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宗彩肆无忌惮地把玩王铁匠的胸毛,“丛林幽深,定然生有虱虫、虮子。”
雨水表情阴森,拿起炉台上的刀子插入炭炉里烧烤,“老子托付你铸一把钢刀,用来剥人皮,如何?”
王铁匠忙拱手赔笑,“二位有事开口便是,千万不要吓唬人……”
牛宗彩笑声辛辣刺耳,“刚才木隶那厮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王铁匠呵呵笑,“是啊是啊,形状着实怪异。小木匠在树皮上勾勒图样来,我只管铸打,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
红彤彤的尖刀贴到木椅上吱吱生烟焦味冲鼻,“你马上照原样铸造一把给我。”雨水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王铁匠赶忙点头,“是是是,这便动手……二位凉爽处静候。”
牛宗彩用直勾勾眼神刺过去,“如何收费呀?”
提钱王铁匠反倒哆嗦,“不敢,不敢。全当孝敬二位就是了。”
雨水扬了长袖,“常言道,不往笑人脸上吐口水,钱照付。”朝外走了两步转过身来补充,“活做得出众,或许多赏你俩枚……东西回头来取。”
牛宗彩见他服服帖帖渐渐收去了凶相,“从今往后,无论那厮来铸何物,你皆要多铸一份交给我。给我记住,不要让那厮知道。”
王铁匠一再点头。
院中解禁的狗看见他二人狂吠不止,牛宗彩再也提不起霸气撒腿就跑。雨水拾起木棍抡了几下,见唬不住也撒手就跑。开始只是两只狗追赶,后来集聚了一大群。于是他二人之间展开了输死的赛跑,谁落后谁就要倒霉了……
二人甩掉狗群,轻手轻脚摸到了木隶家的院门口。木隶正在试用那块铁片锯木头。雨水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这厮在琢磨伐木新法。”
只见木隶把手中弯曲变形的铁片摔落地上自恼。蚕蛹捡过铁片一副贤慧的模样,只见嘴动听不见声音。
牛宗彩细声冷嘲,“瞧那副呆样,铁片恁轻,岂可断得重木?呆头,世间怎么会有比斧头断木快的器具?”
连日来,木隶和蚕蛹不停地往返王铁匠的铁铺。随着铁片硬度的加强,粗壮的硬木唰唰唰瞬间被截断。牛宗彩一头栽下去啃到了鸡屎,“呸,呸,呸,真臭……我二人速去禀报师父。”
这些日子,鲁九窍闲在家中眼跳心慌如履薄冰,得知此信反倒好受了一些,“你二人火速带上它去见族长,定要抢得先机将功德记在师父……不,记在你二人头上。”
雨水眼前顿时起了幼觉,晕乎乎望见自己牵着子鸽入洞房。鲁九窍心急如焚,撞见这副模样恨不能长出牛角来顶死他,“你为什么做出这般恶心之状来?可是望见了金山、珠宝?”
牛宗彩噗哧噗哧窃笑,“我一眼望穿了五哥的心事……”
“笑什么笑?”鲁九窍狠狠地踹了一下他的屁股,“亏你笑得出来!仔细琢磨如何应付那厮,若出半点差池拿你二人开刀!”他隐隐觉得自己已经输了一招。
族长接到他二人逞上的铁齿颇感震惊,当即下令招集村人当众演示。一时间族长家中门庭若市。
村人云集在宽敞的庭院不明缘由翘首为盼。木隶和蚕蛹夹杂在人群之中等待时机一显身手。蚕蛹将裹好的宝物紧抱怀中,惟恐被人夺去,“今日便是惊天动地之日,非但鲁家堡人收益,全天下人皆可因此得福。”
“言重了,最多减轻斧头之荷。”木隶牵着蚕蛹的手挤到了前排,“莫非欲行祭山之仪?如此说来冬伐之日不远了!”
语间族长率领村中长老走出大堂。子鸽和秋虫跟随其后黯然神伤。
族长看上去精神委靡不振,发言前不停地干咳,“今日将各位招集一处,是为冬伐之事。这是我鲁家堡头等大事,与尔等衣食温饱息息相关。前日我传下话去,为冬伐出谋者赏重金;为日伐百木者赐婚。”嗓音愈加低沉,“清晨,屋顶喜鹊盘旋,自《祥龙木具铺》传来喜讯,牛宗彩和雨水逞上伐木器具一副,名曰:铁齿。”
鲁九窍向前大跨一步,取出铁齿高高举过头顶,“正是此物!重不过十两,长不过三尺,宽不过三寸,如此轻盈之物如何伐倒擎天之株啊?”大家一哄而笑,却听不出是反语,“可是偏偏具有这种神力!因为它身上长满了细齿,它可以嚼断一切!”
台下的木隶表情惊噩,一时急火攻心昏厥当场,吓得蚕蛹又哭又叫。台上得意的牛宗彩首先瞧见了这一幕,与雨水交头接耳嘻嘻哈哈。子鸽和秋虫慌忙走下台来挤入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