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手艺,鲁九窍便直入正题,“贤侄在外面学艺好多年了,斧技肯定出众,敢不敢和我的弟子们比个高低啊?”
木隶起身施礼,“晚辈斧技粗糙,不敢在二叔跟前卖弄。”
“你没必要谦虚,让大家看个热闹,也是一件美事。我整天忙碌没有空闲,快跟我来吧。”鲁九窍其实是想省下这顿晚餐。
子鸽挽着爹的胳膊洋洋得意。隶母落在后面走得很慢,蚕蛹赶忙跑回来挽着老人家的胳膊,“娘无需多虑。我哥是弄斧高手,没有人可以跟他比。”朝子鸽白了一眼,哼了一鼻,扬起了尖尖的下巴。
鲁九窍呵呵一笑,抛来一语,“如此说来,隶可与楚国神匠‘石’有一比了?”
蚕蛹巧言回挡,“不与故人争高下。我想,一百年以后会有公论。”
“嘶——”鲁九窍内心一颤,停下了脚步,“你一个丐蚁,怎么能说出这么深奥的话来?”
木隶急忙代她谢罪,“家妹年纪还小,不懂礼数,二叔千万不要怪罪。”
鲁九窍又抖了个肩,“你现在明白了礼贤下士,也叫我刮目相看啊——”手一挥,喊一嗓,“随我来便是——”
《祥龙》气派非凡,场院里各种木材堆积如山。劈板场地,数十名力士高唱着号子浑汗如雨。鲁九窍使了个眼神,崔福便站前大吼了三声。苦力们即刻放下手中的活聚拥列队。许多人认出了木隶,要不是店主铁杆一样立在中央,早就有人拥过来了。
鲁九窍捋着胡须仰脸看天上的浮云,“都说我家的门槛高不可攀,其实不是这样,只要手艺出众,我高举双臂接纳。大家都知道,我一向注重斧技不看面子,对任何人都是公平。”说着拍了拍木隶的肩头,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人群里起了一阵骚动,“有年头没看见他了……”“他是师父的侄儿吗?我怎么不知?”“这里不缺人手,可能是做做样子的吧?”“身板厚实,做劈板力士倒是一把好手。”……
鲁九窍的脸上浮动着鄙夷的笑容,“隶在莲子镇‘鬼手姜’门下学艺五载,众爱徒,有谁抖胆出列与他叫板啊?”
提到鬼手姜又起了一阵骚动,“鬼手姜堪称我鲁国第一神匠!真出自他的门下……”“嗨,传言鬼手姜已然作古,窃取威名者大有人在。”“鬼斧绝技只传亲子,其他弟子难得点化,此乃路人皆知之事。”……
鲁九窍一挥手,即刻肃静下来,“尔等惧怕不成?如此说来,为师当真不如那浪得虚名之人!”说完击掌叹息,“真是丢人啊——!”
徒工们纷纷撸袖作态,“莫说鬼手姜已经蹬腿入地,就算再生,他也不及师父一只手臂……”“弟子雨水愿与这厮对决!要是赢了,算是师父胜过了那个鬼手姜。”“五哥且慢!杀鸡焉用宰牛刀?宗彩来教他挥斧技巧。”
子鸽向来讨厌老九牛宗彩,见他出言不敬,上前就是一脚,“就凭你的本事也敢出来卖弄?不要丢人现眼了!”又去搜刮众弟子的表情施压,“我爹设下这个擂台,意在验证他的手艺,招募良材……一群不开眼的蛀虫!”
鲁九窍见女儿搅场十分不悦,“子鸽,不要掺和铺内之事——”待女儿退后,亲自点将,“嗯,众徒都是身手不凡。只因时间有限,难以一一献技。老五雨水,你代表师兄弟们上台对决。”
崔福皱皱眉头,细声向木隶介绍此人,“此人三年前落脚此地,师父见他手巧纳入门下。活很精细,拼板不入发丝,抹角分毫不差。桐林境内当属首屈一指,无人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