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九窍送走刘大人,感觉背生冷风。他仔细掂量刘大人临别前的警言:毛草不除,庄稼不肥啊!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鲁九窍连夜唤来牛宗彩和雨水下达秘令。屋内虽无他人,他却害怕走漏风声与之交头接耳。雨水听罢噗嗵坐到冰凉的石板地上。牛宗彩先是嘲笑后是奸笑。
夜已深沉,木隶劝说崔福一同前去就医。崔福借着酒力使拧,奋力推开他脱身而出,此刻藏在内心的恨一股脑涌了出来,“拉拉扯扯,惺惺作态,令人作呕!”
崔福独自晃晃悠悠出了院门。幽暗的夜色里,不知谁家的猫叫春谁家的狗哭夜。他迈着醉八仙的步子一时找不到归家的路,“野猫叫春妻有淫情啊——家犬哭夜国起纷争啊——”一个趔趄绊倒在雪地上嗷嗷直吐。
“对面可是崔福兄吗?为什么醉成了这般模样?”
崔福感觉有人在为他捶背,他把头投到那人身上擦拭嘴上的秽物,“宗彩,你也来打我娘子的主意?不知廉耻,速速滚下炕去!”
牛宗彩把烂醉如泥的崔福扶立起来,“崔福,在什么地方灌了这多猫尿?心中有何冤屈尽管讲来,兄弟为你出气。”
“滚回你娘胎!鲁家堡没有一个好男人。”崔福想推开他,却使不出力气来,“你帮我?如何帮?代我与娘子行乐?我呸!”
牛宗彩这才知道他悲伤的缘故,“哦,原来如此。此乃心焦所致,家妻行为不端与人私通,做丈夫的实在是没有脸面。”敲打着他的额头鼓惑,“堕入粪坑,却不知谁是罪魁祸首,纯属软蛋!你与烟娘原本过得和和美美,自打木隶回来以后,你变得是人不人鬼不鬼。你待他是亲如兄弟,他把你当人看待吗?”
“宗彩——烟娘总是恶语相激,承认与那厮有奸情,我该如何是好啊?”崔福自揪发髻,“可是木隶为什么处处关照我呀?”
“想遮人耳目啊——”牛宗彩抓一把雪搓他的脸。
崔福仰面狂吼,“隶,我与你恩断义绝——”
牛宗彩扶他到木堆上坐下,“崔福,你若不出这口恶气枉为男人,我牛宗彩从今往后不拿你当人看。”
崔福打了个寒战,“报复?”
牛宗彩把嘴贴到他的耳根细语,“辱妻之恨不可不报,兄弟出手帮你一把。”
“如何报复?”崔福醒了酒。
牛宗彩开始下套子,“你与木隶配手伐木,机会很多啊?”
“嘶——”崔福倒吸一口寒气,“我我,我下不去手。”
牛宗彩杵他的额头训斥,“废物,软蛋!难怪娘子偷汉。”他只得布置第二套方案,“也罢,早知你是缩头乌龟,那只好我亲自为你出手了。你只需明日伐木途中借故退出,我来替你跟他做配手,后面的事情都有我来做。”
崔福一下噎了喉咙,半晌出语,“你想制造事故,让他死于非命?不可如此。”
牛宗彩拍拍他的肩头安抚,“大可放心,只教训他一番,怎么能取他性命呢?”
崔福颇有顾虑,“万一失手,岂不酿成大祸?”
“不——会。”牛宗彩给他吃定心丸,“我这双眼睛可是一把精确的木尺。”见崔福不语就当是把事情定下了。
与牛宗彩分手后,崔福心事重重地往家走。进了院门,他蹑手蹑脚来到窗下往里探,看家中母老虎有没有安睡。
烟娘安然坐在梳妆台前照镜涂脂抹粉,全然没有一丝睡意。她分明听见了推开院门的声响,为什么销声匿迹了?从镜内寻视,果然逮到一双惊惧的眼睛,“死鬼!还不快些滚进屋来?”
崔福拉开门,高一脚低一脚悠到炕沿坐下。烟娘走起路来如无骨女子,“去瞧过鲁宁神医吗?”将香绢盖在他的脸上揉搓,“酒气好不刺鼻。神医如何说?开了哪种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