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的白话小说,起源于隋唐时期出现的“说话”(即讲故事)和唐代佛教寺院的俗讲(讲宗教故事)。到宋代,城市经济繁荣,城市人口增加,适应市民精神文化需求的通俗文艺如“说话”、杂戏等大大兴盛起来,其中尤以“说话”最受市民欢迎。由于竞争激烈,因而刺激了说话技艺的提高。艺人们竞献一技之长,各说其熟悉的题材和故事。到了南宋,便出现了“说话四大家数”的说法。所谓“家数”,也就是门类。“四家”的划分,历来说法不尽一致,一般认为是:小说、讲史、说经、合生。“小说”有讲有唱,内容多取材于现实生活,大多是情节比较简单的爱情、公案、英雄和神怪等故事;“讲史”只说不唱,讲长篇历史故事;“说经”演说宗教佛经故事;“合生”由两人表演,一问一答,伴以歌舞,近似于后代的相声。四家中最受欢迎的是“小说”和“讲史”。由于“说话”大受欢迎,精明的书商们看到了商机,将“说话”艺人所用的底本——即话本,稍加润色整理,刻印出版,这就成为我们现在看到的白话小说——话本小说。“小说家”的话本直接发展成为后来的短篇白话小说;“讲史家”的话本(在元代又称“平话”),至元末明初发展演变成为长篇章回小说。
宋代话本作为一种市民文学,它主要描写市民阶层的生活,反映市民的思想感情和愿望。话本小说摒弃了典雅的文言,采用白话口语,通俗、朴实、形象、生动。这些内容和形式上的特点,都为后代通俗小说的发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础,并产生了深刻的影响,所以鲁迅先生说,话本小说的出现,“实在是小说史上的一大变迁”。
到了明代,“说话”艺术仍很发达,话本不仅由说话艺人继续讲说,而且成为案头阅读的作品,出现了文人模拟话本形式创作的拟话本。较之宋元话本,拟话本的人物形象更加丰满,描写更加细腻,情节也更加曲折丰富,艺术上更趋成熟。同时,明中叶以后,文人开始对长期以单篇形式流传的宋元话本加以收集、整理、刊印,出现了话本和拟话本的总集、专集和选集。伟大的通俗文学家冯梦龙所编辑的“三言”(《喻世明言》《警世通言》《醒世恒言》),就是三部话本和拟话本的合集。明末凌濛初编撰的《拍案惊奇》和《二刻拍案惊奇》(合称“二拍”),则是凌氏个人创作的两部拟话本小说专集。“三言”和“二拍”,代表了明代,甚至整个中国古代白话短篇小说的最高成就,是中国古代白话小说的高峰。此外,明末还有《石点头》《西湖二集》《醉醒石》《型世言》《鼓掌绝尘》《欢喜冤家》(又名《贪欢报》),清代又有《照世杯》《西湖佳话》《豆棚闲话》《五色石》《娱目醒心编》等等。这些小说鱼龙混杂,良莠不齐,我们应该采其精华而弃其糟粕。“三言”、“二拍”虽然也堪称古代白话短篇小说的精粹,但对于今天的普通读者而言,篇目还是过多,一般读者难以也没有必要将其全部读完。
目前,坊间出现的古代小说选本已数不胜数,但大多不分题材,将各类作品混编在一起,分类编成套书的似不多见。为此,我们拟将历代白话短篇小说中最优秀的传世经典之作遴选出来,按爱情婚恋、公案侠义、政治风云、神灵怪异、世情百态、史话新编等分类编排,以适合普通读者的阅读需要。因中国古代小说大多以“奇”取胜,人奇,事奇,因而又叫“传奇”。为体现中国古代小说的这一特点,本书各卷拟分别命名为“情爱奇缘”、“公案奇局”、“官场奇闻”、“神灵奇踪”、“市井奇话”、“名贤奇遇”。为了在有限的篇幅内容纳更多的故事,我们对原作进行了适当的压缩,删除了正文前面的“入话”和一些与情节关系不大的诗词韵文。各篇作品的排列,能确定创作时间的按时间先后为序,不能确定创作时间的则按成书年代先后为序。对入选各篇作品,我们均据权威版本进行了认真的校勘,对底本中明显的误字径予改正,同时以括号括注原本误字。但为忠于古代作品原著风貌,也为了让读者更好地感知古代白话小说的语言运用及其独特魅力,我们遵循古籍整理通例,对古人较常用的俗体字、异体字、通用字等,一般未作改动。同时因各篇作品选自不同作家的小说集,因而偶有同一字而异形的情况。这虽然使得全书用字似不规范、统一,明显地有悖于《现代汉语词典》的用法,但为保持原著风貌,也只好如此了。读者鉴之。
在时下令人眼花缭乱的图书市场,希望本套图书能以其新颖的视角、精彩的故事赢得您的喜爱与青睐。当然,套书选篇或有未精,归类或有未当,删节或有未妥,凡此种种,诚望读者诸君不吝赐教。是所愿也,亦所感也。
刘洪仁
2010年1月
于川教院不亦说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