡乱向前舱射击。
正巧,子弹打在周宇驰的左胳膊上。受伤的周宇驰破口大骂:“娘的,瞎了眼啦,都打在老子的身上。”
周宇驰像一条疯狗跳下飞机,走到后舱放出了于新野和李伟信,骂了他们一顿娘,接着举起手枪,丧心病狂地朝飞机副油箱连打几枪,企图引爆起火,毁灭罪证,然而油料已经耗光,油箱上只留下几个小小的洞眼,留下了他们失败的记录……
三个叛徒同时开枪,两死一生,留下了一个“活证据”
叛徒的一切阴谋诡计,在陈修文的面前,都全部落空。
周宇驰、于新野、李伟信如三条丧家之犬,赶紧离开飞机,跌跌撞撞地夺路逃命。
然而,办不到了!
枪声,打破了黎明的静谧,震怒了群山;飞机马达的轰鸣,唤醒了四面八方的群众;8341部队的摩托化分队正飞速向着沙峪开进。
早起跑步的沙峪公社党委副书记第一个向飞机降落的地方赶来,他虽然无法知道飞机上所发生的一切,但他看到这架飞机在头顶久久盘旋,感到有些异样,便叫了几个社员一起赶到了飞机着陆的现场,想弄个明白。
来到机旁,朦胧中他们隐约地看到有两个人搀着一个人,一拐一拐地朝玉米地走去。那就是周宇驰、于新野和李伟信。
公社副书记爬上飞机前舱,隔着玻璃往里一看,妈呀,一大摊鲜血吓得他险些跌落下来。
他屏住呼吸定睛细看,只见并排躺着两个人,靠左边的血肉模糊,已经死去。靠右边的肚子还在一起一伏地动,没有死。这是陈士印。
他忙唤几个社员过来,七手八脚地把陈士印从飞机上抬下来。
陈士印在地上躺了一会儿,忽地站了起来。这家伙贼喊捉贼,煞有介事地说:“不好,出了叛徒!”他问围观的社员,“你们这里有没有电话,我要向上级报告。”
不明真相的群众哪知其中的内情,两个社员便带着他去村里打电话。
电话没接通,陈士印回到飞机旁要求上飞机用无线电台联络。
高度警惕的公社副书记想,他上去把飞机开跑了咋办?不能让他上去!
副书记吩咐两个社员看守着陈士印,自己带着几个社员分两路行动,一路去公社报告,一路去追赶刚才走了的那3个人。
副书记领着大家跑步追赶了几百米,一个社员发现了李伟信。
狡猾的李伟信身穿军装,搞了个“金蝉脱壳”之计,他指着前方撒谎说:“我是解放军,快追,坏蛋往前面跑了。”骗走了这个社员后,他一头钻进了玉米地。
3个狼狈不堪的坏蛋,上气不接下气地盘腿坐在玉米地里,感到末日已经来到。一向气焰嚣张、颐指气使的周宇驰,此刻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他望着于新野、李伟信绝望地说:“现在一切都完了,跑是跑不掉了,与其让他们活捉,不如我们自杀算了!”这个信奉所谓“江田岛精神”的恶棍喘了喘气,接着说:“你们怕不怕死?如果怕死,我就先把你们打死,然后我自杀。”
于新野、李伟信同时回答说:“不怕,我们自己来。”
周宇驰说:“那好,咱们都拿枪对着脑袋,我喊一、二、三,同时开枪。”
一场人间罕见的恶剧、闹剧、丑剧开幕了:三个家伙都拿起枪,顶住了自己的太阳穴。随着周宇驰“一、二、三”的口令,“砰、砰、砰”3声枪响,周宇驰、于新野的脑袋立马开了瓢。可贪生怕死的李伟信却没有朝自己的脑袋开枪,他把枪口往上一扬,子弹上了天。
多行不义必自毙,周宇驰、于新野自己掘墓埋葬了自己。李伟信这个曾无数次信誓旦旦“不成功便成仁”效忠林家父子的小丑,枪口下苟且偷生,留下了可悲的笑柄。
听到枪声,已赶到现场的解放军战士和沙峪的民兵、社员群众,从四面八方拥来,高喊着“抓坏蛋!”包围了玉米地。
李伟信当场被抓获了。
陈士印被群众扭送交给了人民解放军。
周宇驰、于新野暴尸荒野。
……
朝阳,冉冉升起,山河更加壮丽。
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结束了。一切,又归于平静。
伟大的战士,光辉的形象
“9·13”作为一个重大政治事件的代名词,记入了历史。这一天,被指定为共和国执政党“接班人”的林彪公然带着老婆、儿子叛国出逃,留下了永远的耻辱。而一个普通的解放军飞行员陈修文,却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表达了对人民的忠诚,捍卫了共和国的尊严,为人民解放军增添了夺目的光彩。
陈修文的壮举,为党和人民粉碎林彪反革命集团的斗争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建立了不朽的功勋:
——大批党和国家的核心机密被保全,如若落到他人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巨额的美元、卢布免遭损失,这是人民的血汗;
——飞机回到了人民的手中,这是国家的宝贵财产;
——尤其是叛徒李伟信和陈士印被抓获,为党和人民搞清林彪反革命集团的许多罪恶事实,留下了无可辩驳的“活材料”、“活证据”。
英雄的战士陈修文,功高泰山,光昭日月。
像英雄***、***、杜凤瑞、**一样,陈修文以英雄的壮举为人民军队增添了新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