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总算走完了人生的一大半路程。我们生活得怎样？好，还是不好？
我们拼过、抢过、吵过、争过——受了不少折磨。如今年事已高，开始感到厌倦，感到无聊；已察觉我们所做的事不踏实、不牢靠，都是些徒劳无益的折腾。那我们该如何度过剩余的岁月？该做些什么？可惜我至今没有找到明确的答案，心里感到茫然。
管理群众么？不，群众是不需要你管理的。也许那些愿意自讨苦吃的人或趾高气扬的年轻人还想管理群众；像我们这样年纪的人，只能盼真主保佑了！
照管牲畜么？不，我照管不好。孩子们会照管他们需要的牲畜。我没有必要在自己的晚年为侍奉那些小偷、恶棍、叫花子，把剩余的岁月消磨在没有任何意义的琐事上。
研究学问么？不，研究学问既然没有人交换意见，研究的成果又能向谁传授，遇到的疑难问题又向谁请教呢？在荒无人烟的旷野上摆起布摊，拿着尺子空等待有什么意义！没有知心人互相谈心，学问本身就会催人衰老。
做一名宗教职业者，管理宗教么？不，也不行。管理宗教同样需要安定。在这种地方，在这样的部落里，思想和生活都得不到安宁，怎么好管理宗教！
教育儿童么？不，这也不行。本来是可以教育的，可是不知道该如何教育？教育的目的是什么？要培养他们到哪个部落去？去干什么？我还没有给孩子们找到能安静地生活和工作的地方，至今也还不知道该让他们到哪里去，做什么事，怎么好教育孩子呢！不，不能拿教育儿童当儿戏。
最后我想，还是用笔墨纸张来消磨时间。把自己所想到的一切都写在纸上。如果有人认为其中有可取的地方，他可以随心所欲地阅读或抄录。如果认为没有必要，就让它作为手稿保存下去。我终于这样决定了——除此以外，也没有其他事可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