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少昊氏部落的老弱妇孺向南逃跑,一路都不敢过多休息。
这日,众人登上一个小山包上,蚩尤回头远望刚才穿过的那片树林,发现树林中的鸟雀依旧在空中盘旋,不肯回到林中去,不由心想:“或许追兵真的跟来了!”于是立即通知前面的人以最快的速度赶路,自己却在绞尽脑汁地想办法。
在当时,整个中原大地都未被人类开化,大地上大多是原始森林,各类毒虫野兽肆虐横行,危险重重。所以,少昊氏部落的流民们在逃亡的路上,少熊氏部落的追兵不仅仅是唯一的敌人,那些凶猛的野兽和恶劣的自然天气甚至更加可怕。在这几天中,逃亡的队伍中被老虎吃了三个十三、四岁的孩子,颠簸劳累死了四个老人和二个婴儿。
元老浩博明白,再继续这样流亡下去,即使不被追兵追到,也会被这恶劣的生存环境吞噬,于是找来蚩尤商量,将心中所想一一告知蚩尤,说道:“大家不能再流亡下去了,需要找个地方住下来。”
蚩尤烦恼地说道:“不知道后面追兵的详细情况,便就此驻扎下来,也是死路一条。”
浩博叹了一口气道:“总得想个万全之策才好。”
蚩尤沉思片刻,道:“这样吧!我带两个人回头去侦察一下,看看后面究竟有没有追兵,如果没有,自是皆大欢喜。如果有,只要我们有把握能打赢的,我们便将他们消灭,即使没有把握,我也可以带二三个人将他们一路引到另一个方向去,这样的话,你们再前行二三日,便可以找一个土地肥沃的地方住下来了。”
浩博有些为难道:“这倒是个好办法,但是你的处境未免也太危险了。”
蚩尤道:“只要能安顿好大家,我的安危是小事。”
浩博慈爱不舍地摸了摸蚩尤的下巴,赞叹道:“真是个好孩子!”自从蚩尤第一次打死一头花豹后,浩博见到他便喜欢摸他的小下巴,开玩笑说他是有下巴的鬼。浩博没有后代,所以他喜欢族中的孩子们,其中最喜欢的便是蚩尤,因为他觉得蚩尤身上潜伏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气度,坚信蚩尤日后必将成为第二个少昊。此时蚩尤将回头去与敌人周旋,绝对算得上九死一生,怎能不让他感到痛惜。可是为了族中众人的安危,又必须有人作出牺牲。浩博这时在矛盾的痛苦徘徊中流下了不舍的眼泪。
蚩尤这名字在少昊部落语言中,意思是有胆识、有学问、有威望的男子汉。正是浩博所取的,所以蚩尤从小便对他格外尊重,而且平日里知道他曾是昔日族中的第一勇士,所以喜欢去向他讨教,来往多了,也就结下了深厚的感情,心中便将他视为自己的亲祖父一般。此时的离别,自然也是感到分外伤心。
两人互相说了些生离死别般的祝祷言词后,蚩尤又去向母亲辞别。
在原始部落,由于一切都非常落后,人们需要相互合作,所以人们的族群意识异常强烈。此时凰娘知道蚩尤将要去完成一个关系到族群存亡的任务时,虽然内心非常伤感,但是也为自己儿子有这样的能力而感到骄傲,所以蚩尤前来辞行,她没有表露出太多的伤感,只是不住地鼓励蚩尤,不过最后还是反复叮嘱,一旦将敌人引开,便要及时回来和大家会合。
当蚩尤带着两个年龄与自己相仿的孩子即将回头侦察追兵时,族中一起流亡的人们都赶来送他们,众人明白他们的命运都要靠蚩尤去改变了。
兀雕与蚩尤关系甚好,常常形影不离,此时自然要求与蚩尤同去,蚩尤将他拉到一旁,道:“这里更需要你!我走后,你就要担负起更大的责任,无论如何,大家日后还是会遇到各种危险的,这需要你和其他有战斗能力的伙伴一起去排除。”
兀雕心中不舍,流泪道:“这我知道,但是我多么希望能与你一起并肩作战呀!哪怕是一起战死当场……”
蚩尤故作轻松地笑道:“从我第一次进入北山打豹子开始,我就感觉自己天生便是来做这天下第一英雄的,所以在没有做成天下第一英雄之前,我是不会死的!这次你也一定要相信我,日后我们还是会并肩作战的。”
兀雕被他的自信所感染,道:“好!蚩尤,我记住你这话了,你一定不能死!我们等着你回来!”
蚩尤拍拍兀雕厚实的肩膀,道:“我绝不会这么容易死的,不过假如有追兵的话,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引得开的,所以我一段时间将很难回来与你们会合。对了,我与少昊分别时,他将沾衣托付给我了,我也向他保证会照顾好沾衣。现在我不在了,希望你能帮我照看好她,另外还有我母亲!”
兀雕拍拍胸膛,挺直腰杆毅然说道:“放心吧,一切有我!”意料不到的苦难竟能使少昊氏部落的所有小孩在一夜之间变得成熟起来。
这时,沾衣走过来轻声对蚩尤说道:“我要和你一起去!”
蚩尤凝望着她美丽而真挚的眼神,非常感动地说道:“你应该知道我是不会让你去的!”
沾衣深情无限地说道:“我接受了你第一次杀死的猎物,你一定要记住。”
蚩尤内心感到一种幸福的温馨,道:“我也一样会记住将这一辈子最后杀的一个猎物送给你的!”
沾衣拉住蚩尤的手,轻轻地在蚩尤脸颊上吻了一下,依依不舍的眼泪潸然而下。
自从蚩尤将那只代表自己情意的豹皮送给沾衣后,他和沾衣虽然没有频繁的来往,但各自都保持着对对方的好感。不过当时他们的年龄还小,许多事情都不明白。但这几天下来,所有孩子似乎都长大了。沾衣更加明白自己对蚩尤的感情,她怕今后再也无法看到蚩尤,于是忍不住出来和蚩尤说了这番话。
蚩尤被她这一吻,心儿犹如在波浪中荡漾的小船一般,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时沾衣又将少昊给她的那串贝壳取出来挂在蚩尤颈上,道:“这串东西叫做贝壳,原本属于一个叫大海的地方,听说大海有无穷大,非常漂亮,以后你一定要带我去看,我要你现在就答应我。”
蚩尤也从怀中拿出父亲给他的那对占卜龙骨,递给沾衣一个,道:“这本是一对的,现在你一个,我一个……”说完再次深情地望了沾衣一眼,掉头便大步而去,他知道今天自己太多伤感,再待下去怕要忍不住哭出来了,他不愿意别人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
蚩尤带着两个年龄相仿的伙伴头也不回地往北行去,一口气走了千余步后才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只见众人仍然在山丘上目送着他们,泪水顿时顺着脸颊直流而下。
跟随蚩尤的两个伙伴一个叫鹄木,一个叫褐凫,都与蚩尤一般高大,少昊氏部落的孩子中,除了蚩尤和兀雕就算他们有本事。鹄木精通飞石索,百步之内,百发百中。褐凫灵活如猴,与人近身肉搏很少吃亏,并且精通凫水。
三人在路上走了半天,穿过一座茂密的树林,便见到一条小河挡在前方,夕阳的余晖从西边照射过来,将河水照耀得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蚩尤在河边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忽然猛地一笑,将全身衣物脱去,张开双臂,向河中的一片金光扑去。
鹄木与褐凫顿时童心大起,跟着也脱了个精光,冲下河去戏耍起来。
洗完澡后,三人蹚过河水,河对岸是一片更大的树林。三人在林中摸清方向朝北走了一段时间,正遇到四头野猪在四处觅食,或许是三人的脚步声惊动了它们,为首最大的那头野猪首先向他们冲了过来,鹄木立即用手中的飞石索打去,一般石球的力量很大的,足以将寻常动物打得头破血流,甚至打陷进动物的血肉中去。谁知飞出去的石球打中野猪,野猪却浑然不见丝毫受伤。原来野猪平素喜欢在林中沼泽烂泥中翻滚,全身沾满烂泥,而烂泥干燥后便结成一层泥壳,久而久之,野猪身上的泥壳越来越牢固结实,如同裹了层盔甲一般。
石球攻击虽然没什么太大效果,但那野猪还是被打痛,愤怒地向鹄木直冲过来,只见那野猪长着明晃晃的两颗长獠牙,凶猛冲来的气势着实有些吓人,鹄木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就在野猪快要跑近鹄木身边时,蚩尤横里冲出错步一拳打将过去,只听“蓬!”一声闷响,那野猪应声而倒,褐凫立即冲上前几记重棒落在野猪头上,野猪顿时毙命。
这时,其它三只野猪各自找准目标嚎叫着冲了过来。这次鹄木学乖了,也拾起一根木棒子,照准猪头便打,只听见啪地一声,齐臂粗细的棒子应声折断,野猪冲势一缓,哼哼了二声又冲了过来,继续追逼鹄木。好在鹄木身手还算敏捷,一溜烟便爬上了一棵大树,野猪只好在树下愤怒地用獠牙撞刺着树干。
蚩尤则赤手空拳地迎面冲上去,对准俯冲而来的野猪头部就是一脚,硬生生将野猪迅猛的冲势止住了,然后一跃而上,挥拳照野猪头颈软当处连击数下,便将野猪活生生打死。
那褐凫则非常灵活,一个翻身竟跳上野猪的背部,猝不及防的野猪顿时发狂般乱冲乱撞,但是始终没有摆脱褐凫的束缚。
蚩尤打死冲向自己的野猪后,马上跑去救鹄木,纠缠鹄木的那头野猪被他几拳打死。
反倒是褐凫骑着野猪甚是开心,只见那野猪往左跑,他便死命拉扯它的右耳朵,野猪吃痛往右跑,他又死命拉扯它的左耳朵,野猪只好又往左跑,过了许久后,那野猪跑得累了,渐渐也变得听话了,褐凫只要一拉它的左耳朵,它便往左走,一拉它的右耳朵,它便往右走,拍拍它的屁股便向前走,同时向后拉扯它的两只耳朵,它便乖乖地停下来。最后,褐凫用一根藤绳绑住野猪的獠牙,将它拴在一棵树上,对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的蚩尤和鹄木笑道:“今后我就不用走路了,骑着它就行了!”
这时三人也饿了,便拾了些枝叶木头,拿出燧石,点了堆火,在其中一头死野猪身上割下一块肉来烤着吃。
三人吃得正香,蚩尤忽然一拍大腿,喜道:“有办法了!”
另外三人忙问道:“什么事?”
蚩尤详细讲解道:“我们可以在这里点许多堆火,将几头野猪分成数块,分别进行烧烤,这样便留下了很多人在一起烤野猪的假象,让路过的敌人以为是我们部落的大队人马在此处逗留过,引起他们的注意,然后我们再将他们引向其他的方向。”
二人齐声叫好,道:“好办法,就这么干!”
于是三人依计而行,顿时树林中飘起阵阵浓香,将野猪肉烤熟之后,三人每人留了一块在身上作干粮,其余的都扔到河中,让水冲走。另外还留了些残余的骸骨在火堆旁,让敌人误以为是人们吃剩下的。
蚩尤又补充说道:“假如追兵来到附近,一定能闻到烤肉的余香,我们不妨就在这里等着。当他们来的时候,我们可以往东或者往西走,届时他们一定会尾随追来,而南面正好是一条小河,听说少熊氏部落的人怕水,在发现我们的踪迹后,更不会往南追去的,这样我们部落的族人就安全了!”
不久天便黑了下来,在当时那种落后的情况下,人们一般天黑后是不会赶路的,但是三人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决定轮流睡觉,总是留下一个人注意四周的动静。
翌日清晨,林间新鲜的空气使得三人食欲大增,各自又烤了一块野猪肉,正吃得津津有味时,忽然见到北面方向有尘土扬起,林中的宿鸟被惊飞冲天,不停在空中盘旋。
追兵已至,三人立即停止进食,准备施行诱敌之计。
蚩尤见到敌军队列行进时扬起的尘土,灵机一动,在那头被褐凫驯服的野猪尾巴上绑上一束枝叶密集的树枝,吩咐褐凫骑着野猪在西面树林中来回不停地跑动,以此扬起诱敌深入的尘土。
少顷,树林北面大道上果然来了大队追兵,打着有熊氏部落的旗帜,为首的又是那名骑坐怪兽的玄衣少年。
当蚩尤再次看到那少年时,心中又莫名其妙地有了那种冲上去与他厮杀的冲动,甚至还想探听一下父亲与少昊的消息,但是蚩尤还是理智地压制住心中的想法,连忙召唤鹄木一起向西面逃去。
那边少熊氏部落的追兵远远看到有人向西面逃跑,而且树林西面更远处有大片尘土扬起,认为一定有许多人在同时奔跑,于是整装队列立即向西追击。
由于蚩尤他们只有三个人,行动起来较为方便快捷,而少熊氏部落的追兵人多势众,行动迟缓速度不一,所以一直无法追到蚩尤等三人。蚩尤等三人为了将敌人引得更远,常常故意将脚步放慢下来,一路上还故意燃烧许多火堆,造成一种很多人在一起的假象。就这样,蚩尤等四人引诱追兵向西追了五天五夜,都感到任务基本完成了,虽然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限,但是人人心情大畅。褐凫一高兴,甚至将那头被他驯服的野猪也放生了。
这日,三人经过一个峡谷,蚩尤看了看峡谷两旁的陡山峭峰,顿生一计,对其他三人道:“现在我们基本上已经完成了诱敌的任务,不如就在此打个伏击战,杀几个敌人痛快痛快。”
褐凫与鹄木毕竟都是孩子性格,被人追了这么久,心情难免不甚痛快,此时一听可以与敌人激战一番,自然显出豪情万丈的姿势,纷纷道:“今日定要多杀几个敌人才行!”
于是蚩尤攀上南面山峰,褐凫与鹄木登上北面山峰。两面山峰之间的峡谷宽度较窄,勉强只能容纳二三人并行而过,如若有人在峰顶居高临下扔掷重石,峡谷中通行的人绝难躲避。当下,三人一齐爬上山峰后,便收集了许多又重又大的石块,统统挪放至峭壁边上,然后各自找好地形隐蔽了起来。
过了许久,追兵终于来了。蚩尤从山上向下俯视望去,只见敌人至少有五百多人,浩浩荡荡地开伐而来,那名玄衣少年稳若泰山般骑坐在怪兽身上,一看到前方的峡谷,便举旗号令部下停止前进,仔细观察了一番,才先命一二十人走在前面,来试探峡谷中有无危险。
当那一二十人经过峡谷时,蚩尤并没有下令攻击,那边褐凫急示意要攻击。
蚩尤摇了摇手,心道:“此时一旦动手,后面大部分的敌人看到危险就会止步不前,只有放这一二十人过去,我们才能杀死更多的敌人!”
对面山峰上的褐凫和鹄木见蚩尤没有示意攻击,明白蚩尤一定有他的理由。
那名玄衣少年见前面一二十人安全穿过峡谷,并没有发生任何危险,于是又下令让一百人接着横穿峡谷。
当那一百人再过峡谷时,蚩尤还是没有进攻的意图,他想等那名玄衣少年横过峡谷时才动手。因为自从见到这名玄衣少年以后,不管是仇恨还是嫉妒,蚩尤想与他决一雌雄的冲动便越来越强烈。
谁知道对面山峰上的鹏翼和鹄木沉不住气了,首先将一块巨石推了下去,只见那块巨石轰隆轰隆地翻滚下山,顿时便砸死几个人,峡谷中的人群吃惊地仰望两旁的山崖峭壁,纷纷怪叫着撤出峡谷。
蚩尤不由暗骂两人坏了大事,但也没有办法地跟着将身边的石头尽数砸落下去。刹时间只听见巨石在峡谷间滚动的轰响和峡谷下的惨叫声,当蚩尤等人将收集的石头投掷完毕,有熊氏部落的人已死伤大约三四十人左右。
那名玄衣少年见到两侧山峰上有人,立即发出号令围山捉人。蚩尤他们见众人集结围山,知道情况不妙,哪敢再作耽误当即决定撤离。由于蚩尤在南面山峰,而褐凫和鹄木在北面山峰,为了躲避漫山遍野的追兵,三人各自分散奔逃,从此,彼此就失去了联系。
且说蚩尤朝南而逃,数十人尾随其后不停追赶。敌我相隔不远,不敢有半点大意,从山峰下来可以看到一块地势平坦的凹地,很大面积都是齐人高的芦苇地,虽然有利于隐蔽躲藏,但追兵带了驯化极好的恶犬,一路嗅闻他的气味追来,怕是怎么也无法摆脱被捉获的厄运。
蚩尤钻进芦苇丛中,估摸着退路的方向又逃了一会儿,终于从芦苇丛中钻了出来,谁知迎面却是一条无比宽广的大江,隐约可以眺望到对岸,江面风声呼啸,水浪掀起有人高,许多大小水鸟在江面上盘旋,更有庞大的鱼鹰时而一头扎入水中,叼起肥大的鱼来。
蚩尤虽然都会凫水,但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宽广的大江,如此骇人的大浪,何况如此大江中保不定会有什么恶鱼水怪,感觉跳下水去一定是九死一生,当下愣在那里迟迟不敢下水。
此时,追兵已至。只听几声狗吠,首先冲过来的是一条张着利齿的恶犬,分别一跃而起,训练有素地向两人的喉咙处咬去,蚩尤手中都持有石斧,当即各自身形一闪,避开恶犬利齿的锋芒,然后挥斧狠狠劈在恶犬的背部。
那只恶犬受了一斧,鲜血直流,但是疼痛只能让它更加疯狂,好在蚩尤武艺超凡,与恶犬纠缠了几个回合后,便已找出恶犬的破绽,趁机一记重拳打在恶犬的头颅要害上,恶犬顿时毙命。
这时所有追兵全都围了上来,一个个脸上涂抹着熊纹图腾,极度凶神恶煞的样子,手持兵器,与蚩尤打斗起来。
这些人虽然都是成年人,但是均不是蚩尤这孩子的对手,一个个不是被蚩尤砍伤,便是被蚩尤打到江中。
不过人却越打越多,过了一会儿,那名玄衣少年骑着怪兽走了进来,见蚩尤与自己年龄相仿,又如此勇猛,不禁爱惜,便喝令大家住手。
蚩尤站至一旁,第一次在近距离看那名玄衣少年,只见他眉清目秀,气宇不凡,小小年纪便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势。他胯下的怪兽原来是头麒麟,这厮通体鳞甲放着金丝毫光,昂首翘角,口吐青烟,抬蹄扬尾,好不威风。
那玄衣少年也细细打量了一下蚩尤,笑道:“好身手,假如你投靠我们有熊氏部落,我饶你不死。”
蚩尤立即冷冷地说道:“爷爷生是少昊氏部落的人,死是少昊氏部落的鬼。有本事我们来单打独斗!”
玄衣少年当下嗤之以鼻,冷笑道:“与你单独打斗着实有辱我的身份,普天之下还没有能与我轩辕独斗的英雄人物。”
蚩尤也冷笑道:“好个不知廉耻的人物!”
玄衣少年听他反唇相讥,双目一瞪,道:“你可知道,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们便死无葬身之地!不过若是你能说出你们部落其他人逃向何方?我尚可饶你们一命。”
蚩尤怒目一横,厉声道:“我蚩尤岂是贪生怕死之徒,何须多言,够胆就来杀我吧!”
玄衣少年哈哈大笑起来,道:“看不出你竟如此有骨气!我还真有些喜欢你了,可惜你是我的敌人,没办法,你只有受死了!”
此时远近全是玄衣少年的部下,他正要一声令下,命众人齐身上前将蚩尤砍成肉浆,却只听蚩尤大声道:“我蚩尤岂能死于这些无能鼠辈之手。”说完,蚩尤用尽全力将石斧扔向玄衣少年,那玄衣少年只是一闪,便轻易躲了过去。蚩尤狂笑一声,纵身跳入了茫茫大江之中。
有熊氏部落的人立即将手头的武器纷纷掷向水中,那各种武器便如雨点般斜刺入水中,顿时一摊摊鲜血从水底汩汩冒起。玄衣少年再看了看此时风浪大作的江面,笑道:“这人必死无疑。”说完,带领众人结队离去。
这时女娲和原始天尊又出现在云头,他们一直都在关注着轩辕一统天下的过程,只要轩辕遇到什么困难,他们便会想一个巧妙的办法,在不违反天规的情况下帮助他。
他们在云头看到清楚,蚩尤跳入江中并没有立即死去。
只见当时那蚩尤跳入江中,紧随其后的一只石矛便刺在他的大腿上,他立即往深水处沉去,抬眼望去,只见一根根石矛排开水斜刺而入,好在江水的阻力将这些石矛的力度逐渐化散,全都力竭而落坠入江底。
蚩尤闭得一口气潜在江水中,无奈江水混浊根本无法视物,摸索了一阵却毫无结果,他感到一时气闭,兼之大腿疼痛难忍,只好放弃找寻,全速向江心潜行了一段路,然后试图浮出水面换气,谁知一上水面便被一个巨浪打了下去,最要命的是那根石矛也被大浪打得脱出了大腿的伤口,蚩尤的大腿顿时鲜血直流。蚩尤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同时被浪头打得呛入几口江水,一时无法呼吸,他努力挣扎了一段时间,便感到眼前一黑,终于体力难支晕了过去。
原始天尊看到这情景,道:“蚩尤这孩子其实也算是一个很又潜质的人才,可惜就这样要淹死了。”
女娲与人类自是如母子一般,看到蚩尤要淹死了,心中自是不忍,但是又不得不狠心道:“我看蚩尤这孩子将来一定是轩辕的劲敌,他死了,虽然可惜,但是对于整个人类来说,还是好的。就算是死了他一个,成全了大家吧!”
说完,与原始天尊各自离去。
当两仙一离去,另一侧的云间突然出现一个女仙,她做了个法,吹一个浪,这浪将水中的蚩尤送到了岸边。
接着她降下云端,来到蚩尤边,发现蚩尤已经死了,于是拿出一颗仙丹放在蚩尤口中,再吹了一口仙气,连仙丹一起送入了蚩尤腹中,蚩尤很快边重新呼吸,但还是昏迷不醒。
这时附近忽然有人的脚步声,这女仙连忙使用法术,隐身起来。
过了片刻,一个猎户模样的人走了过来,看到蚩尤,摸了摸他的鼻尖,发现还有气,于是将他背起,向东离去。
这个女仙不是别人,正是九天玄女,她是天上与女娲齐名的女仙。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她和女娲之间也存在着一些是非恩怨,素日便很不和。
这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一般是自己的死敌。九天仙女非常了解女娲,所以见天下大乱,知道女娲不会善罢甘休,于是开始暗中监视女娲,终于知道女娲的这个了秘密,于是打算与女娲作对。
经过一段时间的监视,她发现蚩尤这人的潜质,于是想暗中帮助蚩尤,让他能够对付轩辕,这样通过让蚩尤与轩辕斗,从而破坏女娲的计划。
这时她见有猎户将蚩尤救走了,于是回到云中,打算今后再找机会帮助蚩尤。
且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蚩尤醒了过来,发觉四周漆黑一片,他不由心想:“莫非我到了地狱?”紧接着伤口处一阵难言的痛楚袭来,蚩尤抵制不住又昏死过去。当他再次醒来,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非常狭小的茅屋中,一缕阳光从小小的草门缝隙间挤了进来。
蚩尤心想:“我已经死了吗?”于是挣扎着想站立起身,但是左脚才一用力,便感到一阵锥心刺骨般的疼痛,他立即想起自己的脚在落江后被长矛刺伤过,再一低头看了看伤处,只见伤口被一块毛皮细细包扎了起来,血污也被清洗得干干净净,他禁不住心想:“难道我没有死?”于是挣扎着坐起来,探头向草门外看去,顿时被外面的情景吓了一跳,原来这座小小的草屋竟建在一棵参天古树的几根横枝分叉口上。
此时正是清晨时分,草屋外薄雾缭绕,林木葱郁,偶尔传来几声鸟鸣莺啼,使得树林更显清寂幽静。蚩尤深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顿时感到通体舒泰,心旷神怡。
这时,远远地从树林深处跑来一个人,如灵猿一般爬上这颗参天古树,抬头看到蚩尤从草屋中探头出来,立即嘿嘿地笑了起来。
蚩尤低头一看此人,顿时吃了一惊,只见此人头发凌乱,长至腰间,嘴巴被乱糟糟的胡须遮挡,身上斜披着一张虎皮,露出半边胸膛,胸口上汗毛杂多,一副半人半猿的样子。
那人爬到草屋中,并不说话,只是脸上堆积着善意的笑容,从怀中拿出一个野果递给蚩尤。
蚩尤本是一个胆大心细、不拘小节的人,此时正感到腹中饥饿,一手接过那野果,也不多说就一口咬下去,只觉一股甘甜的汁水“嗤”一下冒了出来,说不出的舒适可口,于是几口便将野果吃下肚去。
蚩尤吃完,问那怪人道:“是你救了我吗?”
怪人点点头,仍然没有说话,不一会儿便径自下树去了。
随后的几天里,怪人每天会来三次,每次都给蚩尤送来山果食物和新鲜草药。不久,蚩尤的脚伤好了,逐渐可以下树行走。又过了几日,蚩尤已经完全康复,还不时与那怪人一起去采果子和打猎。
那怪人很少说话,即使说话也是结结巴巴的,模糊不清。怪人断断续续地告诉他,他说话结巴是因为单独在这森林中生活了几年,一直没有和人接触的缘故。后来怪人与蚩尤交谈多了,说话渐渐恢复到正常状态,但还是比较寡言寡语。
关于怪人的身份,蚩尤一直不清楚,怪人也从来不说,只是为了彼此称呼方便,他告诉蚩尤他的名字叫遥途。
遥途不但灵如猿猴,力大如牛,而且还懂得使用弓箭。当时,弓箭刚发明不久,连少昊氏部落和有熊氏部落这等大部落中的人还不大懂得制造和使用弓箭。蚩尤第一次见到弓和箭,便兴趣大生,于是遥途也帮他制造了一把,逐渐教会他使用方法。
这日,蚩尤跟随遥途出去打猎,追赶一只梅花鹿到了这片森林的中心地带。
这一片森林方圆数百里,南倚长江,气候温湿,林木生长茂盛,各类植物杂多,适合各种动物生存繁衍,加上它的地势比较复杂,有的地方平坦,有的地方险要,特别是森林的中心地带,孤崖僻峰,道路崎岖,奇石怪木比比皆是,毒虫猛兽昼伏夜出,凶险程度实在不亚于龙潭虎穴,寻常一般人根本无法通行。
蚩尤和遥途追至森林中心地带后,因地形不熟一时间无法跟上那头梅花鹿,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消失在陡峭的山林中。
此时天色已快黄昏,遥途计算回程时间大叫一声不好,急忙拉起蚩尤便往回赶路。走了一段路,两人才发现根本无法按照来时的路线回去,他们迷失了方向。
林间的地面有些潮湿,长满了青苔和各种真菌,周围的树木粗大得需要七八人才能合抱,树干上大多缠绕着厚厚的青藤,高高的树枝上栖息着各种鸟雀。遥途知道在黄昏前是无法离开这里了,于是打算射些鸟雀来充饥,然后随便在大树上觅处地方休息一宿,第二日再寻找路径回去。
正当他拿出弓箭准备射鸟时,忽然听到附近所有树上的鸟都聒噪地叫唤起来,顷刻间便尽数飞起,四散而去。
蚩尤登高望远,却不见丝毫异状,感到很奇怪。遥途久居此地经验丰富,立即警惕地四下注目,因为这是危险动物来袭的征兆。但还未等他完全准备好防范措施,一条巨大的蟒蛇张开血盆大口从附近一棵大树上飞速冲下,幸好遥途动作敏捷,就地一滚,蟒蛇一口咬了个空。
蚩尤对突如其来的危险毫无准备,抬眼望去,只见那条巨蟒蛇头摆在地面,尾巴却高高缠在树干顶端,整个蛇身盘旋缠绕在参天古树之上,足有七八丈长,巴掌大的鳞片苍绿青翠,微微散发出炫目的光泽。
好在蚩尤从小便开始猎杀各种恶兽,所以在受到惊吓之后立即便镇定了下来,乘巨蟒吊在半空中,操起石斧便朝它的身躯狠狠劈去,瞧那虎虎生风的架势与冲劲,如果这一击奏效,八成可以将巨蟒一斧斩成二截,但那巨蟒身躯虽大却异常灵敏,当蚩尤的石斧正要劈落时,它柔软的身体已经迅捷蠕动到地面上,将蚩尤缠了起来。
蚩尤被巨蟒的身躯紧紧缠住,不论如何挣扎也无法摆脱,尤其是脖颈被箍让蚩尤感到就快要窒息了。这时遥途拿起长矛,死命挺刺入蛇身,那巨蟒吃痛不消放开了蚩尤,愤怒地张口咬向遥途。
遥途左躲右闪地爬上一棵树,如灵猴般一下便爬到了树顶,那巨蟒紧追不舍,反卷身躯缠绕在树上,迅速蠕动着向树顶行进。
遥途见此情况,大感不妙,反手摸了摸背上,竟发现弓箭不见了,再望地面望去,才发现原来他的弓箭在刚才躲避巨蟒攻击时掉落在林间空地上,当即大声呼唤蚩尤道:“赶快用弓箭射死它!”
蚩尤被那巨蟒缠得几乎断气,软瘫在地上。当他听到遥途的紧急呼喊,才刚缓过一口气来,此是性命攸关之际,他哪敢怠慢,于是挣扎着爬了起来,拾起弓箭,搭箭上弦弯弓蓄力,“嗖”的一箭对准巨蟒的头部射去,可惜蚩尤气力还未完全恢复,这一箭竟射偏了,钉在巨蟒蠢蠢蠕动的身躯上。
谁知那巨蟒竟然丝毫不顾箭伤在身,继续向着遥途爬去。
蚩尤立即又拿出一支箭,搭在弦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定心神,再次瞄准巨蟒又是一箭,只听那巨蟒发出一声低亢的嘶鸣,身躯一松从树上掉落下来,原来这一箭射在它的眼睛上。
那巨蟒虽然遭受重创,但其攻击力却丝毫未减,只见它强忍住疼痛在地上扭曲翻滚了几圈后,挺动巨尾突然对蚩尤横空扫来,蚩尤连忙弯腰闪过,却被巨蟒趁机再次将蚩尤紧紧缠卷起来,然后张开血盆大口,欲将蚩尤一口活吞下去。
遥途见势不好,腾身从树上跳将下来,刚好骑坐在蛇头上,一把拔出插在蛇眼上的利箭,在蛇头上一气乱刺,经过一阵血战,那巨蟒终于不再动弹了,僵直倒在血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