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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弭兵会盟

6-1 茅草屋 李耳房间 夜 内

屋子里的红蜡烛不断跳动着。

婷阳坐在床头上,头上盖着盖头。

香梅站在旁边。

婷阳用双手去掀自己的盖头,被香梅一把拉住。

香梅:使不得,这个盖头要由新郎来掀,自己掀可是犯忌的。

婷阳:胡说,你懂什么?

婷阳掀起一点露出一个缝儿看着香梅。

香梅:快盖上,快盖上。我可不是吓唬你,自己掀盖头,不能白头到老。

盖头里的婷阳听后赶快放下盖头布。

6-2一组连续交替的李耳与婷阳的镜头

李耳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不住地压抑着自己长长的叹息声。

婷阳坐在床上,盖头一下一下地颤抖着,香梅站在旁边不知所措,屋内传出婷阳细小的抽泣声。

李耳仍在院中走着,仰天叹望。

婷阳仍旧坐着,盖着盖头,泪水从腮边滑落,落到红色的嫁衣上,跳动的烛火慢慢暗了下去。

清晨公鸡响亮地叫了起来,李耳停住脚步,看了看新房,房内的蜡烛闪了几下灭了,李耳长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向院外走去。

6-3 村路上,黎明前 外

李耳在路上大踏步地走着,越走越快,眼光炯炯地看着前方。

6-4 金和酒坊门外 黎明前 外

李耳走到金和酒坊门前站住,犹豫片刻用手敲门:宸一,宸一,我是李耳,你出来啊。

院内没有回音。

李耳继续敲门:宸一在吗?宸一……

院内传出金和的声音:谁啊?一大早有什么事啊?

李耳:大伯,我是李耳,宸一在吗?

院内金和:李耳,你来干什么?你不是都成亲了吗?还来找宸一干什么?

李耳:大伯,你开门,我有话对宸一说。

金和:还有什么可说的,宸一不在。

李耳:大伯,你开门,开门啊。

金和打开门:宸一不在,她走了。

李耳:宸一去哪儿了?

金和:她一个人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

李耳:大伯,您就告诉我,宸一去哪儿了。

金和叹了口气:唉,到她舅舅家去了。你还是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找宸一了。

李耳失望地转身走了。

6-5 涡河旁 黎明前 外

李耳静静地坐在河边,看着涡河里的水面,眼前出现宸一在河边练剑的镜头,宸一身形柔美地舞动着宝剑。

画面中叠现出李耳与宸一的种种过去的画面。

闪回:

(3-8) 曲仁里村内路上 日 外

李耳和宸一拉着手蹦蹦跳跳走在路上。

李耳:宸一。

宸一:干嘛李耳哥?

李耳:咱们出来玩儿这么半天了,你赶快回家吧,要不金大伯该着急了。

宸一:没事,我还没玩够呢。

(3-22)路上 日 外

李耳提着鸟笼子里面装着两只鸟,宸一跟在后面,宸一累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宸一:李耳哥,我走不动了,累死了,累死了,这隐山怎么这么远呀?

李耳:再坚持一下,就快到了,我和爷爷说好下午就回去,快,快站起来。

宸一:我实在走不动了,你让我歇会儿吧。

突然笼子里的那只恶鸟叫了几声:喔,喔。恶,恶。

宸一吓了一跳。

李耳用手一指:宸一,你看前面有座山。

宸一顺着李耳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前方隐隐有座不太高的山,雾气腾腾。

李耳:快起来,马上就到了。

李耳和宸一走在山路上,山路陡峭,两个人吃力地爬着。

宸一一不小心,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李耳急的大喊:宸一,宸一……

李耳放下鸟笼向山坡下跑去,跑到宸一身边。

李耳:宸一,你没事吧?

宸一痛苦地坐了起来咬了咬牙:没事。

李耳:看你的手都摔破了,快,我给你包上。

李耳从身上撕了块布把宸一的手包上。李耳拉起宸一,领着宸一吃力地向山上走。走到半山腰,李耳抬头看见有一个草屋,草屋被雾气环绕。

(3-28) 曲仁里外山坡 日 外

李耳坐在小山坡的草地上伸着双腿,两臂撑着地,仰望天空,宸一趴在旁边的草地上,用双手撑着下巴往天上看。

宸一:李耳哥,你说天是什么呀?

李耳:书上说:天是轻清之物,看得见,但是摸不着。

宸一:那么天有边吗?

李耳:书上没说过,可我觉得天没有边。

宸一:那地有边吗?

李耳:我觉得地有边。

宸一:真的?那地的边在哪里呢?

李耳:商容先生说,“天和地紧挨着,咱们人在天和地之间,所以我觉得咱们就呆在地的边上”。

宸一:噢,那天是什么形状呢?

(闪回结束)。

李耳落下眼泪,眼前的一切幻影消失。

李耳沿着河边拖着沉重的脚步走着。

李耳行走的背影在晨光中越来越小。

6-6曲仁里村外 晨 外

红日慢慢升起,村子上空升起缕缕炊烟。

一农夫拿着耕地用的锄具走在村路上,手里拽着一根绳子,一头老牛被一根缰绳牵着,笨拙地挪动着蹄子,不时发出‘哞、哞’的叫声。庄稼地里很荒芜。

6-7 战场上 日 外

大军正在交战,喊声如雷。一方的大旗上写着‘楚’,将军们站在战车上,威风凛凛地目视前方。

另一方大旗上写着‘郑’。

双方士兵交战在一起,前后胸写着楚、陈、郑的士兵们厮杀的难解难分,楚、陈二国联合对郑国一方进攻,郑国士兵死伤惨重。

战场上的喊杀声不绝于耳,士兵们杀红了眼,一抹抹鲜血喷涌而出,双方主帅同时下令:给我杀呀!!

战场上,战车隆隆,鼓声震天。

士兵们带起的尘土弥漫在整个战场上空。

画面叠现。

(一)郑国大旗迎风飘扬、陈国大旗被砍断,陈国士兵死亡无数,拼死抵抗。

(二)楚国与陈国对郑国发起猛攻,楚、陈大旗飘扬,主帅们指挥着士兵。

郑国大旗被砍断,郑国主帅面带仓皇之色,手持长剑大喊:给我撤!

郑国军队边战边退,楚、陈二国乘胜追击。(叠现结束)

战场上尸横遍野,双方的旗子横七竖八地插在尸体旁,四处烟雾缭绕,一片惨痛战争之后的画面。

画外音:公元前549年,陈哀公鉴于宋国的威胁与侵扰,断绝与晋国的盟约,再次与南方的楚国结盟,而楚国并未让陈国修养生息,而是出兵与陈国军队攻打晋国的“保护国”──郑国,郑国大败。公元前548年,郑国为了报复,在晋国的指使下,出兵攻打陈国,陈国大败。之后,郑国再次联合晋国讨伐陈国,原本弱小的陈国经过此次战争,更加穷困不堪,整个陈国民不聊生。

6-8 一幅战争后惨痛的画面

灾民们衣衫褴褛,脸上愁苦之色,拄着棍子,挎着篮子,扶老携幼。放眼望去,满目苍凉,灾民们稀稀落落地行走在尘土飞扬的路上。

不时隐隐传来愁苦的叹息声和婴儿的哭喊声。

6-9曲仁里茅草屋 晨 内

桌上摆放着早点,婷阳手里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饼放在桌上。

屋里传来李太公声音:呦,好香啊!

婷阳回头一看,见香梅扶着李太公走了过来。

婷阳赶忙去扶李太公。

李太公坐在桌旁:唉,婷阳啊,这一年多我比以前身体好多了,多亏了你的照料啊!

婷阳:爷爷,只要你爱吃,我就天天给您做。

李耳面色憔悴地拿着竹简走了进来。

婷阳迎了上去:李耳,你回来了,和爷爷一起吃早饭吧。

李太公看了一眼李耳:耳啊,你每天这么早出去干什么?

李耳:出去读书。你们吃吧,我不饿。

李耳边说边向屋里走。

李太公:你给我站住!

李耳停住脚步:爷爷您有什么事儿?

李太公突然大拍了一下桌子。

李太公看着李耳:你还问我有什么事儿?!李耳,自婷阳过门后,你一直对她不冷不热的,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婷阳忍着泪水:爷爷,李耳对我很好,你不要这样责怪他。

李太公:婷阳,你不用替他开脱,我老头子耳不聋眼不花,什么都看得见。

李太公剧烈的咳嗽,李耳赶忙走过去,被李太公推开。

李耳:爷爷您别生气,我是在想我们陈国连年战争百姓民不聊生,很多百姓连饭都吃不上,如此下去,老百姓该怎么活呀?

李太公看了李耳一眼:你倒是忧国忧民啊,你先忧忧婷阳吧,连自己的结发妻子都不管,还忧别人。

李太公挣扎着向外走,婷阳过去搀扶。

李太公推开婷阳:婷阳,你是个好孩子,爷爷对不起你,李太公咳嗽着走出屋门。

李耳上前走了几步:爷爷你去哪儿?

李太公没有回答。

李耳转过身,见婷阳满目哀怨的直直地看着他。

婷阳:李耳,我想和你谈谈。

李耳:谈什么?

婷阳:在家说不方便,咱们去涡河边吧。

李耳看了看婷阳:好吧。

6-10 涡河岸边 日 外

李耳和婷阳坐在涡河岸边。

婷阳:李耳,这一年多,你是不是很痛苦,甚至很绝望?

李耳看着水面:怎么说呢?

婷阳靠近李耳:你看着我回答我。

李耳转过头看着婷阳,婷阳的一双大眼睛中含着泪,李耳没有说话。

婷阳: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何还要娶我?

李耳:爷爷年迈,其命难违。

婷阳流着泪:好啊,既然这样,那你就给我写一封休书,把我休了吧,免得你我都这样痛苦。

李耳:婷阳,你……

婷阳:李耳,你还记得新婚的那天晚上吗?我满怀喜悦地等着你来将我的盖头掀开,可是我等了一个晚上,也不见你的人,你知道我当时什么心情吗?

婷阳说完双手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李耳:婷阳,你别哭。对不起!你没错,错的是我们不应该在一起。

婷阳:那你为什么要送聘礼,明媒正娶我?

李耳:那是爷爷定的。

婷阳:长辈之言,违则不孝。你我即已为夫妻,应当结为百年之好,可你违背夫妻之义,是不忠。

李耳:虽为夫妻可心不相合。

婷阳看了看李耳:心不相合?我知道你与宸一情投意合,你既然对宸一如此多情,又何必让我嫁到你家,逼得宸一远走他乡呢?你这样做不仅害了我,也害了宸一。

李耳似乎有些触动呆呆地愣在那里。

突然河岸的几块大石头滑落进水中,溅起很多水花,片刻水面又恢复了平静。

李耳看着水面沉思着。

婷阳:李耳,你是一个善良的人,你都能对那个作恶多端的祝衍包容,怎么对我却这样不接纳呢?

李耳看了看婷阳,又看了看水面自语(画外音):水清浊无分,其性最善,自然而然,滋润万物,无求回报,永远流向最低处,无所不容。

李耳用手一拍头,脸上露出很久没有的微笑。

李耳:对,容。容纳一切。

6-11 茅草屋李耳房间 夜 内

房间里烛火跳动。

李耳与婷阳坐在烛火前,婷阳含笑着看着李耳,羞涩地低下了头。

两个人慢慢走到床边,双双上床,帷幔落了下来。

6-12 茅草屋院 晨 外

李太公和李耳站在院中,不断地走来走去。李耳看起来更加成熟。

李太公欣慰地笑着:耳啊,当初爷爷也是在这院里等着你出生啊。

忽然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从屋里传出。

李太公欣喜地:婷阳生了,生了。

接生人抱着孩子走了出来:恭喜李公子、恭喜李太公,是个大胖小子。

李耳高兴地从接生人怀里接过孩子。

李太公急忙凑过去看:好啊,好啊,我有重孙子了。

6-13 宋国宫殿 日 内

宫殿里雕梁画栋,帷幔颜色鲜亮。

宋国国君满脸威严地端坐高位。

文武众臣两厢而立。

宋国国君:陈国和郑国在楚、晋两个强国的指使下,连年战争,且越打越凶,如此打下去,早晚会殃及我宋国,而齐国无时无刻地在身后盯着我们。为了此事寡人寝食难安,你们有何良策以解寡人之忧啊?

众大臣相互观望,面面相觑。

向戌出列:臣以为‘为今之计只有陈、郑二国休兵,才能缓解我宋国腹背受敌的局面’。陈、郑一旦休兵,那么君上就可以专心防范齐国了。

宋国国君:陈、郑休兵?谈何容易。

向戌:臣愿前往陈、郑二国去说服他们休兵。

宋国国君:说服陈、郑二国休兵绝非易事,向大夫你有把握吗?

向戌:陈、郑之战是受楚晋指使,其实他们早就不愿意打了,臣愿前往一试。

宋国国君点了点头:好吧,就派你出使陈、郑二国。

6-14 一组李耳陪伴儿子成长的镜头

儿子穿着红色肚兜,在床上乱爬,看到了什么就乱抓,看到什么就拿什么,婷阳在旁边与儿子玩。

李耳拿着竹简在一旁开怀地看着儿子李宗。

李耳将竹简放到儿子的面前,儿子看了一眼,扭头再爬。

婷阳笑着:儿子还小,可看不懂你的书简。

李耳:他摸都不摸一下,长大了一定不会是做学问的,说不定是习武的呢?

婷阳抱起儿子李宗:宗儿,宗儿,爷爷起的名儿真好听。

李耳:你知道这宗字是什么寓意吗?

婷阳摇了摇头。

李耳:宗——是根本和本源的意思。我想爷爷起这个宗字是让咱儿子长大后不要忘本啊。

李宗张着双手向李耳伸去。

李耳从婷阳怀中将李宗抱了过来,一只手拽着李宗的胳膊摇晃着,李宗咯咯地笑了起来。

婷阳赶忙过来,将李宗抱了过去:宗的骨头正软,你不好这样逗他。

李耳脸上出现思索的表情。

李耳:婷阳我问你,你说小孩的骨头为什么比大人的柔软呢?

婷阳:这还用问,小孩的生命刚开始,骨头还在不断地生长,要是像大人那么硬怎么长啊!

李耳:对,这是生命成长的象征,商容先生说过,牙齿没了而舌头还在,是因为舌头柔软,只有柔软的才有生命力。

李宗突然大哭,婷阳赶忙解开怀喂奶。

李宗吃着奶安静了下来。

6-15 郑国国都大夫良霄府客堂 日 外

郑国大夫良宵与向戌相对而坐。

良宵:向戌大夫远道而来,不知有何事啊?

向戌:良大夫,向某此次是为陈、郑休兵之事而来。

良宵:休兵?与陈国休兵?

向戌:是的。陈国与郑国连年战争,百姓流离失所,痛苦不堪,如此打下去,陈、郑二国离亡国不远矣。

良宵叹了口气:唉,我们郑国也不愿意打啊,只是那个可恨的楚国指使陈国不断侵扰我郑国,我们郑国也只好应对了。

向戌:据我所知,你们郑国不是也受晋国指使不断地侵扰陈国吗?

良宵:唉,是啊!

向戌:良大夫,郑、陈二国受晋、楚的控制相互残杀,依我看最终得利的是晋国和楚国。

良宵:谁说不是呢!

向戌:你们郑、陈二国应立即休兵,结束这场无意义的战争。

良宵:挑起战事的不是我们郑国,而是陈国。向大夫应该去找陈国商量商量,陈国若能休兵,我郑国自然也就休兵了。

向戌想了想:好吧,我就去陈国一趟。若陈国休兵,你们郑国能就此罢兵吗?

良宵:请向大夫放心,陈国休兵之日,即是我郑国罢兵之时。

向戌:好,一言为定。

6-16 曲仁里村头 日 外

里正伍宣手拿一封书简正在读。

村里百姓站在空场上听着。

伍宣:百姓们听着,苦邑大夫下达邑喻,内容如下:

苦邑各乡、里百姓,现在苦邑境内征兵二千人,征马匹三百,以抵御郑国的入侵,分摊到各村里,其中曲仁里征兵五十人,征马十五匹,接到邑喻十日内征齐,逾期未征齐者严惩。

众百姓听完后相互议论着。

百姓甲:我们百姓可真的没活路了,与郑国打仗打了多少年了,还没打完。

百姓乙:怎么没活路?这当兵也好,最起码有饭吃了。

百姓丙:当兵有什么好?!我儿子柱儿,前年被征兵走的,去年就在战场上战死了。

百姓丁:是啊,刘大伯的儿子石头去年也死在战场上了。

伍宣:大家静一静,自今日起,凡要当兵的请到村西的征兵处报名,家里有马匹的也要到本里正处登记。

百姓们一阵骚乱,议论着。

6-17 茅草屋院 日 外

李耳叹着气在院里走来走去,李太公从外面走了进来。

李太公看了看李耳:耳啊,为什么事儿这样哀叹?

李耳:我们陈国百姓苦难为何如此之多呢?!与郑国年年打仗,今天征兵,明天征马,后天还不知道征什么呢?

李太公:是啊,陈国与郑国的战争打了好几年了,战场上死了多少无辜的百姓,这到底是什么世道啊?

李耳:这皆因天下无道,若天下有道,则王、侯、臣民各安其份,清静无争,放群马而耕于田野,留少壮以从于稼穑,将国富民殷,天下太平。如今天下无道,诸侯纷争逆天而行,贪欲无边,驱群马而劳于疆场,征少壮而死于战事,田园荒芜,国弱民穷,这皆是贪欲所招来的祸患。

李太公叹了口气:唉,耳啊,爷爷老了,你是一个有出息的孩子,将来可要为天下百姓多想想啊。

李耳沉思着:爷爷,不仅只为百姓想想,我一定要找出一条治世之路。

6-18 陈国国都 大夫孔奂府 日 内

孔奂在府内。

家人走了进来:禀大夫,宋国大夫向戌来见。

孔奂站起身:向大夫现在何处?

家人:在院中。

孔奂:快,快,随我出迎。孔奂与家人向屋门外走去。

6-19 大夫孔奂府院 日 外

向戌站在院中,看着院内鱼缸里的鱼。

孔奂匆匆走了过来握住向戌的手:哎呀,是向大夫啊,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向戌:孔大夫,一向可好?

孔奂:好,好,快请进屋。

向戌用手指了一下鱼缸:孔大夫好悠闲啊,这鱼养得不错嘛。

孔奂:那里,那里,向大夫取笑了。来,请进屋吧,进屋讲话。

孔奂引着向戌向客堂内走去。

6-20 孔奂府客堂内

孔奂与向戌分宾主落坐。

孔奂:向大人怎么有空到陈国来了?

向戌:我是为你们陈国安危而来。

孔奂话中带刺:唉,我陈国是楚国的附庸国,也是你们宋国的附庸国,如今又被郑国侵扰,早就没有什么安危可言了。

向戌:我此次来就是为了陈、郑休兵而来。

孔奂:陈、郑休兵,这怎么可能呢?!

向戌:怎么不可能?!我去过郑国,与郑国大夫良宵商定,只要陈国休兵,郑国也立即休兵。

孔奂:我们陈国不愿打仗,可是楚国硬让我们攻打郑国,我们不敢得罪楚国啊。再说,宋公若不侵扰我陈国,陈国也不会屈身于楚国,即使想休兵我们自己也作不了主啊。

向戌:如今郑国有休兵之意,你们陈国何不借此机会就此休兵。

孔奂:我刚才说过,陈国若要休兵,必须经楚国同意,依在下看,楚国是不会同意休兵的,恐怕向大夫这次是白走一趟了。

向戌面露难色,一时没有说话。

孔奂想了想:我知道您是一番好意,对于陈、郑休兵之事,我确实没有什么办法。

向戌:即然如此,孔大夫,向戌告辞了。

孔奂:向大夫慢走。

孔奂将向戌送出门去。

6-21 路上 日 外

向戌乘马车走在路上。

向戌:前面是何地?

随从:禀向大夫是苦邑地界。

向戌想了想自语:苦邑?我李乾兄老家就在苦邑曲仁里。唉,李乾兄去的太早了,伯父李太公不知现在怎样?我不如顺路去看一看李太公他老人家去。

向戌:去曲仁里。

随从:是。

6-22 茅草屋 日 内

李太公,李耳,婷阳正在家中逗李宗玩儿。

李僚走进屋来:大伯,宋国大夫向戌来了。

李太公:人在哪里?

李僚:在客堂呢,他说特来看望您。

李太公:好,耳啊,快跟爷爷去见向大夫。

李耳:好,爷爷。

李耳扶着李太公走出屋去。

6-23 茅草屋客堂 日 内

向戌坐在客堂椅子上。

李耳扶着李太公走进客堂。

向戌站起身向李太公施礼:伯父您一向可好?

李太公双手握住向戌的手:向大夫勉礼,请坐。

李太公:李耳啊,快给向大夫行礼。

李耳上前双手抱腕:李耳见过向大夫。

向戌上前握住李耳的手:你是?

李太公:这是李乾之子,李耳。

向戌:他是我李乾兄之子?

李耳点了点头。

向戌上下左右打量着李耳:好相貌,好相貌,真是好相貌,果然气度不凡,我李乾兄若在天有灵,心里也得安慰了。

李太公:向大夫请坐。

向戌:好,好,太公请坐。

李太公,向戌,李耳分别坐下。

香梅端着水进屋,把水放在桌上。

李太公:香梅啊,去准备午饭。

香梅:是,太公。

香梅转身出去。

李太公:请问向大夫为何事而来啊?

向戌:陈、郑连年战争,宋公怕殃及宋国,特派我去郑、陈二国游说,劝两国休兵。途经此地特看望伯父。

李太公:休兵的事结果怎样?

李耳笑道:向大夫,此行恐是徒劳了。

向戌一愣:正如贤侄所言,陈、郑二国全都顾左右而言它,根本不听我的规劝。

李耳:这再正常不过了。

向戌不解地问:这是为何?

李耳:因为您心中只考虑宋国的安危,而没有考虑天下的安危啊!

向戌急切地问:此话怎讲?

李耳:何为天下?天下乃百姓之天下。当今天下诸候莫不逆道而行,驱百姓于疆场,榨百姓而贫穷,使民心尽失,即使陈、郑罢兵,其他诸候也会重燃战火,到时宋国再去劝其他诸候国休兵,岂不可笑矣。

向戌听着点点头。

李耳:无论北方的晋、宋;南方的吴、楚;东方的齐、鲁;西方的秦、郑。都是三皇之脉,哪里来的那么多仇怨,这些都是因其贪婪欲望所至,若天子能善守其道,诸候能善守其土,清心无欲,请问向大夫天下还能有战争吗?

向戌感慨道:诚如此,天下太平,苍生永福矣。

李耳:向大夫,您欲弭兵,应胸怀天下,弭天下之兵,安天下之民,不可只为宋国一国之安危,只弭陈、郑之兵。

向戌听得入神:贤侄,弭天下之兵,谈何容易?

李耳:凭向大夫之学识与谋略,安天下之兵,又有何难?

向戌欠身:请贤侄赐教。

李耳:陈、郑二国只不过是楚、晋的附庸而矣,与他们商谈弭兵,是无济于事的,凡事应寻其根本,弭兵之事关键在于楚、晋两国的态度,若能说服楚、晋率领各自的盟国会盟弭兵,那么中原岂不安矣。

香梅推门进来:太公,午饭备好了,请用饭吧。

李太公:向大夫,先请用饭吧。

向戌一摆手:太公,等一等,我与李耳贤侄还有话说。

李太公:唉,向大夫远路而来,一路辛苦还是先用饭吧,你们边吃边说。

向戌:好吧,那就多谢太公了。

众人起身向客堂外走去。

6-24 茅草屋饭堂 日 内

李太公,李耳,向戌,李僚坐在饭桌前。

桌上摆着鸡、鱼、青菜、酒杯、酒壶。

香梅向杯中倒着酒。

李太公端起酒杯:向大夫,一路劳苦,来,我先敬你一杯。

向戌:岂敢,岂敢,还是晚辈先敬您一杯吧。

众人举起酒杯相敬饮下。

向戌看着李耳:贤侄啊,刚才你说的楚、晋弭兵之事……我与楚国令尹屈健,晋国正卿赵武有很好的交情,我可以游说他们,只是楚、晋两国自恃强大,恐怕很难相会盟誓。

李耳笑道:向大夫放心,他们定会相会盟誓的,只不过争一争盟主罢了。

向戌不解:这是为何?

李耳:郑国的后患是晋国,陈国的后患是楚国,可晋、楚也有后患呀。

向戌:晋、楚也有后患,他们是谁呢?

李耳:晋、楚虽强,但后患不浅,晋侯已被驾空,毫无实权。赵武,韩起,魏舒,荀盈等大夫分握重兵,割据一方。皆有相互吞并、取晋侯以代之之心,此晋国之内患也。四家大夫既要互相防范,又要南面防楚,这晋国岂能无患。

向戌点着头:有理,说得有理。

李太公用惊奇的目光看着李耳。

向戌:那楚国有何患呢?

李耳:楚之大患乃吴国也,大江以东的吴国已经强大,这些年不断侵扰楚国,攻占楚国的城池和领地,楚王甚是不安,此乃楚国之心腹大患。

向戌迫不及待地:依贤侄看,晋、楚如何弭兵会盟呢?

李耳:楚、晋皆有心腹之患,此时双方若得以在中原息兵,则晋可以专心治内,楚可以一心防吴,故此,他们必定可以相会盟誓的,若宋国作为东道国,他们不会不给面子的。

向戌:这是为何?

李耳:这很简单,因为宋国是公爵。

向戌点了点头。

李耳:只不过在会盟时,宋国要因势利导,若会盟成功,中原地带将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免于战火,百姓也能过上安定的日子了。

李太公看着李耳,又看了看向戌,神情有些激动。

李太公:向大夫,别光顾说话,来,来,敬向大夫一杯。

向戌:不,这杯酒,我要敬李耳贤侄,向戌的确不须此行。

众人举起酒杯。

6-25 一组连续镜头

向戌出使晋国,见晋正卿赵武,建议弭兵会盟,赵武,韩起,魏舒,荀盈等大夫相互商议的镜头。

四位大夫商议后频频点头,向戌兴奋而去的镜头。

向戌出使楚国与楚令尹屈健讲述弭兵会盟一事的镜头。

屈健向楚王上奏,楚王表示同意的镜头。

向戌出使齐国,秦国,鲁,卫,郑,曹,蔡,陈,许等国的镜头。

向戌兴奋而归向宋平公上奏的镜头。

画外音:

公元前546年春,宋国大夫向戌出使,晋、楚、齐、秦、鲁、卫、郑、曹、蔡、陈、许等十一国,协商弭兵会盟之事,十一国皆同意同年六月宋国作为东道国,在宋国举行弭兵之会。

6-26 宋国国都商丘 日 外

街道上喜气洋洋,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各国的使团乘着马车,纷纷从街道上穿过,走向各自的宾舍。

晋国的正卿赵武,大夫荀盈,坐在马车上。

楚国王子黑肱,大夫屈健,坐在马车上指指点点。

6-27 商丘某宾舍 日 外

晋国正卿赵武,与大夫荀盈带着随从走进了宾舍,向戌从里面迎了出来。

向戌:赵大夫,荀大夫,远道而来快请进宾舍休息。

赵武,荀盈二人趾高气扬向前走着。

赵武:嗯。

众人向驿站客房走去。

6-28 宾舍屋内 日 内

赵武,荀盈坐在屋内正中,向戌左下侧而坐。

赵武:我说向大夫,各国使团都到齐了吗?

向戌:赵大夫,各国使团都到齐了,只有秦国,齐国的使团没到。

荀盈:不是说好的吗?他们为何没到?

向戌:我正想为此事与二位大人商议,希望晋国出面再次邀请齐国。

赵武:晋,楚,齐,秦四个大国实力相当,晋国与齐国之间没有盟约,你们宋国贵为公爵都请他不动,那我们晋国又有什么办法呢?

向戌:这……

荀盈:齐国是不会听命于晋国的,就像楚、秦之间没有盟约一样,秦国恐怕也不会听命于楚国的。

赵武:不过如果楚君能说动秦公,出访我们晋国的话,那么我们国君一定会把齐国国君请到贵国相会,如果三位国君相会的事情定了,那么齐国和秦国派出大夫到贵国会盟不就是一件小事了吗?

向戌:也好,我去找楚国大夫屈健商议商议。

6-29 宋国某宾舍 日 内

向戌与楚国大夫屈健相对而坐。

屈健:向大夫前日你对我所说之事,我已派人禀明寡君。

向戌:屈大夫,结果怎样?

屈健:寡君为此事也十分为难说:眼下找不出秦公与晋公会面的理由。

向戌:那此次会盟,秦、齐两国不参加如何是好?

屈健:楚王说了‘秦、齐两国既然不参加就算了吧,把其他各国请到一起相约盟誓就行了’。

向戌:也只能如此了。

6-30 宋国国都商丘某殿堂 日 内

殿堂内宋国大夫向戌居中而坐,晋国赵武,荀盈;楚国黑肱,屈健分别坐在两旁的上座,晋国的附属国鲁,卫,郑,曹国的代表在晋国的一侧依次而坐,楚国的附属国蔡,陈,许国的代表,在楚国的一侧依次而坐。

赵武,荀盈与黑肱,屈健高傲地相互看了看。

大殿里的气氛有些紧张。

向戌咳嗽了一声:今天是弭兵会盟订立盟约之日。

首先我代表东道国宋国欢迎各国代表远途而来参加今日会盟。

殿堂内寂静无声。

向戌:按与各国协商会盟条款上,现我将盟书内容宣读一下,读完后各国代表若有异议请当堂指出。

一使官手捧一卷书简走到向戌面前将书简交给向戌。

向戌打开书简念着:盟书:“乙卯年中元节,楚国、晋国、鲁国、卫国、郑国、曹国、蔡国、陈国、许国、宋国共十国,在宋国国都举行弭兵会盟签订盟书,十国约定自盟书签订之日起,十国之间终止战争,结成十国联盟共御外患。若有一国背盟,其余九国共同讨之。晋国与楚国为盟主。鲁、卫、郑、曹、蔡、陈、许七国,每年须向两国纳贡,以为盟资,宋国做为邀盟国和东道国不纳不贡。特立此盟书。

向戌念完盟书向各国代表看了看,各国代表面无表情。

向戌:各国代表对盟书有何异议请当堂提出。

鲁、卫、郑、曹国代表看着晋国代表赵武、荀盈。

蔡、陈、许国的代表看着楚国代表黑肱,屈建。

赵武、荀盈、黑肱、屈建分别点了点头。

鲁、卫、郑、曹、蔡、陈、许、各国代表:没有异议,没有疑议。

向戌转头看了看赵武、荀盈:赵大人您有何异议?

赵武趾高气昂:没有,就这么办吧。

向戌又看了看黑肱和屈建:黑公子,屈大夫二位有何异议?

黑肱:没有。

向戌:既然各国对盟书没有异议,那么现在开始签立盟书。来人啊,将盟书送上。

十个使官手捧书简,分别送到各国代表桌前。

各国代表在盟书上签字。

向戌:盟书已订,按会盟程序,三日后于商丘西门外登坛,对天宣读盟书,诸国代表盟誓。

6-31 商丘城西门外 日外

一座祭台建在西门外,祭台四周站满了宋国的士兵,士兵们个个手握长戈,直立而站,长戈立在地上。

一条红毯通向祭台,红毯两边每隔十米站着一个士兵。

十国代表穿过红地毯走上祭坛。

祭坛上一个大祭案,祭案上摆着香炉、牛、羊等供品。香炉里呼呼地燃烧着,飘起浓浓的烟雾,烟雾将整个祭坛上空笼罩。

主祭大喊:请各国代表朝天行礼。

十国代表纷纷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主祭走到祭案前高喊:东道国宣读盟书。

向戌手拿竹简走到祭坛前打开书简高声朗读:十国弭兵盟书:乙卯年中元节,楚、晋……共十国在东道国宋国国都举行弭兵会盟,十国约定自盟书签订之日起,十国之间终止战争,结成十国联盟……

6-32 一组连续镜头;

整个祭坛从上到下的镜头。

各国代表表情各异的镜头。

祭坛四周士兵站立的镜头。

祭坛上香炉里燃烧冒烟的镜头。

向戌高声念盟书的镜头。

6-33祭坛上 日 外

向戌念完盟书走向各国代表队列。

几个士兵将一头牛拉上祭坛,按倒在地,牛拼命挣扎着,一个士兵手持牛角刀向牛耳捅去,鲜血从牛耳处涌出。

两个士兵抬着一个酒桶,将木桶放在牛耳处,牛血流入酒桶。

士兵们用碗,一碗一碗地将牛血从酒桶里舀出,端着碗站在祭坛上。

主祭:请盟主歃血。

楚国屈建转头对站在身旁的向戌说:向大夫,两个盟主总该有个先后吧,请您与晋国谈谈,歃血时楚国应该在先。

向戌看了看屈建:好吧。

向戌走到晋国赵武身旁:赵大夫,一会儿歃血时楚国要求他们在先。

赵武:向大夫,我晋国自先君文公以来,一直是诸侯的盟主,楚国怎么能在我们前面呢?这不行,烦劳向大夫再去与楚国协商协商。

向戌又走到屈建身旁:屈大夫,能不能让晋国在先?

屈建脸色一沉:天下都知道,楚、晋两国是管辖南北各诸侯的两个平等盟主,如果总是晋国排在前头,就等于说我们楚国是晋国的附属,这次无论如何也得让我们楚国在先。

向戌面露难色想了想,走到赵武身旁低声说:天下诸侯之所以紧顺晋国,是因为晋国素有德行,晋国以后要做的是广施恩于天下,不是只坐在盟主的位子上,这种有名无实的盟主,难道是晋国所希望的吗?

赵武想了想,点了点头:好吧,就让楚国在先吧。

向戌向主祭示意。

主祭:歃血开始。

黑肱走到祭案前,接过士兵手里的一个装有牛血的碗,将碗放在祭案上,一名士兵走上前将一把短刀递给黑肱,黑肱拿过短刀划破左手指将流出的血抹在嘴唇上,然后右手端起装有牛血的碗,将左手中指放入碗中转了三圈,将牛血一饮而尽。

以后其他各国代表同样划破中指将牛血一饮而尽。

画外音:

乙卯年中元节,宋国大夫向戌发起了这次弭兵之会,此后中原地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中止了大规模的混战局面。

6-34 一组李耳隐山草屋学习的镜头

夜晚,被皑皑白雪覆盖的隐山整体景观。

高耸的石崖凸现出来,斑斑驳驳,白雪借着月光发出清亮的微光,草屋被掩埋在整体的雪景中。

李耳白天手拿着竹简从草屋中走出,嘴里哈出白气。

李耳在茅草屋前的雪地上行走,发出吱吱咯咯的声响。

李耳慢慢吸着气思索着自语(画外音):天地万物的根本到底是什么?世间为何有如此多的争端?人来一世究竟要做什么?什么才是真正的治世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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