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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懂得地同情,很不易

——维·苏·奈保尔《通灵的按摩师》

《通灵的按摩师》是不是维·苏·奈保尔的第一部作品?但,是我读过的奈保尔作品中最好读的一部作品。

格涅沙生长在特立尼达一个距离首都西班牙港有一些距离的叫佛维斯的小镇里,自幼丧母,后又丧父。读过几年书,却无力也无意做一名教师。后因为娶了印度小店老板的女儿莉拉为妻,格涅沙得到岳父在泉水村的一处住所并很快携妻搬了过去。实在无以为生,格涅沙只好像特立尼达许多男人一样做起了按摩师。“特立尼达已经有太多太多的按摩师,他们只好互相按摩”,这句字号虽小但印在封面书名下面的话,相信打算翻阅《通灵的按摩师》的读者不会忽视它,因而,我以为这是一部关于按摩师群像的小说。后来,领会到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是:格涅沙因为不想做一个互相按摩的按摩师,风云际会地成了一个能够通灵的按摩师,并乘着这股东风成为特立尼达的高级政府官员。

1957年,奈保尔完成《通灵的按摩师》,彼时,他从特立尼达到英国已有7年并结婚定居,在异国他乡安身立命以后,奈保尔回望自己的祖国自己的家乡的人和事,依旧抱有青年人的满腔怨气和怒气,就借格涅沙这个人物不无刻毒地批评了自己生长的地方。

怎么不刻毒呢?一个耗尽了家里一点点财物得以上学的穷人家的孩子,从学校毕业以后却不能做老师养活自己,而是用满墙书籍将自己伪饰成一个神秘的读书人。这样一个无赖一样的人物,后来,竟然被佛维斯、泉水村、西班牙港乃至全特立尼达的人民奉为能通灵的按摩师,给他钱把他送上政坛继而帮他成了一个改头换面的政客!这种讽刺,让我在阅读《通灵的按摩师》的过程中屡有似曾相识的错觉。说错觉,实在是因为特立尼达距离我太过遥远,如果不是奈保尔,它是我的一个知识盲点。说似曾相识,格涅沙以及格涅沙身上发生的一切,并不只在特立尼达才有发生的可能。奈保尔,在他的第一部作品中,就已经展示了世界性的潜质。

两年以后,为奈保尔赢得世界文名的《米格尔街》出版,两者的关联非常明晰,《米格尔街》是《通灵的按摩师》的余脉——《通灵的按摩师》写了一个特立尼达人,《米格尔街》则塑造了一群特立尼达人,将一个和一群放在一处一比较,从《通灵的按摩师》到《米格尔街》所跨越的高度显而易见,奈保尔对家乡的态度由挂在嘴角的讥嘲过渡到了藏在心里的懂得的同情。尽管《米格尔街》以后的奈保尔作品题材更加开阔,政治关怀更加合乎世界主流,但读过《大河湾》等作品以后,还是最喜欢《米格尔街》,因为,你来自那片土地又有资格睥睨那片土地上的人们时,还能同情地懂得,不是所有作家都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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