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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隔墙有耳(1)

冯慎一番厉喝,将那青魅惹恼,只言片语后,便要对着冯慎痛下杀手。

青魅挽个剑花,冲冯慎分心便刺。可没承想,那冯慎信手一挥,只用两指,便将那剑尖稳稳夹住。

“兄台且慢,”冯慎冷笑一声,对着神色惧慌的青魅道,“不才想了想,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所以,恕难从愿了!”

看着冯慎从容的样子,青魅哪里还敢答话,手臂一顿,想将那剑尖抽回。

可他膂力一加,那剑尖仍夹在冯慎指间,分毫未动。青魅又是一惊,忙将双手握住剑柄,站稳马步,奋劲后拉。

冯慎见状,索性松了两指。只听得“嗡”的一阵响,青魅手举着颤抖不已的软剑,踉踉跄跄地倒退数步。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青魅右足顿地,勉强止住了身形,他伸着软剑,直指冯慎,“怎会……怎会有这般武艺?!”

“哈哈哈……”冯慎大笑道,“兄台过誉了!这几招三脚猫的把戏,哪里谈得上什么武艺?不过呢……防身的本事,我倒是会几手。若不然,又如何能将你那‘噬脑山魈’制住?”

“这么说我那山魈,是为你所害?”青魅咬着后槽牙,恨恨问道。

“人无伤虎心,虎有害人意呀。”冯慎道,“除那孽畜,实为自保。并且,那孽畜生性嗜杀,我将之除了,也省得它为害一方!”

“哼!能将我那山魈除去,倒果真有几分手段!”青魅怒道,“好!那咱爷们儿手底下见真招吧!”

说完,青魅大喝一声,又向冯慎冲去。见那青魅来得凶猛,冯慎也不敢托大,忙抬脚钩起那条杌子,朝青魅甩去。

青魅腕间一扭,手里软剑早已将飞来的杌子缠住。再一甩,那杌子便砸在青砖硬地上,摔了个七零八散。

趁着这工夫,冯慎纵身向前,避过软剑锋芒后,便挥掌对着青魅肋下击出。

那腹下软肋,正是常人最脆弱之处,青魅自然知晓这个道理。他见冯慎袭来,忙抽剑回防。

岂料冯慎却是佯攻,见青魅回剑,他便虚晃一招,竟奔着青魅身后而去。还没等青魅反应过来,冯慎已然在他后心之上,劈手戳了一指。

这一指,冯慎贯足了全力,直取青魅命门。

青魅只觉得腰后一阵刺痛,身子一弓,手中软剑便再也拿捏不住。

冯慎手不停歇,趁着青魅行动迟缓,便迅速在他后背狂点猛戳。眨眼工夫,便拂遍了几个穴道。

每点中一个穴位,那青魅便惨叫一声,数点下来,青魅早已跪倒在地,疼得冷汗淋漓。

这习武之人,讲究个“胸如井,背如饼”。若是练家子,胸腹一身横练,任受着几拳几脚,皆无大碍。可那后心背腰,却满处罩门。像那灵台、筋缩、悬枢诸穴,都是致命要穴。倘使这等穴位遭了重击,任他是铁打的汉子,也会熬受不过。

“得罪了!”冯慎看着地上的青魅,微微一笑,“方才施手时,我故意将穴位偏了几分,虽然伤筋错骨,却不会致命。”

“姓……姓冯的!”青魅双手扶地,想挣扎着起来,可没出几下,又跌倒在地,“没想到……老子纵横半世……竟会……竟会栽在你小子手上!”

“承让承让!”冯慎又笑道,“既然兄台认栽,不才也不敢咄咄相逼。倒不如咱们做个交易,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什……什么交易?”青魅皱眉道。

“很简单,”冯慎道,“兄台只要说出‘粘杆处’余党的藏匿之所,引官军将其一举擒获,想必府尹大人会将功折罪,对你从轻发落。”

“哈哈哈哈……”青魅听得此言,突然狂笑,“凭你这般小儿,倒也来学人家诱降反间?”

“见笑了,”冯慎又道,“虽是邯郸学步,所言却尽是肺腑。那‘粘杆处’由于凶谲残暴,已被乾隆爷尽数取缔。你等盲从恶流,助纣为虐,暗与朝廷抗衡,却又是何苦?不若悬崖勒马、弃暗投明,以一身武艺报效家国,博个加官进爵、封妻荫子,岂不比终日惶惶如丧家之犬美上百倍?”

“笑话!真是笑话!”青魅不屑道,“这套骗鬼的说辞,老子都听出耳茧来了!想花言巧语从我青魅口中探出消息,那是万万不能!”

说罢,青魅猛地抓起地上软剑,反手一横,便要朝着自己脖颈割去。

冯慎早料及此,没等青魅割喉,便冲将上去,飞脚将他手里软剑踢开。

“想要自戕,怕也没那么容易!”冯慎踏住青魅,冷冷说道,“若是……”

可冯慎话未说完,眼底突然银光一掠。

冯慎大骇,急忙跃开。待转回神来,却发现一枚长镖,已然钉在了青魅颈上,镖身细长,穿喉而过!

“什么人?!”冯慎暴喝一声,赶紧飞身追出大堂。可他在外头转了个遍,还是没瞅见半个人影。

回到堂上,那青魅已然气绝。查仵作、进财等人,被之前所发生的一幕骇得瑟瑟发抖,而府尹大人,同样是嘴唇铁青、脸色发白,僵如木偶。

就在这时,堂下那些差役听得动静,忙操棒持枪赶将过来,看到这场景,皆面露惊骇,都吆三喝四的,在府衙里搜来寻去,闹得鸡飞狗跳。

且不说衙役们如何寻找,那府尹大人呆了半晌,这才回过神来。见冯慎正在细细打量躺在地上的青魅尸首,正要说话,冯慎左手做了一个稍待的手势,右手指间用力,将尸首喉间的长镖拔出,放在眼前细细查看。

那长镖形如柳叶,却比寻常柳叶镖要长出几指。镖柄缠了几圈红线,镖体上也无特殊印记。按理来讲,这飞镖属于暗器。使镖之人多是些刺客之属,以求身在暗处,在对方无知无觉的情况下施镖伤人。由于距离远,怕失了准头伤不到要害,使镖之人往往会提前在镖身上淬上剧毒麻药。就算不能一击毙命,也会让镖上毒药浸入血液,使人毒发身亡。

而眼前这只长镖上所沾染的血迹殷红润透,尚未变色,说明这长镖并没有煨过毒。

那使镖之人,想必是在堂外偷听了许久,见冯慎逼青魅就范,这才下手除了青魅灭口。可怕就可怕在这里,冯慎自恃本事不弱,然他站了半天,竟未察觉到堂外有人。并且,使镖人对自己的手段很是自信,用不着毒镖,只凭着准、稳、狠,便将青魅一镖穿喉。

想到这里,冯慎不由得后背发寒。他暗想:若是那刺客针对自己下手,纵然能避开要害,怕也不得全身而退。

思来想去,冯慎料定那刺客多半是“粘杆处”余党,见同伙行迹败露,便杀人灭口。

可眼下青魅已死,自然套不出什么。好在那悦来客栈的事已水落石出,也算是能给枉死的王家三代一个勉强的交代了。

衙役们一直寻到天黑,仍没找到那刺客的身影。府尹无奈,只好下令停止排查,命人将相关尸首、物证落库收监,把案情过程详细录入卷宗,草草了结了此案。

从顺天府出来,天色已晚。冯慎一路上心事重重,低着头慢慢走回家。

刚到家门口,便看到管家冯全焦急地站在台阶上眺望。看到冯慎远远走来,冯全忙赶上来迎着。

“哎呀少爷,您这是跑哪儿去了?可把我急死了!”冯全跳着脚急道。

“怎么了?”冯慎见冯全模样不对,忙问道。

“闹贼了!家里闹贼了!”冯全说着,就拉着冯慎的袖子道,“少爷您赶紧去看看吧!”

冯慎心里“咯噔”一声,抬脚便往宅子里闯。一面疾走,一面问冯全:“都少了些什么,清点过没有?”

冯全苦着脸道:“倒是没丢什么贵重物什,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见冯全吞吞吐吐,冯慎急了,“你倒是快说啊!”

“只不过家里的书籍经卷……被人翻了个遍,”冯全道,“就连老爷生前收藏的那些字画,都扯得满地都是啊……”

冯慎不再说话,索性加快脚步,径直冲向了遭窃的地方。

来到事发之所,果然如冯全所言。屋内一片狼藉,书架上更是凌乱不堪,只要是带字的,没一个是没被动过的,反倒是书案上的一对白玉镇纸,还原封不动地摆在那里。

冯慎走到案前,伸手摸着那对镇纸,自语道:“这对白玉镇纸,皆为和田羊脂雕琢,少说也值个千把两银子……然那贼人却毫不心动,只挑书卷下手……看来,还是个文盗啊……”

“少爷,都这时候了,您还有心说这些?”见冯慎不愠不火,冯全有些急了,“我着人去报官吧?”

“不必了!”冯慎冲冯全摆摆手,淡淡地说道,“反正也没丢什么值钱的物件,就这样算了吧。咱们之后都谨慎着些,多多留心防备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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