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发生“羊角花事件”,
木姐珠心情起了变幻;
一个人常常陷入沉思,
平静的心境已被搅乱。
是谁牵动了她的情思?
什么事使她神态不安?
莫非羊角花引起她苦恼?
还是忆起了喀尔克别山?
林中的鸟儿成双飞舞,
岩上的野羊对面叫唤;
九匹梁子羊角花开了,
正是风和日丽艳阳天。
有天木姐珠赶着神羊,
信步来到喀尔克别山;
女神并未出面干涉,
像有意放她越过界限。
木姐珠漫步走过山梁,
来到深深的龙池前面,
碧绿的池水波光粼粼,
倒映着木姐珠俊俏的容颜。
龙池像面巨大的镜子,
她对着镜子把自己照看;
神羊在池边啃着青草,
她心中有种飘忽不定的情感。
木姐珠放下肩上的背篼,
斜坐在一块大石上面;
吊线棰[1]在她手中起舞,
两眼注视着羊群安全。
吊线棰一会儿向左转,
临近的野兽躲往一边;
吊线棰一会儿向上收,
天上的老鹰不敢盘旋。[2]
木姐珠抬头遥望远方,
一片美景映入眼帘:
池水拍岸像琴声叮咚,
春风习习带来了温暖。
她的吊线棰舞上舞下,
激起她心中无尽的隐言:
“女神为什么放我过山?
为何不出面把我阻拦?
“鲜艳的羊角花开了,
怎么不见蜜蜂出现?
是高山挡住了去路?
不!蜜蜂能飞越高山!
“池边的杨柳抽芽了,
怎么听不见燕子呢喃?
是浓雾遮住了路吗?
不!燕子能破雾向前!
“我越过喀尔克别山,
为何不见有人出现?
是谁限制了人们行动?
不!谁敢把自由缚拴!”
木姐珠正在苦思冥想,
山下发生了巧事一件——
斗安珠赶着羊群放牧,
吉祥雀连声向他叫唤:
“格撒西!格撒西[3]!”
彩云突然在天空涌现!
“吉祥雀啊!有什么事吗?
请为我引路飞向前面!”
吉祥雀飞呀,飞过草坪,
斗安珠把草坪抛在后面;
吉祥雀飞呀,飞过山坳,
斗安珠在后面紧紧追赶;
吉祥雀飞呀,飞近龙池,
声音叫得更加动人娇甜;
斗安珠侧起耳朵细听,
隐约的歌声清晰可辨。
阵阵歌声从池边传来,
优美的声调在群山回旋;
歌声中带着兰花香气,
沁透了斗安珠的心田。
母鸡在前面咯咯叫唤,
公鸡会一旁扇翅撒欢;
斗安珠循着歌声走去,
慢步来到龙池旁边。
太阳月亮每月二十日相会,[4]
木姐珠和斗安珠在龙池会面;
两人眼光相碰在一起,
木姐珠连忙把头低弯。
找伴侣的雁鹅呷呷叫,
不相识的人怎好攀谈?
想过河不知水的深浅,
唱起一支苕西吐心愿:
“白生生布衫多素净,
包包头云鞋[5]双脚穿;
英俊魁梧的远方阿哥,
您怎么来到这龙池边?”
斗安珠未及来答话,
心中的波涛在滚翻;
一股暖流冲红了脸,
大起胆子把姑娘盘:
“月白色的裙衫黑背心,
挑花围腰紧扎在腰间;
彩绣的头巾颜色鲜艳,
您住哪山哪岭对我言!”
春天兰花开放的时候,
芳香扑鼻飘满山涧;
吉祥雀唱出动听歌声,
声声都能扣人心弦。
山外说话山中有回响,
石头击水水中起漪涟;
动人的歌声打动木姐珠,
对唱一曲苕西把礼还:
“苕西呀,幸运天上来,
报春的布谷鸟人敬爱;
它的歌声唤醒了春天,
给生活增添了新的色彩!
“迎春花呀,春天开,
傲霜斗雪报春来;
若您爱花快来采,
莫到花落空徘徊!”
“苕西呀,迎春花儿开,
黄花绿叶逗人爱;
迎春花报春春来早,
阵阵的香风暖我怀!
“春来迎春花已开,
花插花瓶放神台[6],
愿它永远不凋谢,
花香伴随美梦来!”
六月的泉水凉悠悠,
喝碗泉水甜心头;
苕西更比泉水甜,
木姐珠和斗安珠手挽手。
牵起手来跳起舞,
放牧着羊群池边走;
转眼间太阳落西山,
离情依依难分手。
注释:
[1]吊线棰:羌族人民吊捻羊毛线的工具。
[2]传说,木姐珠在放牧神羊时,手中捻着羊毛线,吊线棰神威广大,向左转时,野兽赶忙躲开;向上收线时,天上的老鹰也要飞走,所以神羊十分安全。
[3]格撒西:羌语,即去到好地方。
[4]太阳和月亮在每月二十日这天相会一次,这里比喻情人的相会是不容易的事。
[5]包包头云鞋:羌族男女穿的布鞋,又叫云云鞋。
[6]神台:羌族供奉白石神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