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雪溪回来已经三天了,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见任何人,好在每天放在门口的东西再拿出来时总是少了一些,左允洛也有些放心。
“老板,这已经是第四天了。”林姨把早饭放在餐桌上,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道。
“嗯。”左允洛淡淡的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平板,“林姨,你每天上去劝她,有用吗?”
林姨一愣,苦着脸摇摇头,“那也不能让她就这样一直呆在房间里啊,会生病的。”
“她自己想通了就会出来的,我们再怎么说也没用。”
林姨看左允洛不再说话,无奈的叹口气,转身回厨房继续忙活了。
左允洛没吃两口,放下手中的刀叉。其实他也很担心言雪溪,进入那个房间对他来说轻而易举,但是他不敢,他害怕自己会被言雪溪排斥,她需要接受的不仅仅是对玲西的死的责备,还有他的狐妖身份,相处了这么多天的一群人竟然是妖怪,不管是什么人都需要时间来消化。
“老板,恕我多嘴,也许夫人这个时候正是需要有人在她身边安慰她,开导她。”刘伯难得一见的说了这么一句,不愧是侍奉过三代狐王的人。
刘家世世代代侍奉狐王,是狐王的左右手,左允洛已经是刘伯侍奉的第三位狐王了,论资历和年龄讲,刘伯都比他要久得多。
左允洛和他的一样,在感情方面总是开窍很晚,想当初他父亲追他母亲的时候,也是他在旁边出谋划策,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而左允洛似乎比他的父亲更为冷酷,在爱情这一方面,他今年都三百多岁了,还是头一次对一个女孩这么上心,要说三百多岁,在狐妖族里,还正是刚成年呢。
虽然他对爱情懵懵懂懂,但是在其他方面都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能在这个年龄坐上狐王位置的人,他还是头一个。就连那些老顽固的长老们也说他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奇才。
左允洛似乎有些动摇,而他那点心思自然瞒不过刘伯。“您就放心去吧,夫人她是非常理智的,也许困扰她的,仅仅是那个死去的小丫头。”
“真的吗?”
“当然。”
刘伯是看着左允洛长大的,对他的性格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他也知道这几天来左允洛一直处在非常纠结的状态中,再这样折腾下去,到最后折磨得还是他们两个人。
左允洛犹豫了片刻,终于点了下头,“我知道了。刘伯,麻烦你给我的秘书打个电话,今天我就不去公司了。”
“好。”刘伯笑眯眯地目送他上了楼,身后林姨从厨房里走出来冲他竖起大拇指,“还是你厉害!”
“过奖过奖。”刘伯慢慢溜达去了客厅座机,“年轻人总是要多学一些。”
言雪溪坐在床上,面色枯黄。她这几天没睡过一个好觉,每次都在迷迷糊糊时,看到一只带血的手伸向自己,还有玲西的责备,她的手抓住自己的喉咙,还没说几句话,那颗头颅就掉了下去。
然后她就会被惊醒,满身冷汗,如此重复,已经好几天了。
她只能裹着被子,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早上从卫生间里出来时,她看到自己的黑眼圈又重了一圈。
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死的。
但是言雪溪不想死,否则她也不会吃林姨放在门口的饭,但是她更不想出去,她不知该如何面对那些人,他们不是人类,是狐妖,
虽然言雪溪认为这些事情只会在小说和电影动漫里才会出现,但当一切真正发生时,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轻易接受,难道在妖怪界,生命就这么微不足道吗?
“扣扣扣。”
言雪溪回过神来,无神的眼睛看着房门,林姨又送饭上来了吗?
她的房间里没有钟表,手机也已经丢掉了,所以她没有一点时间观念,也不知道自己在房间里呆了多久,只能按林姨送饭的次数来计算着。
“雪儿,你醒着吗?”
左允洛?言雪溪突然慌张起来,他还是来了。
“那我进去了。”
言雪溪还不想见到他,但是她锁上的门根本阻挡不了左允洛,她听到锁被打开,然后房间里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左允洛皱皱眉头,好黑。
明明是白天,言雪溪却拉着厚厚的窗帘,挡住了阳光,整个屋子黑漆漆一片,还有一股潮湿的霉味。
左允洛走过去拉开窗帘,回头看着床上的言雪溪,她抬起手挡住眼睛,很不适应这样的亮光。
“雪儿…”左允洛心疼地抱住她,言雪溪的脸色很差,嘴唇全都裂开了,眼底的血丝和黑眼圈都告诉他这几天来她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言雪溪总算是能睁开了眼睛,她愣愣地看着左允洛,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伸手推推左允洛,她已经好几天没有洗澡了,身上又臭又脏,可别给大老板沾上了。
然而言雪溪肯定是推不动左允洛的,她只得做罢,“老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好几天没有得到足够的水分,她的声音又干又哑,十分难听。
左允洛毫不在意,他摸着她的头,“雪儿,我是小白。”
小白?小白!言雪溪忽然睁大了眼睛,她救得那只狐狸!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左允洛,想把两者的脸重叠在一起,可根本不行,但这是唯一的解释,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左允洛为什么偏偏找了她,仅仅是因为曾经的救命之恩。
“左允洛。”言雪溪突然抓住他的手,“你找我来,是为了报恩对吗?”
左允洛愣住了,他很想说不是,却还是点了点头。
言雪溪的眼睛瞬间爆发出光亮,“那你给我钱就好了,这份工作我不做了可以吗?反正都是要你报恩,这更简单不是吗?”
“你想离开?”
言雪溪点点头,丝毫没有发觉左允洛语气的变化。
“为什么?”
“为什么?”她松开手,突然哭了起来,“我只是个普通人,却要接受这种事情!左允洛,我都要疯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被那样残忍的杀死,我真的接受不了,你一开始没什么让我来这里,给我钱不好吗!我这个人很俗,不是什么清高的白莲花,但哪怕你不说什么报恩也可以,我真的不想再经历这样的事了!你难道不明白吗?”
她哭得歇斯底里而又撕心裂肺,将这几日来所有的情绪都释放在了左允洛身上,而左允洛只能抱着她,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说着“对不起”,任由她的眼泪浸湿了自己的衬衣。
许久之后,言雪溪沉沉睡去,但她的手却紧紧抓着左允洛的衣服,不肯松开。
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左允洛陷入沉思,难道真的是自己做错了吗,他是不是该抹去她的记忆,让她回到普通的生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