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一,没有下雪,风吹在脸上如同刀刻一般疼痛。
兰珍被五花大绑着带到皇上面前,他惊得站了起来,看着兰珍又看着丞相。
心怡也是吓坏了,怎么会是兰珍?
兰珍跪到皇上面前,她的官帽已经不见了,头发也凌乱的垂了下来,嘴角流着血。她面无表情地望着皇上,始终不语,他也盯着兰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陛下,罪人兰珍,借着陛下的信任,竟然私自书写诏书栽赃老臣,并与其父一干罪人联合意欲召集天下人剿杀老臣。此等大逆不道之人,老臣今日若是不除,岂非辜负了陛下的圣恩!”丞相死死地盯着皇上,那眼神如同刀箭一样刺向他。
“丞、丞相,是不是,是不是弄错了,不——”皇上吞吐道。
“老臣岂会弄错?”丞相打断了皇上的话,“还是说,陛下也认为老臣是乱臣贼子吗?”
皇上张开口,说不出一个字,只是盯着丞相,两只手攥得更紧。
“呸,”兰珍站起身朝着丞相吐了一口痰,怒道,“杨德章,你这个乱臣贼子,欺君罔上,煽乱朝纲,人人得而诛之——”
话还没说完,兰珍便被身后的士兵推倒在地上,他们抽出皮鞭一下下重重地抽在她的身上,她咬着牙不喊一声,依旧不停地咒骂着丞相。
心怡没有想到,平日里那个柔弱骄傲的兰珍竟是这样一番傲骨,不禁泪眼婆娑。
“住手!”她听见有人大喊一声,抬头一看,原来是他。
他快步跑到兰珍身边,抱住她,那士兵不敢再抽了,愣愣地望着丞相。
兰珍只是看着他苦笑了,一句话也不说。
他擦去她嘴角的血,沉默不语。
“陛下,此一干乱党,矫诏谋反,臣已经把乱党的名单列好,呈请陛下下旨!”丞相从袖中掏出一份奏表。
明玄钰颤颤着站起身,愤怒地盯着丞相。
丞相似乎并不理会皇上的愤怒,只是冷冷地说:“恳请陛下早下旨意!”
明玄钰闭上眼,那四个从囚车上拖下来的人张着嘴支支吾吾的朝着他喊着,原来他们的舌头已经被割去,无法说话了。他望着那四个人,其中有一个便是兰珍的父亲,还有三个,虽然已经无法辨认清楚,他已经知道都是谁了。
“陛下,请先斩了这四人,其余的,臣已经抓到刑部大牢,等陛下旨意下来,一并问斩!”丞相也不管皇上是什么意见,就先下令了,叫士兵们把那四人拖到殿前广场上斩了。
兰珍在那里流泪喊着父亲,下面跪着的人都哆嗦着不敢言语。
很快的,那四人的支吾声再也听不见,鲜血喷出,只有四颗人头滚落在石砖上。
皇上站在那里,只是闭上眼仰天不语。
“罪人兰珍,斩!”丞相的声音冷冷的,比这北风更让人觉得寒冷。
皇上和心怡都盯着兰珍,兰珍听罢,仰天长笑,慢慢爬起身,对丞相骂道:“杨德章,天理昭彰,兰珍今日赴死,明日,天下义士便取了你的狗命,为那些枉死在你刀下的忠魂报仇!”
士兵刚要抓着兰珍,兰珍怒道:“我自己会走!”
她走过明玄钰的身边,对他微微一笑,什么都没说,缓步走下台阶。
心怡看见兰珍一直在微笑,以前虽然没觉得兰珍是绝世美女,可是此刻,心怡觉得兰珍真的好美!她虽然不知道兰珍到底做了什么,可是,如此含笑赴死,她觉得兰珍不单是才华横溢的女子,更是一个坚强的女子!
再看明玄钰,他刚跨出一步想要拉住兰珍,却看见了丞相的眼神,他不敢再动,背过身。
心怡的心里开始骂开了:明玄钰,你太懦弱了!毕竟兰珍是你喜欢的人啊,她这么死了,你竟然无动于衷,还是不是个男人?
兰珍走向台阶,便一头撞在台阶下的石狮上,下面的宫人们便惊叫了起来。明玄钰跑到兰珍跟前,只是抱起她,什么也不说。兰珍睁着眼望着天空,阴沉的天空飘飘洒洒地下起大雪,落在她的脸颊上。不知道是她的泪还是雪花融成了水,她的眼角晶莹闪烁。
他抬起头盯着丞相,丞相却是不语,只是叫来内侍省总管周明,命他追查乾清宫的宫人有谁是兰珍的同伙,心怡顿时感觉灾祸从天而降!
心怡抬头看了杨德章一眼,不停地打着冷颤,头皮发麻,赶紧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