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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劳燕飞(二)

杜若乾嘿嘿笑道:“金老鼠说的极是,咱们哥俩怎能要那碧玉蟾蜍。不过,这碧玉蟾蜍恐怕也不在你身上吧?”

金二两见杜若乾说话沉稳,似已得到碧玉蟾蜍,心想:“难道是刚才奔跑之际丢失了?”身子猛的一吸,只觉从怀中透出一丝凉意,才晓得杜若乾以诚相欺,诱他掏出碧玉蟾蜍看,假装皱眉道:“你们哥俩是诳老儿的吧?你们怎知碧玉蟾蜍不在老儿身上?难道在你们身上不成?那是老儿之物,快快还来!”说着手一伸,向二人索要。

步青云知碧玉蟾蜍质性冷寒,其碧色就是产自黔南的温玉,白色则是产自极地的寒玉,温寒相济,虽减弱玉的质感,但解毒灵性更好,一见金二两装模作样,便知碧玉蟾蜍定在他的身上,当下暗思良策,以谋到手。

只听庙外雷声阵阵,大雨下得更急。忽听庙外又传来一阵马蹄声,到了庙前停下。接着,听到两人下了马来,径直推开庙门进来。这两人是新婚夫妇,男的玉冠临风,女的相貌娇美。

柳无忝看见二人,起身相迎,笑道:“李兄,到兄弟这儿来。”

那男的关上庙门,脱下雨衣,正帮着妻子脱,听见有人喊,抬头见是柳无忝,又惊又喜,道:“你……你怎么在这儿?”

司马晴抬头望去,见这对新婚夫妇正是在庐山比武夺镖、阴差阳错喜结良缘的李迅童和杨乃芬二人,也是大喜,道:“芬姐姐,你们成婚了?”杨乃芬嫩脸一红,点头道:“过年时办的。”柳无忝笑道:“刚刚新婚,怎么也到处乱跑?”杨乃芬瞧了丈夫一眼,见丈夫搭好了雨衣,虽然略显疲惫,心中却是甜滋滋的,道:“我爹爹听说柳大哥出了事,便关了镖局,一路寻找柳大哥的行踪。到了童哥家里,下起了大雪,又临近年关,一阻隔便是两个多月。刚办完婚事,爹爹又听闻柳大哥纠集天鹰门和三十六洞前往华山,便带着镇远镖局的兄弟星夜赶往华山。过了些日子,我们在家里收不到爹爹消息,便也赶来,不想在这里遇见了你们。”

柳无忝没想到无心插柳帮了杨远山一次忙,他竟带着镖局所有弟兄前来相助,不禁大为感动,眼睛湿润,上前拥住李迅童。

二人正待说话,却听金二两贼贼一笑,身子腾空而起。原来,杜若乾、杜若坤兄弟攻向金二两,欲夺宝物。但见杜若乾右手食指如利器一般直划金二两胸膛,杜若坤右手犹如鬼爪,一爪抓出,风声鹤唳。杜氏兄弟一指一爪虽然简单,却已将金二两上中下三路封死。金二两身在半空,忽然两臂自然甩动,身子前摇后摆,已将杜氏兄弟的劲力化解。

司马青风呵呵笑道:“没想到金大侠是鸭形门的高手,这一招‘水面浮游’当真绝妙,半空之中不借外力,便能自由浮动。鸭形拳练不到极致那是办不到的。”

柳无忝松开李迅童,眉头一皱,道:“鸭形门?小侄怎么没有听过这个门派?”

司马青风道:“鸭形门在中原少有门内弟子,但在吉林一带,却大有名堂。鸭形拳汲取了寒鸭出水、入水、浮游、争食、搏斗、唰毛、抖毛等动作,取象形为主,以形代义,内含极为高明的攻防招式。”

金二两躲过杜氏兄弟的攻击,两腿一分一踢一撩,左拳“展翅飞空”,右拳“寒鸭入水”,双腿“畅游寻食”,连环攻向二人。杜若乾身子一转,一指划向金二两下颌。杜若坤身子下拱,一爪抓向金二两下阴。金二两见杜氏兄弟出手迅猛恶毒,不禁猛吸一口凉气,施展“一扇风”轻功,忽地闪至杜若乾身后,伸掌按向他的脊背。杜若乾忽觉掌风袭至,身子一缩,本来微胖的身子登时变成一团肉球,滚向金二两身前,猛地弹起,一指凌空击下。金二两见状,心中大惊,忽见杜若坤一爪抓到,来不及细想,便将生平绝学西凉掌,一招“停弓勒马”架住杜若乾食指,一招“海底捞沙”踢向杜若坤前胸。

司马青风笑道:“原来金大侠是回族英雄。”

杜氏兄弟虽然掌上功夫了得,但西凉掌传自异族,与中原武功颇为不同,竟然躲过杜氏兄弟的一击。金二两身子向后平躺,滑开数尺,大出一口气,道:“乖乖,你们哥俩想要老儿的老命啊!”回头对司马青风道:“司马盟主对各门各派的武功了若指掌呢!不错,老儿正是回回。”

杜氏兄弟见金二两躲过一击,心中微怒,杜若乾五指齐出、杜若坤双爪齐抓,但见庙宇内指爪漫天,所及之处,只听得砰砰声响,不是断了数截,就是痕迹斑斑。金二两不敢迎接,施展轻功躲避,见缝插针地攻出几掌。

柳无忝见金二两出掌收掌之际,掌臂之间隐约有股柔风流动,而在掌劲攻出之时又刚猛异常,掌力刚柔相济、浑圆自通,不禁想到:“看来,刚柔相济才是武学奥秘,推而广之,各门各派的武功、剑法、刀法、掌法、爪法,莫不如此。”他想到武学至理,甚是喜悦,自己虽习不得内功,但能领悟如此深奥的道理,也不枉学武一场。当下捡起一根枯枝,随手比划,将无忌剑法中的要旨剑诀理了理,随手刺出,便见枯枝应声而断,心头不禁一滞,眉头紧蹙。忽又眉头一展,寻思:“枯枝断裂,那是阳力不足所致,以后在对敌之时,只能绕敌而斗,绝不可使蛮力。当初彭爷爷传我独孤一刀时,也并未告诉我功力深浅如何?难道不使内力也可发出独孤一刀?”想起在步家庄相救步云天的那一刀,心中大喜:“独孤一刀也并非要使用内力的,只要心神合一,意念专注,定可一击成功。”

忽听噗的一声,手中枯枝着火爆开了,打断了他的思路。几点火星扑面而至,忙挥袖遮挡,乃是杜若乾掌风所致。杜氏兄弟武功虽高出金二两甚多,但金二两轻功高明,掌法奇特,一时片刻间也是擒他不住。杜若乾失了耐性,猛喝一声道:“风!”便与杜若坤旋转起来。金二两不明就里,将一双手掌舞得密不透风。忽听波的一声,从杜氏兄弟身上射出一蓬暗器,黑压压的齐射金二两。金二两轻功虽高,却也无法躲过这出其不意的暗器?金二两长叹一声,闭目等死。

突见步青云身子一斜,本拢在双袖之中的双手闪电般抓向黑压压的暗器,但见他双手微晃之际,暗器便全部落入他的手中。步青云轻笑一声,松了双手,暗器叮叮当当落了一地。步青云左手一拉金二两,右手轻轻一推,斜地里将他拉到一边,又将双手拢入袖中,缓缓坐在柳无忝身侧。

金二两死里逃生,睁开眼来,缓缓说道:“天鹰门的二位爷们,金老儿虽称不上是侠客,但也绝非大奸大恶之徒,想要碧玉蟾蜍,也不能要了老儿的老命呢!”杜氏兄弟见步青云随手之间便接了暗器,心中既惊又亏,不说一句话,只是斜眼盯着步青云,嘴角边挂着一丝冷笑。

金二两弹落身上的一片鸡丝,道:“碧玉蟾蜍虽是绝世珍宝,但若不懂使用之法,也是救不了人的。倘若中毒深者,刮掉碧玉蟾蜍一些碎末,泡出水中,切记时间不可过长,半个时辰足矣。倘若中毒轻者,直接将碧玉蟾蜍放在伤口上,便可吸毒疗伤。”

步青云笑道:“金伯伯怎知碧玉蟾蜍已在晚辈手中?”面上一红,又道:“蝉儿来了么?我此番出庄,便是为了寻她?金伯伯这番还要阻拦么?”

金二两道:“老儿本不想让蝉儿来,可她非来不可,便是为了能见到你,这些老儿岂能不知?你救老儿一命,老儿还如何阻拦?”叹了一口气,又道:“当今武林之中,要说谁的手最巧妙,当数唐七先生。唐七先生不但是制造机关暗器的好手,顺手牵羊的本领在空空门中也算是第一人了。刚才你接暗器的手法,就是唐七先生的秘门神技‘万流归宗’。你既是唐七先生的传人,当然在推老儿之际,便将碧玉蟾蜍拿了去。”

步青云笑道:“在金伯伯面前施展空空之术,当真是班门弄斧了。碧玉蟾蜍确实已被晚辈拿走,本以为遮了金伯伯的法眼,哪知还未瞒得过?”金二两笑道:“以你的手法,在年轻一辈可算是佼佼者了,空空门本就人才凋零,能有你如此本领的高手,空空门也感欣慰了。”缓缓点了点头,又道:“你要好好善待蝉儿,碧玉蟾蜍算是给你的见面礼。”

步青云颌首道:“那是自然,能得金伯伯首肯,让晚辈照顾蝉儿,是晚辈的福分,晚辈会一辈子对蝉儿好的。”

柳无忝寻思:“蝉儿是谁?大哥竟对她如此钟情?有机会面见,当要仔细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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