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峰
太月派落云殿
苏月生负手立于殿台之上
孤长翁、陆重天、慕容慧三位长老于台下,其下弟子分立其后。
“此乃辟灵刺。”只见苏月生掌上出现一把黑色匕首。”此物可驱魔物,斩邪灵,乃我派宝阁中至瑞之物。”几位弟子争相抢望,只听苏月生唤道:”离人潇——”
“弟子在!”离人潇应道。
“现将此物传与你,望你今后勤于练功,莫忘派训。”苏月生朗声道。
“弟子知晓!”离人潇上前将匕首接过:”谢掌门。”
待离人潇退下,苏月生向殿台下扫视一番又唤道:”梁哨心、楚一航。”
原来除了亲传弟子,身为门生弟子的梁哨心和楚一航也来到了落云殿。
只听苏月生又道:”此次比武中你二人表现不亚于在场之长老弟子,经与三位长老商议,你二人可各自拜于一位长老门下——”
一旁暮诗诗和大鱼小鱼听罢甚是欣喜。
“谢掌门和各位长老。”梁哨心和楚一航行礼道:”我二人已然想好。”而后像孤长翁看了看,只见后者轻抚着下巴,听得很是仔细。
“只在兑堂便可。”二人同时答道。
这一说让得在场之人无不惊诧,只有孤长翁怪笑着点了点头。
苏月生眼睛微瞪道:”你二人当真想好?要知道此机会却是不可求之。”
“弟子已然想好,请掌门成全。”梁哨心和楚一航应道,而后楚一航似是想起什么,敬道:”弟子尚有一事,还请掌门通融。”
“哦?说来听听。”苏月生略感诧异,不知何事比这成为长老弟子的机会还要重要。
“弟子离家已十载有余。”楚一航说道:”近来挂念家中娘亲,请掌门准弟子下山看望。”
“嗯——准你下山探亲。”苏月生轻捋短髯道:”孤长老,你去宝阁中取一味百年灵芝与一航带去吧——”
楚一航赶忙敬拜道:”谢掌门!”
…………
日落峰
太月派
只听得派内一阵嘈杂
却是主管炊灶的巽堂院落生了事端。
原来晨起准备伙食的门生弟子打开鸡笼,却发现原本个个精神饱满的鸡此刻却是全部横尸于笼中,不光如此,身上的毛竟被拔了干净,最后竟然还整齐的码放起来?!
怎的如此动静竟然无人发觉,一时间众说纷纭起来,最后也未查出个所以然……
…………
日落峰山下百余里仅有一村落,名曰拐角村。
峰上自那印刻有”太月”的巨石向下,分支出的小径不下百余,但通向这个小村落的却仅有一处而已。
“唰唰唰——”
就在这小径之上密林中隐约间一阵攒动。
静了有一会儿……
“腾”地窜出一个身影,轻盈的落于地上。只见其细身绒尾,却是只金花小鼠。
四周是被压得平整的空地,原来这小鼠是被空地中一堆鲜亮的野果吸引了。小鼠鼻子贴着地面不住的嗅着,突然间眼睛瞪大,两爪离了地,身子却是立了起来,惊慌的向四周探听去。
一声低吼传来,却是从另一旁的丛中,小鼠赶忙伏下.身子,一个箭步冲了出去。但已然不济,只见四周光亮猛地被遮住,无数个身影扑将过来。
却不是这山间的土狼群还有谁?!
小鼠紧闭眼睛,身子不住的发着抖。
只听”呜呜呜——”的一阵哀嚎,再睁开眼睛,却发现那狼群早逃个干干净净。
“唰——”的又掠过去一道身影,却是个人类,那人身着一席白色习武锦衣,衣领左下处绣着一枚弯月。
“吱吱——”
金花小鼠极是欢快的唤了声,那人类便是峰上一座白塔中的所住之人,因为那身衣服它识得。
“孽畜!”
楚一航也学着当初黄若萱救下自己时所说之语,心中不禁泛起波澜。
“一航——”
只听身后有人唤道,却是个女子之音。
楚一航再一提气,速度快了几成,转头笑骂道:”我是回家看望娘亲,你们跟过来作甚?”
“人家在山上憋闷,好容易说陪你回家,师父便允了,正巧我也看望看望伯母呢!是不,心哥?”说话之女子正是九公主暮诗诗。
“看望伯母,也不用把派内的家禽杀个干净啊……”一旁的梁哨心满脸苦闷之相。一早暮诗诗很是开心的问给楚一航娘亲带些什么,自己随口说了句鸡鸭补补身子最好,只见其一蹦一跳的走了。
一个时辰后满身沾满毛羽的九公主回来,只见手上拎着两只死去多时的母鸡不悦道:”这些畜生,竟然不让本宫摸,本宫只是想比比肥瘦而已,最后还不是得乖乖就擒。”
梁哨心知其闯了大祸,赶忙一起抽身离了太月。
“咳——”只听身后一声轻咳,一席黑色斗篷映入,正是陆重天亲传弟子离人潇。
听闻楚一航和梁哨心要一同下山,离人潇便也跟了去,自从上次在望月崖与梁哨心谈过后,与二人着实亲近了不少。梁哨心发觉离人潇虽表面冷峻,但内心却是细腻缜密非常,楚一航伤病之时还特意送过几味陆长老所传之丹药。
当初梁哨心和楚一航可是用了半载才到达峰顶,上山都如此,何况下山?但二人现下已非凡夫,仅用个把时辰便到了山下。
印象中日落峰山脚下乃一片平原之地,儿时总是和村中的玩伴来这里玩耍,而自己也总是期待着上这日落峰看个究竟,每每想到此嘴角总是不经意的挂着笑意。
当拨开最后的丛林时,不禁愣住了,只见不见了印象中的平原,取而代之的是整片半人来高的杂草之地,想是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过了记忆中的平原之地,而原本速度较快的楚一航,速度却是逐渐慢了下来。
十年,整整十年,不知娘亲变得如何模样。
“那边便是我家了……”楚一航指着不远处现出的一个小村落说道。
几人在村口停下,一些村民正在街上或自家院子中忙活着,虽相隔十载,但村中之人基本上还是可以认出的,正要上去打招呼,却见村民看到他们脸上一惊,而后连手中干活用的器具都丢下赶忙躲进屋中,偶有一两扇窗户微开偷摸着向外看过来。
“一航……你们村子的人似乎胆子不大呀……”暮诗诗小心道。
楚一航也很是诧异,拐角村虽涉世不深,但偶有外来之人,村中居民还是甚为热情的,不知这十年间是否有何变故?
三人跟随楚一航缓行在村中,最终停留在一处小茅屋前。这屋子已然破烂不堪,门前几个圆木搭着的所谓”棚子”摇摇欲坠,随时有坍塌的迹象。不知这屋子的主人为何不拆下修缮一番。
只见楚一航轻走上前去,伸手抚摸着那饱经风霜的木门。闭上眼睛似是倾听,又似是回忆着什么。
“吱呀——”木门刚一碰触到便轻轻的打开了,一口灶,一张桌,两把椅子。
与记忆中又是何其的一致?!
“谁呀——”只听这茅屋内传来一慈祥之音……
楚一航定在原地,只见里屋的门帘被缓缓撩起,这一刻只觉时间都慢了下来,从内房走出来一位中年妇人。说是中年因为面容青春依在,但两鬓已然斑白。
中年妇人疑惑的扫视着进入房门的几个人,目光最终停留在楚一航脸上,有些激动却又小心翼翼的轻道:”航——儿——?”
“娘——是我。”楚一航视线早已模糊不清,说着过去抱住娘亲。
“啪——”的一声脆响。
梁哨心和暮诗诗惊在原地,连离人潇也显出半分惊讶之情。
“小兔崽子!你还知道回来!”楚氏一巴掌打了过去,骂道:”老娘说三年不准你踏进这屋,你倒是三年回来看我一眼啊!可倒好,十年在那山上可是逍遥快活得紧吧?你都不用去找什么仙人姐姐了,你过得就是神仙日子!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娘么?可别说记得,你娘我可高攀不起!幸亏你娘身子骨硬朗,这要死这屋里了都没人晓得!”
楚一航捂着脸,一脸无辜,突的跪下哭道:”娘!可想煞我了!你不知道我在山上有多苦,每天挑水挑粪,受尽白眼,但想起娘亲的教诲,就咬牙挺了过去!这不刚学成之日便来看娘亲!在山上每天都挂念着娘亲!不!每刻都挂念着!”说着从怀中掏出苏月生赐的百年灵芝道:”娘,这便是孩儿在山上杀了妖魔王得寻到的,只为给娘亲补补身子。”边说边撩开衣袖显出被苏易名月冥掌伤到的痕迹说道:”这伤便是被那妖魔所致。”只听得一旁几人目瞪口呆。
楚氏将信将疑,接过那宝物看了半晌确是个不凡之物,白了楚一航一眼道:”当真?”
“千……千真万确!有我师兄师姐作证!”说罢指了指旁边的梁哨心三人,挤了挤眼睛。
梁哨心见楚一航指了过来暗暗叫苦,只得应道:”伯母……挑粪确是不假……”而后踢了暮诗诗一脚。
暮诗诗咧嘴瞪了梁哨心一眼,也陪笑道:”是……伯母,这便是从那妖魔王嘴边抢过来的……”
说着将手里的两只鸡提了一提。
离人潇转过身去不予回答……
“好好……航儿的朋友……看我这岁数大了,来来来,家里地方小,快坐下。”楚氏终于开心的笑了起来,竟然都有些不知所措。
几人坐下后楚一航才发现桌上却是两双碗筷,碗内还有做熟的饭。
只听楚氏轻声道:”这些年娘生怕你突然回来,总是给你做好饭菜,万一你回来了,不能饿着呀……”边说着边给其他几人加了碗筷。
楚一航将脸埋在碗里大口的吃着,那晶莹之物止不住的从眼中滚落,就着饭一齐下肚。
“小兔崽子,你倒是吃点菜啊!还嫌弃你娘做的不成?!”
在座其余三人都是失去至亲之人,看到楚一航与其娘亲的感情甚是为其高兴感动。
“娘——”楚一航唤道:”方才进村之时为何大家都躲着我们?怎的变化如此之大?”
只听楚氏叹了口气:”航儿,与你说了也是没用的……就莫要管了。”
“娘,我现在的本事你可想不到的——”
“你又逗娘了,那官府都管不了的事,你到成了?”楚氏白了楚一航一眼。
“娘——你说说嘛。”楚一航挽过娘亲的胳膊撒娇道。
“好好好……”楚氏又是叹道:”你走后村子一直很是太平,只是前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