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扰人清梦的敲门声钻进耳朵里,方颖不悦地皱着一张小脸,动作迟缓地下床,这已经是早上第二次有人敲门了,难道这古代的人都不赖床的吗?
“早啊。”
睡眼朦胧地看着来人,今天的苏闲宁看起来顺眼了,干净的脸上带着微笑,方颖心里明白这完全是自己的心态作祟。原因,不是某人!
“早。”
总觉得跟一个古人说早安,感觉怪怪的,但哪里怪她又说不上来。
苏闲宁不请自入,望了眼一片狼藉的床,挑眉道:“你应该先把衣服穿好再开门。”
衣服?方颖思索着,突然惺忪的眼睛大睁,她低头一看,发现原本应该在肩膀上的衣服却滑到了手臂下面,整个香肩露出了大半,不过幸好,胸前的春光还是被遮的严严实实。
其实这并没有什么,如果夏天往沙滩一踏,保证各男士无不纷纷流口水或者鼻血的,穿着比基尼的美女们是环肥燕瘦,应有尽有,那才叫养眼。同时方颖也理解,在这个风气腐败的旧社会里,露出半个胳膊肘儿,这种事对他们来说确实是刺激了点。
方张伸手将衣服拉上,然后又当着他的面穿上外套,再将自己的羊毛帽子往头上一戴,就算是打扮好了。
苏闲宁眉头微蹙:“你们都这样随便吗?”
“啊?”还忙着跟鞋子奋战的方颖闻言一愣。“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苏闲宁好看的眉头拧得更紧,直接挑明:“我站在这里,你都能毫不避讳的穿衣打扮,你不觉得这样不好吗?”
“不会啊。”方颖恍然大悟。“我又没有当你的面脱内衣,你的眼睛也没有占到我的便宜。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
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方颖心里小声地嘟囔了句:“古人就是麻烦,穿件衣服都说得这么叽叽歪歪的,要是让他知道我不止当过男生的面换衣服,还跟男生一起游泳,那还不抽风了!”
故意压低的声音一字不差地飘进苏闲宁的耳朵里,只见他面色骤然一沉,黑眸闪着森冷,但很快又被他用微笑盖过。看似不经意的视线在房间快速一扫,最后落在桌上摆放整齐的礼物上面。
“这是谁送来的?”
“我也不知道,起初我还以为是你们送来的赔罪礼物,但小二说不是。”坐在他对面的方颖故意顿了顿,双手撑着下巴朝他趴了过去。“你这么早过来,不会也是想送我礼物吧?”
明明水亮的灵眸写着无害,但是眼里的顽皮仍是无庸置疑,这样的她看起来有多撩人,方颖一点都不知道,但苏闲宁却看得清清楚楚。
苏闲宁轻笑,不客气地打碎她的美梦:“我是来问你,今天头还晕不晕,想不想吐?”
方颖也不介意,反正只是逗他玩的。
“今天好多了,昨天那是饿的。”方颖不好意思地用食指搔搔浏海,余角不小心瞥及梳妆台前的铜镜,果不其然,她的脸红了。
“大夫明言让你卧床几天,等确定真的没事,你才可以下床,所以一会吃完饭,乖乖给我重新躺到床上去,一会我们要出去一趟。”苏闲宁几乎是用哄小孩的口吻说道。
“有事你们尽管去忙,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方颖竖起两根手指,表情认真。“我向你们发誓,我绝不会做累赘。”所以你们千万不要借尿盾或者有事要忙的烂借口,撇下我一个人逃掉好吗?
当然,方颖聪明的没有把后面的话全部抖出来,她才不会笨得去相信什么狗屁穿越黄金定律,这世上砍头生意有人做,但亏本生意没人做。他们肯收留自己,也只是单纯地承担起肇事者该履行的责任而已。
“嗯,那一会我让小二把饭菜端到你房里来,你就不要再下楼去了。”苏闲宁犹豫了下,脸色复杂地说道。“还有,三爷让我跟你说一声,他早上就不过来了。”
“……知道了。”方颖脸上的笑容一僵,很想甩个白眼过去。怎么这话听着好像他们有奸情似的,怪哉,其实她也对刘岩的热情感到匪夷难解,这印象中爷辈以上的富商贵族们,不都应该是横行霸道飞扬跋扈的么,怎么就他这么和蔼可亲,跟苏闲宁一站,感觉上都以为他才是跟班的……这当中不会有什么阴谋吧?可是她人生地不熟的,穿来这里的时间屈指可数的,她也没什么可让人谋划的啊!
“那你先休息吧。”
打开房门,苏闲宁刚刚走出去,就听见身后的方疑问道:“这些礼物怎么办?要不要退回去?我怕人家送错了。”
微一思,他道:“不用了,你如果喜欢就收着吧,这应该不是送错的。”
后面的话她没有听清,只觉他的笑看起来别有深意,特别是从45度的角度看过去,完美的侧脸再加上幽深算计般的黑眸,在毫无设备下,方颖的心尖突然颤了下,竟有些心猿意马,吓得她整个人像雕像一样杵在原地,不知所措了起来。而肇事者嘴边淡淡一笑,潇洒地走掉,留下完全处于电视线空格般的现场。
方颖用力甩了甩头,试图把自己的神智弄得更清醒些。别在现代没被苏闲宁洗脑,穿越到古代,反被这个山寨版的苏闲宁给洗脑了,那就太冤了。
吃过早饭,方颖听话地爬回床上继续睡觉,直到午时将近,她才睡醒。
小二把饭菜端上来的同时,突然问道:“客倌,下面有人找你。”
“有人找我?”方颖惊讶地指着自己。“你没有听错吧,我来这里还不到48小时……”
“小的没听错,你是王府的人,小的就算瞎了狗眼认错别人,也不会耳盲到忽视姑娘您呐。”小二鞠躬哈背,一看就知道是拍马屁的能手。
方颖也听明白了,她目前这样备受“注目”,全部都是仰仗“南海王”这三个字。
“你请他们上来吧……”方颖想了想觉得不妥,又道。“算了,你还是让他们在楼下等着,我一会就下来。”要是对方是坏人,真对她动起手来,在楼下这样的公共场合,她的生命财产至少也受点保障。
“好的。”小二应了声,眼睛瞥了眼桌上的饭菜还热腾腾,于是建议。“要不姑娘先膳,这菜冷了就不好吃了。”
“搁着吧,我现在也不饿,一会再说。”方颖盗用刘岩的肢体语言,朝小二挥挥手,他果然知趣地退下,心情不由得倍儿愉悦。
抄起桌上的筷子,方颖随身带着,这是房间唯一一件可以称得上是武器的东西,能攻能防,也不错。
下楼,小二将她领到一个厢房内,方颖惊讶来人竟是两名女子,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不知姑娘是……?”
听到声音,正坐着品茶的女子立即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面纱遮去了她大部分的容颜,只露出一双闪亮的眸瞳。
她竟以男子之礼打着招呼:“在下是秦浩牧场,秦松龄,秦浩是我爹。”
“你好,请坐请坐。”方颖硬硬生捉住差点伸出来的右手。
秦松龄错愕了一下,估计是没见过跟她一样奇怪的人。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误,方颖叫来小二,装腔作势地让他上点甜心,还有再把茶换换。说是茶已经冷了,可是这上面明明还不断冒着白色烟雾。秦松龄当即被她的下马威给慑到了,脸上的置疑立即换下。
“不知早上的那些礼物,姑娘是否满意?”
“原来这些礼物是你送的!”方颖吃惊地抬眸。
“区区薄礼,还望姑娘不要嫌弃。”秦松龄面露得意之色。
“怎么会呢,哪里哪里。”不太敢把现代的那一套直接用上,方颖乱回答一通,其实那些东西全被她拿去堆角落里,省得占地方。
小二端来了点水和茶,方颖抿了一口菜后,直挑重点地问道:“不知秦姑娘找我,所为何事?”
秦松龄赞赏地睨及她一眼后,道:“方姑娘果然是爽快之人,难怪刘三爷为之动情,真是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
方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道:“重点。”
“呃……咳、咳!”秦松龄颇感尴尬,假咳两声后,这才清着嗓子又道。“其实也没什么,家父见三爷忙于洽购战马之事冷落了方姑娘,怕方姑娘一人在驿站无聊,所以让我来陪姑娘说说话,解解闷。”
原来是传说中的夫人外交。
只是,她和刘岩好像没什么吧,怎么感觉大家看他们的目光都有色得很呢?!不行,今晚她得找刘岩好好谈谈,让他弄个类似记者招呼会这样的活动,公开澄海一下两人的关系。
“秦老爷子真是有心,我和刘岩也才刚刚认识,谈不上什么冷落不冷落的,更不知道什么洽购什么马的……”说到这里,她顿了下,露出一个窘窘的傻笑。“不满你说,其实我是有听没有懂。”
她是尽可能的把刘岩往外推,好让对方相信他们确实是没有什么暧昧的关系,但这在秦松龄看来,她这是在跟自己打太极。
也不为难,秦松龄顺势扯了另一个话题把这个话题绕过去,不过方颖对养马、养花、女红这类的爱好全不感兴趣,只是讷讷地回应几声。倒是楼下陡然传来的吵闹声,把她的磕睡虫赶走了一大半。
咦,想不到这古代还有这样的尤物!
楼下柜台前,一个白白净净的少年,身穿华丽锦服,背着个小包袱,正卷起袖子准备跟掌柜吵架。
“反正我不管,我就是要住天字一号房。”
见过撒泼的,还没见这样娇横的撒泼,掌柜也不禁动怒:“客倌,我想你是搞错了,我们这里是驿站,只招待有身份的,并不招待普通老百姓,特别是那些纠缠不清来历不明又带麻烦的。”
少年不禁激,气愤难当地从包袱里扯出一个雕刻得很特别的铜牌,直接往掌柜的脸上贴去:“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我像是普通老百姓吗?”
将脑袋往后一仰,得掌柜看清眼前的特大号物品时,当即眼睛一瞠,惊得立即变成大嘴巴:“啊啊啊,这是……”
“停!”少年厌恶地看了他一眼,这才贴近他小声地说道:“别鬼叫鬼叫的,爷我是微服私访,要是让人知道我的身份,小心你颈上的脑袋!”
方颖和秦松龄的厢房就在他们的正前方不远处,所以尽管少年最后的这句警告故意压低来说,但她们还是能清楚地听见。
秦松龄笑道:“这少年来历定是不简单,你看那掌柜的双腿还在抖着。”
“什么少年,分明就是个女的。”方颖一脸失望,视线已经从柜台前收回,无聊地将她碗里的桂花糕戳得更粘乎。
秦松龄更是惊讶,还来不及细思,便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方颖眼神懒懒地瞄了少年一眼:“你看她的身材,男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胸,那么细的腰,而且你瞧见了没有,她打了耳洞,正常男人是不会打耳洞的。”特别是古代这块的男人。方颖在心里又加了句。
“……”秦松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又看了看胸下面平坦的小腹,于是脸红了。
方颖本来满心期待,以为发现帅哥一枚,谁知道竟然是女扮男装,当即被打击得差点重伤,也无心再跟秦松龄乱哈拉下去,以一句“困了,需要休息”的借口,成功将来人赶走。
“姑娘,你还没买帐呢。”
她屁股刚离座位,就被小二的话给骇住。她可是这地方最穷最穷的穷光蛋,乞丐都比她有钱。
“不是,那谁……秦松龄没有买单吗?”方颖努力想了一会,才忆起那女人的名字。
“买单?”小二抓了抓头发,更迷糊。
“哎呀,你别捉了,你头发本来就少,再捉就成秃子了,我看着伤眼。”她话锋一转,继而解释。“我说的是,她没有结帐,给线吗?”
“没有。”小二脸色难看,痛恨地瞪着她,已经将她列入仇人的名单上。
“……”方颖大张着嘴巴,也被激得一阵说不上话来。她还没见过这样的,这礼物都送了,来拜访她,这不是跟请她吃饭差不多么,但她现在却吃完东西就拍拍屁股走人,这算什么啊!
见状,小二心里舒坦了,情绪一下子恢复,又精神百倍地催促:“姑娘,结帐。”
“结什么结,记刘岩的帐上。”方颖气死了,下次这女人再敢来拜访,一定得让她先交一百两当保押金才行,谁知道她还付不付帐。
“哦!”
方颖一抬头,只见小二以一副“看吧,我就知道你们有奸情”的表情看着自己。
“什么嘛!你那是什么目光!”方颖当即脑子一热,话还来不及细想就直接扔出来。“就算我要搞奸情,我也会找苏闲宁,至少他看起来比刘岩漂亮多了,而且一点也不奶油,这可是上帝难得一见的佳品,你懂什么!”
啊,原来是三角恋的关系!小二感慨。
“以后要是再让我见到你露出这样的目光,我就让刘岩把你的眼睛给挖下来给我下酒,最好别考验我的耐性,我的脾气可是出了名的坏。”
试想一下,当所有人将不可能化为可能,一直把他们所想的猜测冠在你身上的时候,是人都会有爆发的一天,当你对这些质疑你的人群面露凶恶地搁下恐吓的警告之时,他们惊骇地抖了下身子,那是何等的舒畅何等的爽。方颖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真是帅弊了。
惊颤的目光送女恶魔上楼,小二在心底记下此人为不能惹的标志,同时又将她的话翻来翻去的细想了下,不禁替南海王感到可怜,他的女人已经快要爬上他谋士的床了,而他还浑然不觉。可怜、可怜呐!
方颖愤恨回房,正准备将秦松龄送来的礼物打包掉丢了,但很快又放下这个念头。要是里面有什么值钱的美玉壁画什么的,丢了岂不是可惜。她干脆把这些东西拿回去拍卖,全部捐给灾区人民好了。
想通后,方颖气也消了,躺在床上开始自我检讨这两天的行为。印象中,她并不记得自己有做过什么让刘岩误会,好让别人捕风捉影的事。所谓事出必有因,难不成是因她不小心当众给了刘岩一个美式拥抱?呃……
想着想着,方颖又睡着了,连午饭都忘记补上。
醒来时,这天已经黑了,方颖上茅厕小解之际,路经刘岩的房间,只见里面烛火跳动,人影闪动。
不会是有贼吧?
方颖身子瑟缩了一下,她甫一走近,就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是苏闲宁。
“她已经来了,就住在天字一号房。”
屋内苏闲宁站在窗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拔动盆栽上绿葱的枝叶,有点心不在焉。刘岩坐在桌边,闻听此话后,顿时情绪激昂,手中的茶杯被他一把放下。
“好!宁,你这招请君入瓮用得真高!”刘岩毫不隐饰自己对他的欣赏。
苏闲宁不以为地淡淡一笑:“是对方太笨了。”
刘岩一愣,随即大笑了起来。他的语气淡淡,乍听之下这是一句很普通的话,但仔细想来,此人已是傲到天妒人怨人神共愤,尤其在他面前还敢这样肆无忌惮,真的让人很想把他扬灰锉骨,但偏偏再加上他那清冷而又宽恕般的笑容,却又让人恨不起来……
“人我已经安排好了,只须三爷一声令下。”苏闲宁四两拔千金地将话题移开。被一个女人这样看着是很有成就感,但被一个男人这样目光灼灼地看着,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刘岩很没有觉悟地走到他身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你吩咐下去,亥时动手,务必一举将对方全数拿下,死活不论。”
“是。”手中一颤,不小心把枝叶给折了下来,苏闲宁不着痕迹地避开肩上的触碰。
在身份上虽是低人一筹,但在气势上,苏闲宁不卑不亢的态度却令人感受不到一丝的低下之气,隐隐散发着的贵族气息是浑然天然。
方颖圆目大睁,心里却没有受到过多的惊吓,她觉得自己就像在看一出连续剧,而这些所谓的阴谋诡计是情节里必不可少,但惨的是,她现在就在这出戏里面。
天字一号房,好耳熟……啊,是白天那个假少年!
回到房间,方颖食不知味地扒饭,心里失落落的,感觉很不好。她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但她的耳朵和眼睛却时刻注意对面房间的任何动静。现在苏闲宁还在里面,不知道在干什么,但一会却要负责害人去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忽然难受得很。
可能是因为他跟坏蛋苏闲宁长着同一张脸的关系吧。方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毕竟她认识的苏闲宁虽然经常把自己气得半死,但他却不会做这种伤天害理、欺凌妇女的事。
于是,受测隐之心骏使,再加上远在2012年时对苏闲宁的讨厌,演变成对现在的苏闲宁谋士也带着厌恶之心,方颖决定破坏他们的计划。
趁着他们还没有开始行动,方颖轻手轻脚地出了房,摸索着天字一号房的方向,准备去通风报信,但她不准备供出主谋者的名字。
亥时三刻,当苏闲宁站在天字一号房的屋外之时,天色突然惊变,刹那间一阵阴风阵阵,如婴儿般凄厉的叫声让人毛骨悚然,更为这宁静的黑夜抹上一层诡异的气氛。
苏闲宁禁不住打了个颤,抬头左右盼顾,发现一只猫子在屋顶上跳窜,在叫春呢。
男人身体里的暴戾因子莫名的兴奋起来,他将手指轻轻放到嘴边,一个悦耳的口哨倏忽响起,只见屋顶上有十多个人影咻地一声,顺着绳索滑落,冲进屋子。
你没有看错,这群人是身穿军服的官兵,且左手臂上的袖子还绣有“王”字的图案,好似唯恐不知是哪家的官兵在犯罪。
砰的一声,脆弱的门被官兵迫不及待地冲入时一把撞开,就在众人以为会有一阵刀光剑影的碰撞,所有的人骤然止住了所有的动作,世界在一瞬间停住了转动,四周静得一根头发掉落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叮——其中一个士兵手上的兵器掉了!
唰——所有的人齐齐将视线投向他,包括对面穿着夜行衣的两名女子,以及其中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
“啊,不好意思。”士兵连忙弯腰把枪拾起,摆好擒敌的姿势。
穿过众人,苏闲宁步伐沉稳地走到桌面,点燃烛火,屋内的一切顿时清亮可见。
眼前这情况有点奇怪,此时他们对面的三位女子的姿势是这样的。一个黑发女子像无尾熊一样整个趴在散发女子的身上,用手臂勒紧对方的脖子,散发女子努力用手撑开一条缝,以换取一点喘息的机会,同时小嘴死命咬着女子近在咫尺的耳朵,就算腥臊的气味在口中荡开,她依然没有松嘴的打算。而她得闲的另一只手,死命拽着前端黑衣女子的长发,那力道是不可小瞧的,残忍而又毒辣,从地上被拽下的一大把头发就可以看出其心狠手辣的程度。
众人分析,被拽住头发的黑衣女子应该是主,后面无尾熊的黑衣女子是仆,然后前面这位黑衣女子想要逃跑,但头发被散发女子拽住,无尾熊的黑衣女子为了帮助被拽住头发的女子偷跑,于是就成了无尾熊,但散发女子又岂得这样就饶了她们,拔乱她头发之痛雪她发型之耻,她都要报复的!
方颖——早知道会形象大跌,她就不来了。
秦松龄——早知道会被拽头发,她就不暗探了。
奴仆阿碧——早知道耳朵会遭殃,她就不趴上去了。
于是众兵士齐齐唰的一声,又把目光投向苏闲宁,似乎在说:你都派人搞定了,还让我们来干什么?
有责备的,有不懂,更有无耻的疑惑,苏闲宁统统权当没看见,自己比他们更疑惑更惊讶更……不知道她们在玩什么!
不过他注意到了,被拽住头发的黑衣女子手里拿着东西。如果他没有看错,这应该是上次喂方颖吃饭时,留在她房内的。换句话说,这是他的东西。
他走过,不带一丝犹豫地将手帕自黑衣女子手上抽离。
黑衣女子惊抽了一口气,不知是为了苏闲宁的阴森神色,还是其惊人之姿。此人面如潘安,她虽不敢断言他便是这世间最好看的男子,但一身清冷的气质倒将他的托衬得更加绝美。只是此时,他眼神冰冷在脸上扫过,女子只觉这份冷意瞬间冰到骨子里,让她无端地害怕慌恐。
另一道抽搐声是方颖发出来的,从那个女子的侧面她已经非常清楚此人就是秦松龄。
“怎么是你。”她惊诧,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还钱!”
“啊?”秦松龄更迷糊,她一向出手阔绰挥金无度,记忆中,她从没欠过人家银子。
“白天你的帐单是我替你付了。”虽然最后还是刘岩掏的腰包,但是——“还钱!”
秦松龄尴尬了:“那个,其实我不是吃白食的人,只是白天我忘了……”
苏闲宁的俊脸又黑到不能再黑了,他按按开始发痛的额角,那里又有一条新鲜的青筋刚刚暴起。
这两个人是白痴吗?现在是谈这个的时候吗?她们没看见对面的男人都是穿着军服,是要来捉她们的吗?
“忘了也不能吃白食,忘了还是要还钱……”
愤懑的情绪在方颖脸上清楚的呈现,但话刚到一半,突然屋上一阵动荡,屋顶被捅破,她与秦松龄主仆三人大惊之下散开,各自躲逃。
“方颖!”
苏闲宁惊呼一声,迅速用披风盖住她,将其拉开。方颖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她人已被纳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属于男子的独特气息顿时扑面而来,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近在当下,她的心跳刹住有如擂鼓般,脸也热了起来。
两人刚一稳定身子,便有人窜入,在地上掷了一个小东西后,突然一阵浓烟狂起,大家被呛得一阵泪眼模糊,等烟雾散去,哪还有秦松龄和阿碧的身影。
“咦?”门口有一颗小脑袋在晃来晃去,显然是被巨响引来的。
此人有点面熟,方颖再看一眼,脑中顿时一阵激灵。啊啊啊,她想起来了。
“是你!”
“咦?你认得我?”少年兴奋了。
“当然认识,你是白天女扮男装的小姑娘。”
“是啊是啊。”少年……不,是女扮男装的少女无惧地走进房间,只是这脸上的惊讶与好奇却在目睹她被抱在苏闲宁怀里时,僵在脸上了,瞬间转为愤怒了。“立即给我放开你的脏手!”
是命令!
方颖懵了,她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只是不知她所谓的“脏手”指的是又谁?但她也不会忽视她看自己时眼底那两把钢叉,它们正兴奋地朝她叫嚣。
嘣,苏闲宁额角的第二道青筋也跟着出现了。
“小姐,你来这里三爷知道吗?”
闻言,方颖一双灿亮的瞳眸堆满惊奇,她终于明白掌柜的脚为什么抖得那么厉害了。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三哥。”戎雪吐了吐粉红色的小丁舌。
娇滴滴的模样让方颖想到一句话,少女情怀总是诗。凭借女生特有的敏感触觉,她觉得这两人一定有奸情。
忍不住又按了按有些发疼的额角,苏闲宁有些无力地说道:“三爷也住在这客栈……”
“我知道。”戎雪抢先一步截去他的话,白晳的小手随即攀上他的手臂,撒娇道。“你不告诉他不就成了,而且我现在是个男的。”
下意识捉了捉头发,方颖眼神木讷地从头到尾打量了她两遍——这里随便换个男装就能变成男的吗?
“不行。”苏闲宁断然拒绝。
戎雪竖起一根手指,做最后的挣扎:“就一次?”
“不行。”这纸是包不住火的。
不满地嘟起小嘴,戎雪敛下的目光不小心睨及还待在苏闲宁怀里的方颖,满腔妒火顿时飙现,语气不善地说道:“你这女人是谁啊?干嘛赖在他身上?知不知耻啊你?我们家宁跟你很熟吗?赶快从他身上滚下来!”
方颖瞠大眼睛,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指了指他,苏闲宁的忍俊不禁着实将她打击了一番,她真的大受刺激了!
这个破男人,只要长着这么一副嘴脸,无论是过去的还是现在的,都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她方颖一定前世没有修福,这世才会摊上苏闲宁这号狗草的乌龟王八蛋,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喂,我说你呢,别假装没听见!”戎雪双手插腰,圆目狠瞪的,那表情很明显地向她挑衅扬威——他是我的!
谁要谁拿去,本小姐才不稀罕呢,只是现在,她算个屌啊,凭什么让她不快活!
“是他自己要救我的。”方颖摆出一副“我也很无奈”的表情,其实心里乐了个半死。
果不其然,戎雪闻言色变,双手伸过去就要把她从苏闲宁的怀里拉出来,但方颖佯装受惊地往他怀里蹭,两具温热的身体顷刻间亲密无间地贴紧,幽兰的少女香味轻拂鼻尖。
本是清亮的黑眸瞬间变得深邃,随着她的一扯一动,苏闲宁只觉全身的热流瞬间往下身走去,下半身的异常灼热让他身子陡然僵硬。
“你们闹够了没有?”低沉的声音充满了情色需求,苏闲宁眉头微蹙。
“我没闹,是她想玩的。”方颖一时间玩上瘾,见她气得腮颊鼓鼓的,忍不住又想逗她玩,于是嘿嘿笑了两声,继而又说。“小姐好粗鲁。”
嘭——称之为理智之弦的神经断了,戎雪整个人都要裂了。刚刚她竟然当着苏闲宁的面,大演泼妇骂街的桥段——这下完了!!
苏闲宁觉得头又更疼了,他按了按太阳穴,毫不眷恋地放开方颖,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屋外走,只是在出门口时开口了:“把她们全部押下,交给三爷定夺。”
很明显,他这话也是命令,并且不是对她们说的。
于是,已经停顿半晌的士兵终于有事做了,乐不可支地左右夹住她们,往南海王的房间拖去。
“你们凭什么捉我?放开!给我放开!不然我叫我哥哥杀了你们。”
小姑娘发飙了,被凌空架起而落空闲的双脚左右横踢这些混蛋,但是架着她的军汉根本就是两条石柱,纹丝不动的。
见她这样,方颖彻底为自己感到绝望,她怎么会笨到为了这样的人,而把自己给搭上呢?!当时她的脑子一定刚被门挤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