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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佳人伴与,岁月不怜

近来京中都在盛传一件事,林丞相之子,骠骑大将军的副将——林明延不日就要回京。

这主要原因呢,便是林丞相年事已高,人老了总希望子女都陪在身边,于是他便去求了皇上,皇上念其劳苦功高,理应多加褒赏,便一道圣旨召回在外任职的林大公子。

这林明延再不情愿,那毕竟是自家老爹,又有圣旨在上,便策马扬鞭,带着满腔壮志回了京。

好在他虽是一介武将,但却不缺乏笔墨教育,也算得上是文武双全了,皇上便让他当了个礼部侍郎,虽官位不高,也没有兵权在手,但他有个当皇后的妹妹,升官是迟早的事。

满腔热血化作温情绕指柔,这样一个见惯江山嘶鸣战马的七尺男儿一时半刻怎么受得了,皇上为慰其情绪,特在宫中办了个小型宫宴给林明延接风洗尘。

林大公子在外打拼,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且与当今皇上是发小,虽多年不见,感情也没有那么好了,但办个接风宴,犒劳一下年轻有为的少年将军总不为过吧!反正他是皇帝他说了算,于是,宫里便忙开了。

阮明月觉察到了宫里喜庆的气氛,便问红玉,离林将军的接风宴还有多久。

“就是今天晚上了。”红玉答了。她也是那场江南黄粱梦的知情人,这些年来,她是能不提就不提,那个林公子把她家小姐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还就这么搁着,直到阮明月嫁给楚焱,这事才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了,但阮明月心里是怎么想的,红玉心里着实不知道。此刻听阮明月问起接风宴的事情,也只能小心地回应。

阮明月听出她话里的谨慎,不禁觉得好笑,“你在担心什么?”

见红玉支吾着不准备开口,她低叹一声,“算了!”又吩咐一声,“去把我的棋拿来。”

红玉刚取了棋摆上,楚焱便带着李如海进来了。

阮明月抬眼望他,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楚焱看到榻上摆着的棋盘,道“怎么了,又闷了?”话中带了宠溺的味道。

“玩玩罢了,要一起吗?”阮明月撇撇嘴,真是闷了,就算他这么隔三差五地过来陪她,但总有无聊的时候。

“好啊?”楚焱拉了阮明月上榻,又帮她脱了脚上的鞋,如此谦卑的行为,又怎是一个九五至尊做得出来的。

红玉李如海识趣地出去了,阮明月见门关上了,不禁有些语涩“楚焱,你这样……”让我怎么办才好!她心里不是不感动的。

楚焱眉一挑,看着面前这个状似受宠若惊的小女人,呵呵一笑“你不是也没把我当皇上的吗?”他知道她在意的是什么。

“哪有!”虽然楚焱说的那是事实,但阮明月还是不依地撅了嘴。

“那还整天楚焱楚焱地乱叫,像一大爷似得。”

见阮明月头埋得更低,楚焱心里一暖,拉过来坐在腿上,“反正你阮明月记住了,我楚焱生来就是为了宠着你的。”免你苦,免你忧,免你四处流离,免你无枝可依,如此,你可愿长伴身侧,不离不弃。

看着楚焱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俊脸,阮明月挣扎着做回了榻上,讪讪地举了旗子,“下棋,下棋。”

楚焱看着空了的怀里,眸色一黯,这女人真会破坏气氛。

两人下了好大一会的棋,见外面天色微黯,才停下了执棋子的手。

楚焱下了榻,看了看还在神游天外的阮明月,心中无奈,那会不是还挺感动的吗,算了。他总是输得那个吧,“晚上有宫宴,你好好吃饭,我晚点再来。”

“嗯,好!”晚上的宫宴是宴请外男,他们这些妃嫔自然不能参加。

楚焱离去,阮明月独自用了晚膳,竟没什么胃口,才吃了很少的一点,就让红玉撤了下去。才这么一会儿,就想他了吗?阮明月暗自摇头,真是越来越矫情了。

那时,她从江南养病回来,母亲见她神色郁悴,便让她到京中贵女圈中多走走,也好让心情开朗一些。可是母亲又怎么知道,她是为何不开心的呢。

那时候,他还不是太子,只是皇后的儿子,三皇子。

阮明月不知道楚焱对她算不算是一见钟情,但是自从意外见了一面后,他便信誓旦旦对她说要娶她为妃。她没有答应,亦没有拒绝。就算不愿意又能怎么样呢,他的母亲是皇后,是母仪天下的国母,况且她那个与皇后是亲戚的母亲莫氏,在听说了这件事之后极力促成,与她谈了一次又一次。母亲知道她那时心里还有个林明延,虽然说与林丞相府结亲也是极好的,但自从她从江南回来,很久之后也没见林府来提亲,而且她父亲只是个小小的四品官员,真要算起来,她的出身着实也算不得好,就算嫁到林府去也是不能做正妻的,撑死也就是个平妻,但还是低了正妻一头,少不得要被欺负。皇后亲戚虽然也可以帮一帮,但人家林府好歹是一品大员,是先帝面前的红人,皇后权利再大也不能伸手进人家的后院,现在皇后的儿子求娶她为妃,还是正妃,莫氏希望女儿过得好,自然是高兴的。

阮明月无力反抗,任楚焱拉了她到皇后面前去求了赐婚。她想着,林明延没有消息,定然是没将她放在心上的,比起随便找个人嫁了,不如就随了母亲的愿,嫁给楚焱,父母下半生的温饱总是没有问题的。她见了皇后,那个女人很喜欢她,很希望她做楚焱的妻子。妻子,共白头吗?在皇后问她是否愿意的时候,她轻轻点了头,似乎就这样定下了自己的一生。

她从来不愿意去看楚焱是怎样得一个人,纵使他那么优秀,是多少京中贵女梦想的夫君。她总是沉在自己的世界,不愿接受他,把他所有的好都当成理所当然,甚至是无关紧要。

后来,楚焱被封太子,皇后说她是福星,给他们带来好运的福星。楚焱对她愈发好了,但接着来的,便是太子府里那些女人的羡慕嫉妒恨。以前她总是把大门一关了事,狗会叫又如何,咬不着人就不用管它。

但是让她真正改变心性的是柳青芜怀孕,楚焱变得温柔的目光第一次让她感到了不舒服,也让她明白,楚焱不只是她一个人的丈夫,他还有很多女人。自己这样下去连太子妃的位置都保不住,还提什么让父母下半生温饱无忧呢?况且,她发现自己在乎得更多的竟是楚焱本身,是这个人。

可是她还来不及对他说出她的心意,楚焱便为了柳青芜的孩子来责怪她,在她气还没消的时候又将柳青芜提为侧妃,再后来是皇上驾崩,太子楚焱登基,可是皇后却不是她,她在乎的不是皇后这个位子,而是以后不能再光明正大地站在楚焱的身边,他有皇后了,皇后才是正妻,她呢,只是一个妃,一个妾而已啊。

太后要她争宠,母亲要她争宠,可她要的不是宠,是爱啊!这么多女人,却只有一个男人,争,又如何争得过?所幸啊,楚焱心里还有她,一生其实挺短的,跟他一起慢慢变老,不就是最好的结局吗。

想了这么多,阮明月反倒释然了,皇宫有何难熬,不就是没有一个携手至老的人么,现在她有了,找到了那个人,就像苦苦挣扎的生命有了依靠,深海无路的小船找到了港湾,就算明天再有多少暴风骤雨,又有何惧。

“红玉,我们去外面走走吧。”她对着身旁的小婢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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