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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待皓月映山河,再唱起旧时歌

夜黑如墨,又添了些风。皎洁的月光浸润着这宫里的一草一木,天上的云没有多少,星空璀璨。

然而在今夜,再美丽的夜空也比不上宫里的万顷灯火。盏盏琉璃宫灯被点亮,于曲廊两侧如云排开,如水的光照着,似枯木逢春。

阮明月披着月白的披风,云髻轻绾,乌发间简单、大气的发饰摇曳生香,衬着清冷的月光,似遗落人间的仙子。

红玉看着这般的阮明月,眼珠似被粘住了竟移不开目光,她朝着身后摆摆手,那些跟着的宫女太监都停下了,不再跟随。

红玉跟着阮明月转了许久,见阮明月似乎并没有什么目标,开口道“主子,不然我们回去吧。”她上前把阮明月的披风拢了拢,“当心着凉。”

“不碍事,我坐会就回去。”阮明月走进最近的一个亭子。红玉连忙把手里的软垫置于冰凉的石凳上,扶阮明月坐下。

红玉正待离去,让主子好好静静,却有一突兀的声音响起:“奴才拜见贤妃娘娘。”

红玉皱眉,哪儿冒出来的小太监,抬头又看到了小太监身后的人,纵是她再冷静,也不禁结巴起来:“林……林将军。”

林明延!阮明月也看过来,是他,那个多年未见的旧人。早已褪去青涩,古铜色的皮肤彰显着主人历经的风吹日晒,眉目俊朗,还有几分那年江南的影子。

阮明月让红玉退到亭外,红玉担忧望去,宫妃与外男单独见面被别人知道是很大的一个麻烦呀!传到皇上耳里更是不得了。阮明月好不容易与皇上有一点进展,不能这般明知故犯呀!

”本宫与林将军是故时好友,打个招呼总是可以的。”阮明月看出红玉的担忧,和她保证过,红玉才退了出去,小太监也尾随其后。

剩了两人的亭,不禁有些安静。

“月儿。”林明延看着眼前的丽人轻声开口,但又觉得不妥,又改口道:“贤妃娘娘。”贤妃娘娘!

阮明月嗤鼻,叫得那么疏远,她甜甜地开口:“林大哥,别来无恙。”

林大哥,林大哥,林明延似又回忆起了那年的花开月落,他摇摇头,不去看阮明月那亮丽得炫人眼睛的笑容。

“别来无恙。”他轻语,调转目光,艰难开口:“对不起。”

阮明月收起笑容,她也不想笑啊,可是似乎这样的景没有什么好难过的,她向林明延伸出手:“我已经成亲了,你的礼物呢!”她不想继续他的话题。

林明延愣了一下,苦笑,他许诺的礼物是两人成亲时给她的,可时光流逝,他们好远,她成亲了。将她迎进家门的却不是他林明延。

“改日,我再给你。”即使这样,他还是不愿落了她的期盼。

“不用了,没有就算了。”阮明月本来就是开玩笑的,但她看到林明延眼里的失望,又在想自己哪里又伤到他了,忙劝慰道:”林大哥,我已经不怪你了。”

不怪了,还是怪过吗?是他太不好,徒惹她伤心,活该她去了别人的怀抱。

眼见林明延受伤之势愈发严重,这些个男人也太难伺候了,想告辞离开,又未免太过薄情,只好硬坐着。

相对无言,冷风更盛。林明延是出来醒酒的吧,怎么黯自神伤起来,也不知道回去。

阮明月正暗自嘟囔,突听见一声“见过柳贵人。”正是红玉的声音。

“哟!这不是红玉姑娘吗?想必贤妃娘娘也在此处吧!”柳青芜的声音。

“我家娘娘在里面休息呢!”红玉提大了声音,提醒阮明月。

“休息?怎么把你叫出来了,这么冷,受凉可是不得了。珠樱,我们进去给贤妃娘娘请安。”

听到柳青芜要进来,阮明月起身“我走了。”便向外走去。“对不起。”林明延见她要走,开口又是一句抱歉。

阮明月提着裙子,走得更快,把那句抱歉抛在身后,她不想接受他的对不起,他没有什么对不起她的。

到了亭子口,见柳青芜挺着肚子要往里走,红玉要拦不敢拦,珠樱拉着红玉,不让她进柳青芜的身。

“柳贵人。”阮明月话音一落,柳青芜停下了脚步,珠樱也放开了红玉的袖子,回到柳青芜身后,看向阮明月的目光怯怯的。

红玉拍了拍被珠樱抓皱了的袖口,表情忿忿不平,她也是有武功的,如今被珠樱那个丫头弄得如此,要不是为了阮明月,她早就让她去见祖宗八代了。

“柳贵人愣着干嘛?不是要给本宫请安吗。”看柳青芜呆住,阮明月好心提醒她。

看柳青芜真弯下腰去行礼,阮明月又觉得烦闷,“罢了,本宫有些累,回去了。”

红玉扶住她往回走,回头,却看见柳青芜嘴角意味不明的笑。

回到长乐宫,红玉伺候阮明月梳洗,才开口,“主子,柳贵人是不是看到林将军了?”

“我看你存心的吧!”阮明月点点她的额头,“你主子与他又没有什么,看见了又如何?”

“可是……”红玉还有话说。“红玉啊,你真是越来越杞人忧天了。”阮明月冲她眨眨眼,“就算不相信林将军,也要相信我吧!”

“嗯!”红玉这才点头,放过她。

“娘娘,李公公来了。”云清进来。“快请。”阮明月皱眉,李如海这个时候来,莫不是……

李如海带着一个太监,手上捧了一个描金添花的盒子,光看上去就价值不菲。

“贤妃娘娘,皇上今天在栖凤宫歇了,娘娘不用等了。”李如海说完,小心翼翼看了看阮明月的脸色,还好,没有生气,又道“皇上怜惜娘娘,特赐下南邵贡品——锦鲤红泪月华簪。”

阮明月亲手接下簪子,任是谁也看不出她心里的翻腾,她扯开得体的笑“李公公替本宫谢谢皇上。”

“这是自然的。”李如海作了揖便退出。

阮明月随手把盒子丢在桌上,红玉连忙去拿起来检查,又朝着阮明月抱怨“主子,这可是贡品,金贵着呢!再有气也不能撒它身上啊,摔坏了被别人看见可又要有闲话了。”

眸光一转,阮明月才清醒了点,今天是林明延回京的日子,皇后是他妹妹,楚焱日后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总不能传出皇后不受宠的话去。她阮明月就算是潜邸的太子妃,也不能霸着皇上不放吧。

可纵然这么想了,阮明月心里还是有些堵,罢了,楚焱心里有她就行了,她总要学会适应这些,以后,这种事情不会少。

“红玉,把簪子拿来。”红玉小心取出盒中的簪子,递给阮明月。

水仙已乘锦鲤去,一夜芙渠红泪多。

南邵的贡品——锦鲤红泪簪,整根簪体是用上好的羊脂白玉精雕而成,隐隐呈现出鲤鱼的形状,簪身有细密的鱼纹,顶端是水滴形的红玉,这根簪子奇就奇在白玉与红玉相生而成,鲤鱼与红泪竞相辉映,又有月光一般的皎洁光泽,故又得名月华簪。

阮明月细抚着这根价值连城呢簪子,纵她嫁给楚焱后,见过太多奇珍异宝,也不禁为这根月华簪啧啧赞叹,在月光下浸着的鲤鱼,因良人的未归又增添了红泪几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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