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歌和聂畅儿顺着蜿蜒的小路一直走下去,此时他们已经没有来时那份轻松愉悦的心情,老者的话让谭歌心中蒙上一层阴霾,赛医仙果真像他说的规矩那般严苛的话,自己纵然有武技和神秘玉石也不一定能打动他的心。
要知道到了赛医仙这种层面的人,求他施医问药的人必定有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些人为了活命有什么东西是拿不出的?说不定赛医仙此时手里也有着一两件密宝。
聂畅儿看着谭歌一路上眉头紧皱着闷闷不乐的表情,她知道谭歌肯定是在为她的病情思虑着,但是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去劝慰他,只能一步一步的跟在他的身边和他亲密的走在一起,她心里很清楚,自己在这世上的时日无多了,她不想浪费这最后的一段时光。
两个人满坏情绪的走在路上,没多久便走出到了小路的尽头。
“好香。”聂畅儿抽动了一下琼鼻,嗅着空气中的味道轻轻的说道。
谭歌也闻到了这阵异香,那香味初闻时很淡,但是仔细嗅时又感觉非常的浓烈异常,呼吸到肺中时顿时感觉头脑清晰,神清气爽,就连之前走了半天山路的疲惫此时也得到了缓解。
两人四周环顾,想找到这股异香的源头,四处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突然听到聂畅儿一阵欢呼:“谭歌哥快来看!”
谭歌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少女巧笑倩兮的向着自己招手,待到走近时才发现,在少女的身后的草丛中一个半人多高的石碑,石碑的后面是一条被茂密草丛遮掩住的的路,而那石碑上赫然写着:求长生,问医道,百药居,居百药。
“这股异香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而这石碑上提到了百药居,想必我们顺着这条路就能到百药居了。”谭歌笑着对聂畅儿说道。
“嗯,那咱们快进去吧,我倒是想去见识一下那个赛医仙是不是两个鼻子三只眼,既然定下那种恼人的规矩干嘛还出来行医。”聂畅儿皱着可爱的鼻子,手掌紧握,在空气挥动着拳头生气的说道。
她还在对之前那个老者的话耿耿于怀,看来赛医仙定下的那三条规矩确实很让她恼火。
两个人顺着路很快就到了一片宽阔的山地,这里比之前的汤崖还要大,让人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花园中,花园中有着各种色彩的花朵争奇斗艳,馥郁的花香让人感觉在这之中灵魂好像都得到了净化,身体也变得轻盈无比。
“看来前面的那茅草屋应该就是百草居了,医仙前辈肯定就居住在其中。”谭歌看着正前方那座茅屋兴奋的对着聂畅儿说道。
一路上风尘仆仆,历经磨难,终于到了这个地方,谭歌心中瞬间感慨万分,聂伯伯你托付我的事情,我终于办到了。
拉着聂畅儿的手往前方的茅屋走去,只要能见到赛医仙,畅儿体内的寒毒就有希望解决,至于“三不救”的规定就只有交给自己来解决了,绝对不能让畅儿再受寒毒的折磨了!他在心中暗暗的下着决心。
“那小子,站住!”一声喝叫,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谭歌和聂畅儿一惊。
回头看时,一个蓬头垢面留着一脸大胡子的壮汉提着重刀正目光凶悍的看着他们,他的眼神让谭歌想起自己和父亲在山上遇到的一只妖熊兽,那种被当成猎物而被锁定的目光谭歌至今记忆犹新,那大汉浑身散发着凶狠的气息和那只妖熊相差无几,让人不敢靠近。
谭歌看了看身边被大汉惊吓的脸色苍白的聂畅儿,他硬着头皮上前拱手道:“不知前辈有何见教!”
“你们也是来找医仙治病的?”大汉的声音如同雷鸣,震的谭歌耳朵发鸣。
他咬紧牙关道:“是!”
大汉身上的威严让谭歌抬不起头,他感觉面前的这个大汉比聂震身上的气息还要强悍许多,当下不由得心中暗暗吃惊,聂震已经是玄武三重境,这个大汉的气息居然比他还要强横,真不知道他的修为到了什么惊人的地步。
“呵呵,好了蛮刀,这样会吓坏这两个新来的小家伙的,身上有伤还强行运转真气,当真不怕经脉受损?”一声娇笑传来,空气中的香味此时似乎也浓郁了许多。
只见一个身材曼妙,衣着黛青纱袍,头戴纱笠的女子从茅屋旁边的茅棚中走出,这个时候谭歌才注意到,原来百草居茅屋的旁边有大概六七处茅棚,茅棚下还有几道不善的目光锁定着他和聂畅儿,那些人穿着各色奇怪的衣服,唯一能感觉得到便是他们身上都有着一股不小的气息,但如果仔细感应便会察觉到他们的身上此时正散发着一股股死气。
这些人难道也是来求赛医仙治伤的?谭歌心中暗暗猜测,他往后靠近聂畅儿,将她的手紧紧的攥住,从这些人的眼神中他能察觉到不小的敌意,自己一定要把畅儿保护好。
那个被纱笠女子叫做蛮刀的大汉看到她靠近,脚下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小步,他皱了皱和胡子连在一块的浓密的眉毛,满脸的胡子此时似乎也在微抖着,妖熊一般的高大身子也不似刚才那边挺得那么板直。
聂畅儿注意到这点细节时心中不由得暗暗发笑:这个蛮横的汉子居然会怕眼前这个身材曼妙的娇弱女子。
蛮刀卸下气息时,谭歌这时才觉得心中那股压抑的气息消散开来,原来这个蛮刀一直都在用自己的气息威压着谭歌,怪不得他感觉自己正在面对一只妖熊。
“我敲打一下他们干你竹二娘何事,你还是小心自己身上的毒吧!”蛮刀嘴里嘟囔一句,说着便转过小山一般大的身子走开了,如果不是谭歌和他靠的近怕是都听不清他临走时说的这句话。
“这位姐姐,你好厉害呀,一句话就能让那个蛮汉退下,奇怪!他为什么叫你竹二娘,听你的声音分明比我大不了多少岁,他应该叫你竹二姐才是呀,嘻嘻!”聂畅儿松开谭歌的手,笑嘻嘻的对眼前这个曼妙身材的女子说道。
谭歌看到聂畅儿主动和竹二娘说话,心中猛地一紧,他想伸手去拉聂畅儿时已来不及,他刚才不是没有注意到竹二娘的言行,这个女子身上没有一丝气息外露,虽然看似娇弱,可是能一句话让凶悍的蛮刀偃旗息鼓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弱女子,他生怕聂畅儿言语不当得罪这个神秘女子。
当他看到聂畅儿回头对他灵巧的眨着眼睛时心中才放下心来,畅儿比一般的小姑娘心思要活络,她这样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谭歌心中想着。
竹二娘听到聂畅儿的话,不由得一怔,随后便发出银铃一般的娇笑:“你这个小姑娘,嘴当真甜的紧,怕不是偷吃了医仙前辈亲自酿的醉蜜吧,呵呵~”
聂畅儿不是没有看到旁边的草棚中那些人对自己和谭歌投来不善的目光,当她看到竹二娘一句话就将蛮刀打发走的时候,心中便有了想法,只要和眼前这个看起来威胁不大的女子打好关系,想来自己和谭歌哥在这百草居不会遇到太多的麻烦。
一旁待在草棚中的众人看到竹二娘对这个小姑娘态度,心中都不由感到诧异,什么时候这个心狠手辣的蛇蝎美人会对一个小姑娘的奉承这般受用,莫非这个女人转性了?呃……众人不由得打个寒颤,想要这个女人转性子还不如相信赛医仙会出手彻底救治自己。
“嘻嘻,姐姐,你为什么带着一顶纱笠,你一定很漂亮吧!”聂畅儿一脸天真的样子问道。
“嘶!”草棚中的众人口中吸了一口冷气,头皮一阵发麻,背后冷汗直冒,这个小姑娘真是自己找死,拍马屁也要有个度,关于容貌这个话题一直都是百药居的禁忌,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一来到这里居然就提这个。
前些年有个公子哥来到百药居求见赛医仙,见竹二娘身姿曼妙,便出言调戏,第二日那个公子哥就四肢截断,舌头被割掉,双目也被挖去,如果不是百药居赛医仙规定不准死人,那公子哥想必便不能活着回去了,想来活着回去又能如何?经脉尽断,口不能言,目不能视,又身中剧毒,不死也要在床上聊此余生了。
从此百药居中便没有人再敢在她的面前提起容貌之类的事情,她的修为众人也是不清楚,但是连赛医仙的好友疯老头都不敢轻易得罪她,可想而知这个女人恐怖到什么地步。
果然,这个蛇蝎女人没有打算放过这个口无遮拦的小姑娘,棚中有面善者都不禁为这个少女叹息。
竹二娘听到聂畅儿的话,身子一颤,看不清面色的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少倾,只见她缓慢的伸出纤手,迷恋般似的在聂畅儿的脸上来回的抚摸着,她突然嗤嗤一笑,随后似乎是在低声呢喃:“我曾经也有一副你这般漂亮的容貌,只是……”她似乎是在回忆,“只是我……现在老了,咯咯……老了自然就不能见人了。”
她突然怪异的笑着,这怪异的笑声在外人听来自然是妩媚慵懒,似是勾人心魄的精灵在歌唱,可是在聂畅儿听来却犹如一个肝肠寸断的伤心女子在低声的哭泣,凄迷,哀怨,心伤,又如倾诉……
聂畅儿不知为何,心中没由的一阵心疼,看着自己旁边的少年,想到自己即将命不久矣,她觉得自己更加懂得竹二娘笑中的凄苦,她轻步上前,轻轻的拥搂着她,口中低声:“竹姐姐……我好像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