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菱一脸土色走到前院,擂台旁的秦氏正心满意足地望着擂台上刚拿到花魁的林旭,心想着童菱算是找了个不错的人家,当母亲的可了结了一桩心事。童菱望着擂台上大汗淋漓颇为得意的林旭,随即脸上红云朵朵,心中不快一扫而空。
童菱挨着秦氏坐下,沉声说道:“娘,芯儿说得不错,童羽大病初愈后似乎有些……跟往常不一样。以前,她若是看到我唯恐避之不及,今日见到我却没有感到畏惧与紧张,一副芯儿的牙掉落跟她无关的样子。她人病一好,人倒是长胆了,哼,她不把我和芯儿放在眼里就等于不把娘亲放在眼里,不知她吃错了什么药。”
秦氏的眉头皱了皱,眸子里寒光一闪,狞笑着,“不把我放在眼里?看来她是不想活了,你去跟容妈说,给她送碗药汤,里面添点东西,让她活不过今晚。”
“是,菱儿这就吩咐容妈去做。”童菱立即起身,朝药膳房那边走去。
午后的太阳发威,秋蝉趴附在树梢边撕破喉咙叫着。
童羽的下午觉睡得模模糊糊,察觉屋门轻轻打开,一个模糊的身影若隐若现出现在屋里。她猛地起身,厉声问道:“谁?”
送药汤的容妈一惊,做贼心虚,眼角下肌肉紧张地抽搐几下,随即换了副笑嘻嘻的表情,“大小姐,是我,容妈。今日的药汤你还没有服用,我听你有些精神了就连忙熬药,这不?药汤熬好了就立马端过来了,你趁热喝了。”
童羽坐起身,自己察觉到容妈神色慌张,显然这药汤有问题。
“容妈,这外面很热是吧?瞧你额头上的汗怎跟雨似的朝下落。你就搁在桌上,我还困,等再睡上一觉起来喝。”
容妈皱眉,心里想着下人说这大小姐醒来后变得跟往常不一样,现在据她观察确实有些区别,往常大小姐喝药汤都乖乖端过来一口喝完,从不说搁在桌上等再睡醒了喝,大小姐应该知道她的脾气在尚书府够臭的,一般人都不敢招惹,都惟命是从。
容妈的脸色暗下,“大小姐,这药需按时喝,尚书府给了我容妈药膳房的差事,就是让我监督到配药熬药以及主子喝药,你这么搁着我还需守着,那药膳房总不能顾你不顾他的。大小姐,你喝了,我就方便离开了。”
经容妈这么一说,童羽倒是察觉这容妈是个不易对付的角色,这么催着她喝下去看来这药肯定暗藏玄机。
喝还是不喝,这还真有些难办了。
在童羽犹豫不决之时,阿奴拿着几件洗净的衣服朝屋子里走,见童羽从床边坐起,连忙将衣服搁在一边前去扶童羽。
童羽缓缓站起身,用手摸了摸额头,瞅准桌子,身子斜斜靠去,在外人来看这柔弱的身子哪能将桌子上的药汤碰摔在地,却没想到童羽使出内力,气出丹田,手掌翻转藏于背后用力一推,于是桌上的汤碗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容妈“啊呀”叫了一声,接着颇为不满地嚷起来,“大小姐怎这么不注意,这汤药可是从京城多家药铺买回来的难得药材,有的药材可以说千金难求,这么洒了真是把尚书府的钱不当钱使。小的看了真觉可惜,这到底抵得上一个下人的一个月钱呐!”
不知情的阿奴眉头皱了皱,这药是调理小姐虚弱身子的良药,小姐这么不小心洒了让容妈回药膳房重新熬煮,那就错过了一日定时服药的时间。
“容妈,这真的是可惜了,还望你重新熬制汤药。我这身体还不利索,这一撞腰部疼痛厉害。阿奴,快扶我坐下歇歇。”童羽说着故意将话题转移。
容妈朝童羽翻了个白眼,童菱说秦氏要她活不过今晚,那药汤打翻了只有重弄,今日非弄死这个丫头不可。她重重哼了一声,甩袖离去。
待容妈离开,童羽立马直起身目光幽幽地看向远去的身影,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阿奴,去拿个银簪来。”
阿奴诧异,“要这干嘛?我去找找。”
阿奴从柜子里翻了翻,找出一根银制的簪子递给童羽。童羽将簪子擦拭一遍后,放在地上剩余的汤汁里。很快,银簪变了颜色,当黑色蔓延到整个银簪表面后,一旁的阿奴惊讶地瘫倒在地,不敢相信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小姐……小姐,容妈她……她是要……要毒死你,幸亏小姐没有喝下去。她一个药膳房的老婆子哪里来的胆?她……她……”
“阿奴,先不要将这事情抖出去。即便到我父亲那边告状,怕他也不会相信容妈会在药汤里下毒。还有,容妈没有这么大的胆量敢谋害尚书府的大小姐,给她十个胆,她也不会做。”
“小姐,容妈既然没有胆量去谋害你,哪是谁敢对你下毒手呢?难道是……是……”
童羽竖起手指放在阿奴唇边,“嘘”了一声,“阿奴,你心里知道就行,不要说出口。这尚书府内鱼龙混杂,蛇蝎心肠的人比比皆是,你一个下人千万要管好自己的嘴,就算清楚事情的真相也当做不清楚。否则,要堵你嘴巴的人会让你踏上黄泉路,懂了吗?”
阿奴没想过童羽会跟她说这些,以前小姐若是知道有人会加害她,肯定一哭二闹三上吊,可怜兮兮地闹到童大人那里。这事这么被小姐压下来,怎都不符合小姐的性格。可容妈想要毒死大小姐就这么算了?小姐是害怕闹事选择忍气吞声吧?看着小姐假装一脸无忧没心没肺,阿奴心疼不已。
童羽将地上的簪子拿起,推搡了下还在发憷的阿奴,阿奴擦擦泪水,赶紧去拿扫帚和簸箕清理碎碗。清理干净,童羽又让阿奴帮她梳洗打扮一番,找了件像样的衣裳穿上。
望着童羽坐在梳妆台边摆弄着发髻上的簪子,阿奴又急又气,小姐莫不是不长脑子?有人想毒死她,她居然还一门心思臭美打扮,换成她早就在屋里上蹿下跳坐立不安。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为何穿这么漂亮?”
“去见父亲大人,多日不见,也不知父亲大人怎样了?”
“哦,是该去。”阿奴点点头,心里想着小姐不在乎容妈下毒,怕是病好了却将脑子烧坏了,想着去看童大人就说明脑子不糊涂,遂长长吁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