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湛是刚考的公务员，要下个月才正式上班，所以这会儿就陪我在台球室打台球。我其实是不想打台球的，因为我也不太会玩这个。但在这个小县城里，这个时间点儿除了在台球室玩玩，也没什么别的地方去了，总不能溜大街吧。
王湛一边打着台球一边朝我说：“我约了齐铭，这小子最近在建设局，忙得很，晚上恐怕是没空来跟我们喝酒了。林达应该会来的，他在高中代业做语文老师。”
齐铭和林达是我以前的同学，当初我们关系都很好。我说：“林达当初考的也是211的大学，怎么在家代业了，以前我记得他在深圳做广告挣得不也挺多的嘛。”
“他爸给他找的，说在家当老师挺好的，就让他无论如何都得回来，不回来就别回家过年了。他没办法，就只能回来过这乏味的生活了。”王湛说着又打进去一球。
“乏味儿你还考公务员？”我挤兑着王湛。
王湛放下球杆看着我说：“我一没有你那本事，二也不想出去混，混也混不好。只能考个公务员，我没你那雄心大志，就安安生生在家里做个政府职员，然后娶个漂亮老婆过完我这一生就行了。不瞎折腾！”
我也不能说王湛这样不好，也不能说他没有本事。人好歹也考上公务员了，以后在家里混个十几年也能当个官，没准仕途上一帆风顺还真就成就一番丰功伟绩了。当然，这也只能是美好愿望，王湛自己肯定清楚，上面没人，这辈子都甭想升官。
“你也很不错的，很多人考公务员都名落孙山了，你这还考上了。你能力是有的，就是没胆量，以前跟别人打架的时候你都第一个跑，你这毛病看来是改不掉了。”我说。
王湛听我这么一说咧嘴一笑：“都什么时候的事儿了，还记着呢。我那不叫没胆量，我这叫自我保护意识强！”
我冷冷一笑看着王湛说：“你小子的确适合混官场，以后要是当上县高官了给我也弄个编制，我也回来混口饭吃。”
“行，到时候你可别看不上啊！你是做大事的，我就图个安稳。”王湛不经意地说着。
“到最后不都一样，都是求个安稳嘛。只是奋斗的历程不一样而已，谈不上什么做大事做小事。”我说，此刻的我内心竟突然觉得要是真有个政府编制也不错。我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瞬间我竟然迸发了这样的想法，这是在之前从来没有过的。
……
“对了，打算什么时候回北京？”王湛问我。
“这周末吧，我也就回来一个星期。我最近升职了，公司还有一大堆事儿需要处理呢。”我不忘在王湛面前炫耀一下。
王湛一直都很佩服我的能力，此刻他冲我笑笑说：“晚上这顿饭本来我想请的，既然你升职了，那就你来吧。”
“你不至于那么小气吧，好歹你也快成为人民的公仆了，该在人民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公仆的姿态和精神吧。”我贫嘴道。
“要不让林达请吧，我这还没正式上班，人家现在可是人民教师了，甭管是代业的还是正式的，总算是有身份可以亮出来吧。”王湛说。
我想想也是，王湛现在还没正式上班，也没什么钱。之前他在家也就是打打临工，一个月几百块钱，还不够花的。而我，一个月挣的钱也够他们在家一年的工资了。想想请顿饭也不过两三百块钱而已，我也就不想再多纠缠什么。便笑笑说：“晚上再说吧！”
想到这里，我刚才动摇的心再次坚定起来，绝对不能回家。在家不过就一千多块钱的工资，而且家里的物价都和北京看齐了，请客吃顿饭少说也得两三百了。就家里这工资，哪能吃得起呀。还是回北京吧，至少挣的钱你还敢每月买几件衣服，出去和朋友一起吃几顿饭。
或许，这也是我无奈的选择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