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清晨,一片宽广的草甸。星罗棋布着一片帐篷。这是吐蕃国的一个小部落。
草甸的边缘,远处的山丘后,隐隐冒出羊同、苏毗来犯的军队。
一座帐篷内,一位美丽的吐蕃少妇正给婴儿喂奶,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一位憨厚的青年男子准备着出门放牧用的干粮糌粑,忙中偷闲地伸手在婴儿脸上轻轻地摸了一下。婴儿头一偏,好像是挺不屑意似的,逗得少妇“咯咯”笑,撒娇地朝丈夫努嘴做了个怪相。
山坡上,赫巴旺堆不可一世,带着羊同、苏毗的联军气势汹汹,朝着牧民们的帐篷掩杀过来。
帐篷内,少妇给婴儿喂完奶,抱起婴儿,甜蜜地吻了吻婴儿红润的小脸蛋。
突然,帐篷外传来一片惊呼:“不得了啦!快跑啊!恶狗来啦!”顿时,一片混乱的喊声!杀声也铺天盖地地传过来。
男青年“刷”地抓起一柄长刀,冲出帐篷外一看,只见羊同、苏毗军黑压压地摇旗呐喊着已冲进部落,一阵乱砍、乱杀、乱抢。男青年急闪进帐篷内,对已惊吓不已的妻子喊道:“你快抱孩子从后面跑!”话音刚落,帐篷门已刷的一声被敌兵甩刀砍掉,紧跟着,一个敌兵已挺刀冲了进来。男青年敏捷地将身一闪,从斜刺里一下挑开敌兵的刀,再顺势一刀将敌兵砍翻在地。随即,他一个箭步闪到帐篷门外,同冲到门外的几个敌兵厮杀起来。
帐篷内,少妇急起身系好衣裙,抱起婴儿打算从帐篷后面夺路逃生,不料婴儿受到惊吓,突然“哇”的一声哭叫起来。
门外,正围住男青年厮杀的敌兵中的一名军官闻声一抽身跃进帐篷内。见眼前是一位惊慌失措、怀抱婴儿的美丽少妇,邪念顿生,一下逼到少妇跟前。少妇惊惧地叫了一声,急闪开身。
门外,男青年闻声心里一急,急欲回身冲进帐篷维护妻子,不料正好露出破绽,腿上被敌兵砍中一刀,顿时扑倒在地。他只得挣扎着就地一边拼死抵挡,一边撕心裂肺地大喊:“卓玛,快跑!”
帐篷内,敌军官突然扑上前,从少妇怀里夺下婴儿,掼在地上。少妇发出一声惨叫,昏倒在地。敌军官乘势跃上前去,扒扯少妇的衣裙。
男青年情知不好,叫了一声“卓玛!”死命挣扎着想扑进帐篷,不料,反被几个敌兵乘机又砍中几刀,气绝于地。
几个敌兵扑进帐篷,只见军官正扯开少妇衣裙,欲行不轨,不由愣住脚步。敌军官回头瞪眼朝敌兵们怒哼了一声,斥道:“出去!”敌兵们忙乖乖地退了出来。
少妇此时已慢慢恢复知觉。敌军官一下子扑到少妇身上。少妇本能地扭动身体,死命抵抗。争斗中,少妇抓到身边的一只奶茶壶,竭尽全力地朝敌军官头上砸去。鲜血顿时从敌军官头上涌出来,流满脸面。敌军官受此一挫,欲念已无,怒不可遏,从靴筒里拔出一柄短刀,恶狠狠地插进少妇的胸膛。
草甸的边缘,远处的山丘上,又冒出一支铺天盖地的大军。
朗日论赞骑着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在都将们的簇拥中登上山丘。他望了一下狼烟四起的草甸中的部落,威风凛凛地抓出战刀,朝空中一举,只见大军顿时分成左、右两路,排山倒海般地朝羊同、苏毗军队正在肆虐的部落包抄、钳击过来。
羊同、苏毗军正在疯狂地收拾捆绑抢掠来的牛、羊、财物、妇女。赫巴旺堆洋洋得意地同羊同国王洛桑、苏毗国王泽西在一旁指挥。
忽然,远处有人惊恐地叫喊:“不好啦!吐蕃的军队来啦!”
赫巴旺堆等人一惊,朝远处一望,只见朗日论赞军队旌旗遮日。羊同国王洛桑与苏毗国王泽西都不禁有些胆战心惊,不约而同地道:“怎么,朗日论赞的军队这么快就到这里来了?”
赫巴旺堆故作镇定地道:“怕什么!咱们不正是要找朗日那小子较量一下吗?”他指着抢掠的牛羊、财物、妇女,道:“早日灭掉吐蕃国,草地上所有的牛羊、财富、女人,不就都是二位大王的了吗!”然后,他又煞有介事地摆出指挥家的风度,对洛桑、泽西道:“马上集合部队,分成左、右两翼,迎击敌军。”
洛桑、泽西只得强打精神迎战,吩咐手下:“鸣号迎敌!”
两只牛角号同时奏响。羊同、苏毗联军的军士们闻号情知不好,忙丢开手里的战利品,匆忙集合,摆开战阵。
朗日论赞的军队步兵在前,马队在后,迈着铿锵的步伐,步步紧逼上来。
两军逐渐靠近。
羊同国王洛桑发出口令:“射箭!”列在阵前的弓弩手立即发箭。成百上千的箭矢朝朗日论赞军飞去。
朗日论赞军的前列士兵们不慌不忙,举起牛甲盾牌,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箭矢纷纷坠地。朗日论赞军继续稳步前进。羊同、苏毗联军阵脚有些慌乱了。洛桑仍在大呼:“射箭!快射箭!”
两军越来越近,准备厮杀。
朗日论赞军中突然一阵战鼓擂响。只见持盾牌的士兵们纷纷将手握的石块从空中向羊同、苏毗联军砸去。羊同、苏毗联军前军顿时混乱。乘这当儿,只见朗日论赞的步兵突然闪开几条道,后面的马队手持长矛、大刀,箭一般冲出阵来,喊着杀声,朝羊同、苏毗军锐不可当地冲去。步兵紧随其后,掩杀过来。羊同、苏毗联军顿时纷纷向后溃败。赫巴旺堆、洛桑、泽西见节制不住,也只得勒转马头,随军而退。
朗日论赞军一路掩杀。羊同、苏毗联军死伤无数。赫巴旺堆、洛桑、泽西带着一批残部拼死夺路逃出重围。
【2】部落。
朗日论赞的士兵们解开被捆绑的妇女们,把被羊同、苏毗联军掠夺的牛羊、财物分还给牧民们。几名被解救的妇女和老人围在朗日论赞的身边,感激地哭诉着。朗日论赞悲痛无语地用手抚慰着众人。
【3】夜,茸波尔呷的营帐。
茸波尔呷和衣斜躺在卧榻上,转着贼眼,思索着什么。忽然,他翻身起来,紧张地写完一封书信,然后唤了一声:“来人!”
侍卫在外的亲信立即闪身进来,问道:“将军有何吩咐?”
茸波尔呷伏在亲信耳边一阵密语,再把信交给他,叮嘱道:“千万小心!事成之后,定有重赏!”
亲信低语应道:“将军放心!”紧张地辞去。
【4】羊同、苏毗联军营地,羊同国王洛桑的帐篷。
洛桑专注地读着茸波尔呷的密信,紧张地思索着。茸波尔呷的亲信垂手侧立在旁。
只见洛桑把牙一咬,自语一声:“好!”随即起身,吩咐茸波尔呷的亲信道:“你随我来!”
【5】苏毗国王泽西的帐篷。
洛桑与泽西坐在上方的一张书案后,交头接耳地低语着。茸波尔呷的亲信坐在下手一侧的桌后。
侍卫进帐来报:“赫巴大王到!”
洛桑威严地吩咐道:“请!”
赫巴旺堆进帐,拱手施礼道:“二位大王,有何要事?”
洛桑、泽西忙热情地让赫巴旺堆坐下。然后,洛桑神秘地对赫巴旺堆道:“有个极重要的东西,要请大王过目!”说罢,从袖筒里取出茸波尔呷送来的密信,递到赫巴旺堆的手里。
茸波尔呷的亲信一看,顿时大惊失色,惊恐地对洛桑道:“大王,您!……”一下子愣在座位上。
赫巴旺堆火速阅过密信,勃然大怒,指着茸波尔呷的亲信骂道:“狗奴才!你那狗主子竟敢施此毒计,想杀我为诱饵,去引诱朗日论赞上钩,真是胆大妄为。幸喜我和洛桑大王、泽西大王肝胆相照,情同手足,未中你等奸计。待我联军踏平吐蕃,我非亲手将你那狗主子茸波尔呷掏心挖肝不可!今天,就先让我用你的狗头为我擦擦战刀吧!”说着,就欲拔刀。
就在此时,只见洛桑冷不防拔剑在手,从侧后一剑刺进赫巴旺堆的背心,直透前胸。
赫巴旺堆强挣扎着,战战兢兢地转过身来,瞪着可怕的双眼,望着洛桑,叫了一声:“你……”喷出一口鲜血,慢慢倒在地上。
洛桑和泽西这时方才对惊魂未定的茸波尔呷的亲信告慰道:“将军受惊了!”
茸波尔呷的亲信到此刻才回过神来,强笑地“哦”了一声。
【6】朗日论赞大营。
羊同、苏毗的一队使节举着白旗走近朗日论赞戒备森严的营寨。
寨门内,守军“刷”地扬起弓弩,搭上羽箭,喝令:“站住!”
羊同、苏毗使节队伍前面举着白旗的将士将旗使劲摇了几摇,大声道:“我们是来送请降书的,要见你们大王!”
守军回声,打开寨门,出来一位将领询问了几句,然后一挥手,两队士兵迅即奔出,围住请降的使节队伍,一起走进营寨。那位将领随即跨上一匹快马,朝朗日论赞的帐篷奔去。
【7】朗日论赞大营。
朗日论赞正在与大相莽布支尚囊及另外几位将领议事。
那位传信的守寨将领跨进大帐来,跪到朗日论赞座前,禀报道:“报告大王,羊同、苏毗国王派使节前来请降!”
朗日论赞扬眉“嗯”了一声,问道:“人在何处?”
将领答道:“在下已令军士将他们押解进寨,随后就到!”
朗日论赞吩咐道:“好,带他们进来!”
将领应声起身而去。
朗日论赞同众将相道:“诸位以为如何?”
莽布支尚囊道:“我看此必有诈,不可轻信!”
其他几位将领也纷纷表示赞同大相莽布支尚囊的看法。
此刻已听门外报告:“羊同、苏毗使节到!”
朗日论赞威严地吩咐道:“进来!”
侍卫放为首的两位使节走进大帐。
两位使节一位手持信函,一位双手托着一件绒布遮盖的东西,颇有点惊惧不安地进到大帐中央,面对朗日论赞跪倒在地上。
信使叩拜以后,抬头对朗日论赞道:“尊贵的朗日论赞大王!吾主羊同国王洛桑、苏毗国王泽西素来敬仰大王,睦邻贵邦。不料鬼祟作乱,日前受赫巴旺堆挑唆,兵戎相见,结果自受其辱,祸国殃民。今吾主上已然悔悟,痛心不已,已铲除恶魔赫巴旺堆,命在下携赫巴旺堆首级,前来乞降。愿大王以天下庶民安居为重,动恻隐之心,开宽容之怀,准予息兵,存羊同、苏毗社稷。吾羊同、苏毗定世代供奉上国,永无二心!为此,吾主洛桑、泽西二王特在敝营准备了盛典,恭请朗日论赞大王贵驾亲临巡视、会盟,为羊同、苏毗臣民布恩!”说罢,双手呈上请降书。随后转身撩开第二位使节所捧东西的盖巾。只见一个方形的玻璃盆内,盛着赫巴旺堆龇牙咧嘴、血淋淋的首级。
朗日论赞接过请降书,细细地阅过,豪爽地对使节道:“好!回去告诉你们洛桑、泽西二王,本王接受请降!”
羊同、苏毗的二位使节一听,如释重负,顿时跪倒在地,叩头拜谢:“谢朗日论赞大王!”然后起身退出大帐。
看着羊同、苏毗使节消失在帐外后,大相莽布支尚囊不无不安地对朗日论赞道:“大王,这中间该不会有诈吧?羊同、苏毗请大王前去会盟,我看十分危险,还是不去为好!”
朗日论赞大气凛然地回答道:“羊同、苏毗臣服,能早息兵戈,减少生民涂炭之苦,早日实现我西藏高原统一的大业,何乐不为!今羊同、苏毗国王亲斩罪魁祸首赫巴旺堆狗头前来请降,我看其心颇诚,不必多虑。他等安排盛典,请我亲去会盟,自有以示殷勤之意,也有试我能否真诚相待之意。我若不去,他等必猜我对其心存疑忌,张望将反激二心。故若准予其降,赴会盟之典势在必行!当然,大相之虑,也并非完全多余。为防万一,由大相亲率精兵相随,见机行事。大营由茸波尔呷率部留守,作好部署,常备不懈。即便羊同、苏毗有诈,又奈我何!”
众将相见朗日论赞决心已定,且言之有理,部署有致,也纷纷点头赞同,茸波尔呷心下暗自窃喜。
【8】羊同、苏毗联军大营。
会盟之地,一片开阔的草地中央,新筑起一座高高的方形祭坛。吐蕃、羊同、苏毗三国的军旗在高竖的旗杆上飘扬。
祭坛下左、右两侧,分列着羊同、苏毗的仪仗队。
羊同、苏毗国王洛桑和泽西立在坛前阶下恭候。
朗日论赞率领着莽布支尚囊等一班将相及一队精兵朝祭坛迈进。
待朗日论赞走近,洛桑和泽西立即恭敬地迎上前去,行跪拜之礼。随之,祭坛两侧羊同、苏毗的仪仗队发出“朗日论赞万岁!朗日论赞万岁!朗日论赞万万岁!!”的欢呼。
朗日论赞扶起洛桑、泽西,连称“免礼”,携着二人的手,并肩登上祭坛。
莽布支尚囊与众将即率队伍横列于祭坛之前。
三国大王按照古老的民族习俗隆重而庄严地完成了祭天、祭地、歃血为盟等会盟仪式。然后移步到坛下一侧,在一个用无数帐篷圈围成的宴会场中依次落座。
随着摇人心旌的丝竹鼓琴之声,一队队姿色飞扬的美女相继入场,呈献了一个个优美动听的歌舞。
继而,伴随着一阵朦胧轻柔的粉红色烟雾,款款走上一位妖冶动人的女郎。众目睽睽之下,她空空的两手柔美地翻卷了几个动作,突然向空中撒出满天的鲜花。众人的喝彩声还未绝口,她已轻展玉臂,从纷然飘落的鲜花中拈住一支,婀娜万状地飞快移步到朗日论赞面前,献上鲜花,再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朗日论赞,嫣然一笑。
朗日论赞接过鲜花,迎着那女郎的目光,喜上眉梢。
女郎翩翩回转身,跳起了一个动作虽略显怪异,却也精湛迷人的舞蹈。顿时又激起满场喝彩。
舞毕,女郎转眼之间又换上一身更加华彩四射的嫩黄色舞衣款步上场,使她娇好的身姿更显媚态横溢,座上宾客个个已是目不转睛,忘乎所以。
女郎伸开空着的双手绕场走了一周,让众人看清她手上身上什么也没有后,突然伸手朝空中一抓,待她再伸出手来时,手指间已夹了三只金灿灿的高脚小酒杯。她手持酒杯分别走到朗日论赞、洛桑、泽西的跟前,请他们逐一看过。每一只酒杯都是玲珑剔透,十分精致可爱。女郎又手持酒杯分别到三国在席上作陪的诸将相面前,请他们逐一看过,三只酒杯都是晶莹无瑕,一模一样。
女郎这时再走到朗日论赞跟前,请他先随便选了一只酒杯。然后再分别请洛桑、泽西各选了一只酒杯。
女郎回到宴会场地中央,朝场下一招呼,另有两名女郎抬着一个彩巾覆盖的大木箱走上场来,将木箱摆在表演的女郎面前,随即退下场去。
女郎揭开彩巾,打开木箱的盖子,让全场的人看清里面空空如也。然后,她关上箱盖,盖上彩巾,神秘莫测地表演了几个动作,再打开箱盖,竟然从中提出一坛喜酒来。女郎揭开坛盖,抱起酒坛,到众人面前绕了一周,众人纷纷赞道:“好香!好酒!”赞声、叹声、欢声,令全场气氛热烈,进入高潮。
女郎伸手在空中一抓,手中又变出一只精致的小酒勺,她从坛里舀了一勺,豪爽地一饮而尽,显出十分甜蜜陶醉的样子,然后从朗日论赞开始,依次给众人斟酒。
洛桑、泽西接过酒,快乐地一饮而尽。
斟到酒的将相端起酒杯,也纷纷快乐地一饮而尽。
朗日论赞也情不自禁地端起酒杯,快乐地一饮而尽。
突然,朗日论赞眼睛一定,脸上呈现十分痛苦的表情。只见他挣扎着想挺起身子,却不由自主地摇晃了两下,又瘫坐下去,嘴里一下子呛出一口鲜血,随即无力地栽倒在地。
只见洛桑抓起一只酒杯,“咣”地砸在地上。霎时,潜藏的一批武士仗刀杀上殿来,扑向吐蕃的将相,莽布支尚囊与几位大将聚成一团,拼死欲去抢朗日论赞的尸体,无奈寡不敌众,不能近前,反倒愈益危险。危急之中,幸得带来的那支精兵拼死冲杀过来接应。双方会合,好不容易突出重围,挥泪遥别朗日论赞,向大本营撤去。洛桑、泽西率领军队仍穷追不舍。
不料,莽布支尚囊率残部在返营中途,又遇一骑迎面疾驰而来。来将一见莽布支尚囊,便飞身下马,跪拜在地禀报道:“大相,大事不好,茸波尔呷已于日前偷偷率领他的亲兵,奔袭国都去了!”
莽布支尚囊一听恍然大悟,切齿痛恨道:“茸波尔呷这个奸贼!我和大王怎么就没先把他识破!”
事到如今,更是危急万分。莽布支尚囊也来不及多想,令来将快上马,吩咐众人道:“快,咱们赶紧先回大本营,稳住阵脚再说!”
众人心情沉重地拼命催马前行。
【9】山谷,茸波尔呷的临时扎营地。
帐篷内,茸波尔呷将一封文书交给一名亲信道:“这里离王都已经不远。你火速将这封告急火书亲手送到松赞干布手里,就告诉他朗日论赞误中羊同、苏毗奸计,军队损失惨重,现被围困,十分危急,要他急带援军,火速赶往前方援救!只要他带兵一离开,我马上乘虚攻入王都!注意,千万要沉住气,不得有误!”亲信接过告急文书,连声应道:“遵命,将军放心!”告辞而去。
【10】朗日论赞军大营。
莽布支尚囊一行刚刚赶回大本营,他便吩咐部将传令:“快令全军紧急集合,速赶向王都救援!”话音刚落,只见已有军士来报:“大相,不好,羊同、苏毗联军已分兵一支,截断了我军回王都的退路!”
莽布支尚囊未及应答,又见军士来报:“禀告大相,羊同、苏毗联军已到我军营前,对我军形成包围之势!”
莽布支尚囊问身边一员将领道:“我军士卒现在尚有多少?”
将领应道:“因奸贼茸波尔呷挑拨离间,蛊惑军心,自他率部叛走之后,士卒走散不少,现恐不足三千之数。”
莽布支尚囊不由沉吟片刻,随即吩咐道:“且先传令全军,不得惊慌,敢乱者斩!各部坚决稳住阵脚,加强防备。羊同、苏毗联军来攻,尽可用强弓硬弩将其射回,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战!”
将领拱手应道:“遵令!”火速传令去了。
【11】吐蕃王都,松赞干部府邸。
松赞干布紧张地审阅着告急文书。
禄东赞坐在一旁,也心情不安地注视着他。
茸波尔呷派来送告急文书的亲信垂首立于一旁,表面强自镇定,一双贼眼却也不安地偷偷观察着松赞干布的动静。
松赞干布阅完告急文书,心急如焚,不及细想,焦急万分地对禄东赞道:“禄东赞,你马上去命令所有部队,除王宫卫队留守外,紧急集合,随我出发,去前方支援父王。我马上去给母后禀告一声。”说罢将告急文书递给禄东赞阅。
禄东赞匆匆阅过,见军情万分火急,也无暇多说什么,应道:“好,我马上就去!”随即起身。
【12】前线,朗日论赞军大本营。
吐蕃军营门紧闭。羊同、苏毗联军一次次向营门冲击,均被吐蕃军用箭矢、飞石击退。
【13】原野上。
松赞干布与禄东赞率领大军急急奔行。
【14】吐蕃国都。
夜色中,茸波尔呷已率军悄悄潜入城中,占领了各要寨、要道。在与王宫卫队激战后突进王宫。
茸波尔呷带了两名贴身侍卫直扑蔡邦萨·止玛托迦王后寝宫。
蔡邦萨·止玛托迦与一侍女正准备撤离王宫,被茸波尔呷迎面截住。侍女刚开口怒斥:“不得非礼!”即被茸波尔呷一刀砍翻在地。
蔡邦萨怒火填膺,凛然站定,怒斥茸波尔呷道:“大胆奸贼,胆敢如此放肆!朗日论赞大王回来,决不会饶恕你的!”
茸波尔呷怪笑一声,厚颜无耻地道:“王后,别再做梦!朗日论赞早已在前线阵亡,国都现已在我的手里。本将爱你已久,朝思暮想。你还是从今跟我,再享富贵,如何?”
蔡邦萨听到丈夫已经阵亡的噩耗,顿时肝肠寸断,难以自持,身体摇晃着往下倒去。
茸波尔呷乘势往前一跃,一把将蔡邦萨接在怀里。蔡邦萨的头无力地垂倒在茸波尔呷的手臂上,已经昏厥。茸波尔呷邪欲顿起,低头伸嘴就欲去吻蔡邦萨的嘴唇。
正在此刻,忽听一声怒喝:“畜生休得无礼!”只见太傅三朗彭措仗剑从外冲杀过来。茸波尔呷的两名侍卫忙上前拦截,被三朗彭措绕过,直扑茸波尔呷而来,茸波尔呷只得将蔡邦萨放倒在地,挺刀来迎。
可惜三朗彭措一介书生,当然不是茸波尔呷等人对手,很快身上就被伤了几处,浑身血迹,但他仍顽强地坚持着拼斗,最后终被茸波尔呷一刀砍中要害,扑倒在地。凶残的茸波尔呷还不解气,又对准三朗彭措的胸口狠狠地扎进一刀。
就在茸波尔呷拔刀之际,随着“呀”的一声呼叫,一团红色的旋风突然卷到他的身边。茸波尔呷急一闪身,左臂仍被砍了一刀。他偏头一看,原来是满脸怒火的扎西羊措姑娘,又抡刀朝他劈头砍来。茸波尔呷也顾不得伤口流血,急拔刀转身阻挡。他的两名侍卫也一齐朝扎西羊措围杀过来。扎西羊措抖擞英姿,腾挪闪展,刀如飞龙,腿似流星,与恶徒搅成一团,一阵恶战。
这时,蔡邦萨已苏醒过来,见状,也急忙翻起身,拼出全力,尽可能抓起房中的一些器皿,投击敌人,为扎西羊措助战。扎西羊措得势砍翻一名茸波尔呷的侍卫。
谁料,又有两名茸波尔呷的亲兵闻声冲了进来。扎西羊措纵然英勇,终寡不敌众,渐渐处于绝境,她忙连声大呼:“王后快跑!”
但蔡邦萨哪里肯去,仍然拼命寻找器皿投击敌人,与敌兵周旋。
扎西羊措一不小心,突然被一名敌兵扫腿绊倒在地。三名敌兵一起飞身扑上前来,将她死死压在地上,反剪手臂。
蔡邦萨不顾一切,力不从心地抱起一个大花盆,踉踉跄跄地冲过来,欲砸敌兵。
茸波尔呷放过扎西羊措,挺刀冷笑着朝蔡邦萨逼去。
扎西羊措急得大叫:“王后快跑!”
蔡邦萨义无反顾,仍然前行。待茸波尔呷逼近,她使出全力,将花盆朝茸波尔呷砸去。
茸波尔呷一闪身让过花盆,讥笑地继续朝蔡邦萨逼去。
蔡邦萨眼看已被逼退到墙角,她四顾搜寻,可身边再无任何可充当武器的东西了。
扎西羊措拼命挣扎,怎奈被几名侍卫死死压住,动弹不得。
茸波尔呷得意地狞笑着,继续逼近。
突然,只见蔡邦萨拼尽全力一头朝墙角撞去。只听“噗”的一声,蔡邦萨头部鲜血四溅,身体沉重地倒在血泊之中。
茸波尔呷一下子也被震呆了,愣了好一阵才战战兢兢地凑到蔡邦萨跟前,蹲下身伸手在她鼻前探了探气。当他确认蔡邦萨已经气绝身亡后,悻悻然地站起身来,道了声:“可惜了!”只得死心地转身朝已被捆绑手脚、躺在地上的扎西羊措走来。
扎西羊措被蔡邦萨壮烈的惨死强烈地震撼,悲恸万分地抽泣着。茸波尔呷上前怨恨地拧过扎西羊措的脸,扎西羊措虽是泪流满面,仍然不掩她青春的美貌。茸波尔呷邪心又起,他抚了一把左臂的伤口,随后淫邪地伸手在扎西脸上拧了一把,鼓着火爆爆的眼珠对扎西道:“好个小娘们!大的死了,小的也行。你敢放老爷的血,老爷就要开你的窍!”
说着,将侍卫们喝令出去,上前伸手就往扎西羊措的下腹摸去。
只听“呸”的一声,扎西羊措一口血痰吐到茸波尔呷的脸上。随即,只见扎西羊措奋力挺身,用被捆住的双腿,使劲朝茸波尔呷受伤的左臂踢去。
茸波尔呷痛得“哎哟”一声,仰坐在地,连呼:“来人!”
三名侍卫闻声赶进来。茸波尔呷立起身来,又恼又怒,但又贼心不死地吩咐侍卫们道:“先把她给我关起来,严加看守,不得有误。待我有空再来慢慢收拾!”
侍卫们心领神会地应声:“遵命!”然后一齐上前,强行将扎西羊措抬走。
【15】原野上。
正率军疾行的松赞干布忽然勒住马头,自呼一声:“不好!”全军登时停下行进。
禄东赞急问:“怎么啦?”
松赞干布沉思地道:“那传送火急文书的人,是茸波尔呷手下的亲信,平日我也见过。但父王被困,要传火急文书给我,要我率军增援,如此重大军情,为何不派父王自己身边的亲信呢?现在我等率军倾城而出,万一有诈,国都可就危了!”
禄东赞也猛然醒悟,连称:“有理!”
松赞干布吩咐侍卫:“快把那信使找来见我!”
侍卫急策马往队列后寻去。
松赞干布焦急地等待着。
一会儿,侍卫策马赶回,禀报道:“禀报小王,那信使不见踪影!”
松赞干布一听,叫了一声:“糟了!”忙与禄东赞商议,然后道:“马上分兵两路,你带一军前去增援我父王,我带一军立刻赶回王都!”
随后,二人匆匆互道珍重,各自率军而行。
松赞干布行至中途,刚到一谷口,就遇到几位侥幸逃出赶来报信的卫队士兵。
卫队士兵拜倒在地,哭诉王后被害等不幸,松赞干布悲痛至极。
【16】深夜,吐蕃国都。
松赞干布率军分几路悄悄潜入国都,夺回各要塞,然后,松赞干布亲率一军,直扑茸波尔呷老巢。
茸波尔呷尚与老婆酣睡在床,被松赞干布一把拖下床来,方大梦惊醒,睁眼一看,见四周全是军士,挺着明晃晃的刀剑对着他。松赞干布两眼喷火,手中的宝剑直逼他的咽喉。茸波尔呷顿时魂不附体,连叫:“小王饶命!小王饶命!”他的老婆则浑身哆嗦,缩到床角,不敢吱声。
松赞干布怒喝道:“你把扎西羊措关在哪里?快说!”
茸波尔呷声音颤抖地答道:“在王宫后花园贮藏室的地窖里。”
松赞干布又怒喝了一声:“当真?”
茸波尔呷连应:“不敢欺哄小王,若半句有假,不得好死!”
松赞干布鄙弃地道:“那我就送你个好死吧!”抬手一剑结果了茸波尔呷的狗命。随即急带领士兵朝扎西羊措被关押的地方赶去。
【17】地窖。
扎西羊措戴着手铐脚镣,被捆绑在一根铁柱上。
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地窖门锁被砸的声音。随着“哗”的一声,门被推开,几支火把的光照射进来。
扎西羊措正在惊疑,猛听有人喊:“扎西!”
扎西羊措的眼睛一下子射出光彩,欢欣地惊呼了一声:“松赞干布!”不顾手铐脚镣的沉重,挣扎着挺起身来。
松赞干布一个箭步奔进来,情不自禁地伸开双臂把扎西羊措抱住。
扎西羊措头靠在松赞干布肩上,泪水一下子涌出眼眶,悲痛地哽咽道:“王后阿妈她……”
松赞干布强抑悲痛地应道:“我已经知道了,我已经亲手把茸波尔呷那个狗东西宰了!”他吩咐侍卫用铁斧斩开扎西身上的脚镣手铐,扶她走出地窖。只见一名亲兵领着一位战将已寻到这里,禀告道:“禀告小王,大相从前方派人送来战报!”
松赞干布一看,是多年跟随父亲身边的一位战将强巴,忙问:“强巴,是你!前方情况怎样?”
强巴呈上战报,沉痛地道:“这是大相给你的亲笔信,朗日论赞大王他……”强巴突然吞吞吐吐地说不下去了。
松赞干布猛地预感到什么,情急万分地喝问道:“父王他怎么啦?快说!”
扎西羊措及在场的士兵们顿时都紧张起来。
强巴无奈地哽咽道:“大王他已经遇害了!”
松赞干布“呀”地大叫了一声,悲痛得几至疯狂。他踉跄地往前扑了几步,“刷”的一声拔出佩剑,深深地插进地里,屈膝跪在地上,克制不住地号啕大哭起来。扎西羊措也扑到他的身边,一边痛哭着,一边强忍悲痛,柔情地抚着他的肩,劝慰道:“松赞,你不要太悲痛!”
半晌,松赞干布才平静一些,他泪眼蒙眬地打开莽布支尚囊的来信看了一遍,刚毅地挥去泪水,对天发誓道:“阿爸,阿妈,我一定要踏平羊同、苏毗,为你们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