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我的话并不多,只忙着吃东西。
一个小时里,我也知道了这位杨先生是一个企业家,喜欢收藏一些东西,听说家里都摆了好几面墙。
下午两点,我提着箱子坐进杨先生夫妇的黑色轿车,前往他所居住的小别墅。
一路上,杨先生问了许多问题,我只是挑选了几个随意应付着。
让我更感兴趣的是,比我大了将近两轮的杨先生跟着前台小姐姐一般语气喊我八爷。
得意是真,觉得有趣也是真。
下午三点出头,到了杨先生居住的地方。
我一手提着箱子,一手拿着杨先生不愿意再过手的盒子,盒子里头装的就是那个青獠面具。
站在门口没有急着进门,别墅的规模让我大吃一惊。
蹲下身打开箱子,抽出一根特制的细香,点燃后把箱子交给杨先生说道:“劳烦杨先生了。”
一手端着装有青獠面具的盒子,一手以特有手法捻着细香,脚踏天罡,脸神严肃。
每跨出八步,就会停下脚步默声自报一遍家门,有杨先生夫妇在,我也不好大声说出来,只能点燃一根由尸油提炼而成的细香引路。
不说精怪百年修行,千年修道,哪怕一只灵魁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形成,更何况还被抽离躯壳囚禁在一个面具中。
极具怨气是我想到的第一种结果,也亏得杨先生敏锐,这要再晚上半个月,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进入别墅大厅,我对杨先生点点头。
他紧张哆嗦着急忙在前头引路,我双手托着面具缓步跟在后头,最终来到一间卧房。
还真让我猜到了,杨先生可不是把这面具装饰在自己卧房嘛,这要是不做噩梦才怪了。
将面具放回原处,后退几步后微微鞠躬行礼。
从进门的第一时间起,我就给出了足够的尊重,怕的就是出现意外,能不动手就不动手。
……
哐当一声,电视柜边的一只花瓶掉落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
我还反应过来,杨先生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忙磕头,脸色铁青眼中尽是惶恐。
视线微微转移,看向杨先生几米远的地面,落了一地碎片。
我移动步子,把跪在地上惊慌求饶的杨先生扶起,说道:“杨先生,我们下楼再说。”
“好,好,八爷,以前也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啊!”
扶起颤颤巍巍的杨国辉先生,看了一眼面具后轻声说道:“先下楼。”
轻风骤起,风吹的窗帘哗哗作响,身后发出许多乒乓重物落地的响声,连绵不绝,我甚至能感受到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我俩。
就在这时,一个轻软物件打在我的脚上。
“八,八爷,我感……感觉,什么东西抓住了我的腿。”
他整个人都瘫痪了一般趴在我身上,我右手用力拖住杨先生,听着他结巴的话语说道:“不要回头,继续往前走。”
架起杨先生往楼下走去,几乎每走几步就能听到一件物品掉落的声音。
我看了一眼杨先生,脸色煞白脖颈间布满了鸡皮疙瘩,浑身哆嗦着估计是被吓得不轻。
“怎么了……”
才下楼就听到杨夫人皱着眉头紧张兮兮的询问。
把杨先生放到沙发上,看着他煞白的脸蛋说道:“杨先生别怕,这么多天下来你们没有出事就说明还有回旋的余地,你们把这些天梦到的事情跟我说说。”
我把杨夫人递过来的水放在茶几上,打开箱子从拿出剪裁好的纸张以及笔墨,做一些防范的工作。
听着杨先生断断续续的零星话语,一边制作符箓。
而我现在制作的主要是“艮”字符,俗称禁锢符,使用后如大山,力压群魔。
只是有着几个阶层的划分,以朱砂为引是威力最低对灵魁造成的影响最小。
再往上就要以及公鸡血、黑狗血,这些会对灵魁影响倍增。
但我一般都不用,倘若朱砂无用,就意味着谈崩了。
只会用上杀伤力最大、也就是我的血液。
听着两人讲述的些许梦境里情况,我还是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制作了两张由我血液画下的护身符箓给两位以防万一。
而这护身符就是八字诀中的“坤”和“乾”,只是乾字符以我现在的功力制作出来反而没有坤字符高。
我把两张符箓交与杨先生说道:“你们平时怎样就继续怎么样,这两张符箓你们一人一张戴在胸前,切莫进水。”
见他两人实在太过紧张,我只好微微调解气氛说道:“两位不要太过害怕,它给你们托梦,说明是有求于你们,不会随意加害你们的,轻松些,别太紧张了。”
“那……”杨先生煞白的脸蛋看了一眼楼上的方向。
我看了眼窗外,天色还尚早。摆了摆手说道:“它是在生我的气,或许是觉得我辈分低了。”
我站起身,从箱子里拿出三足九头的香炉插上那支还剩大半的细香对杨先生说道:“我去楼上,你们不要上来。”
“八,八爷,你不……不需要换上衣服吗?”杨先生指着箱子里的物件结巴询问着。
我看了一眼箱子里的黄衣服露出一个笑脸,摇了摇头没有明说。与符箓是一个道理,在没有撕破脸皮之前,我不会换上那些具有挑衅意味的东西。
这是我第一次与陌生的灵魁打交道,说实在的我也些害怕,但远没有杨先生夫妇那般。上楼的时候我想到了第一次被师父拉着下墓见灵魁的情形,差点直接被吓死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改为双手平端着香炉。
走进房间,关上门,用脚清理出一条道路;拉上窗帘后卧室内瞬间暗下,但没有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把香炉放在青獠面具下方,插上一支香后点燃。
后退两步的我再次作揖行礼,而后沉声说道:“隐灵第二十三代弟子王靖一前来拜访!”
每三次作揖,便沉声说一次,连续三次后我抬头看向青獠面具。
挂在墙面上的青獠面具轻轻摇晃着,摇摇欲坠却始终也没有掉落在地上。
轻风徐徐拍打着窗户,微微的摇晃声听得我有些心烦。
就在这时,角落里浮出一抹若隐若现的蓝光,慢慢的形成了一个让人能够看清模样的蓝光。
两颗空洞的孔圈下是一排横七八落的牙齿,模样与面具上如出一辙,四颗獠牙两两交错在一起。
我看的入神,恐怖嘴脸猛然分开,耳朵里竟然听到了一些嘶吼,能清晰感受到一股风迎面吹过。
看到他这个身形的第一时间我想到了山海经,但这只灵魁并不是其中的任何一种,这让我想到了更可怕的问题。
这个面具里很可能压制着几种怪物,经过长时间的变化,才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兽身魁首。
幽幽蓝光忽闪着,就像是我的呼吸、我的心跳一样。
杨先生夫妇梦境不同的原因在看到这副模样的怪物后终于确定,几股混乱思绪就像被拧在一起的麻绳。
这种心理已经扭曲、即将成型的灵魁有个屁的礼貌可讲,亏老子还给你鞠了那么多次躬!
看着步步逼近的灵魂躯壳,我缓慢的退步着。
“救……救我……”
零星阴沉的话语在我耳边响起,我看着淡蓝的光影里仿佛闪过一个脸庞。
它短暂停滞后继续前行,长相难看却温和的脸蛋变得狰狞,它张大嘴巴,狰狞的脸庞被挤碎,一个布满眼珠和开裂到脖子的嘴巴发出一串咆哮。
我的衣服被风吹得呼呼作响,原本已经破裂在地上的碎片迎风而动呼啸着从我身边划过,撞在我身后乒乓作响。
我的脸颊被一片花瓶碎片划了一道口子,顾不及擦拭的我眼睛死死的盯着不知道是几种灵魁合成的怪物。
直到这一刻我才意识到,我第一时间就想错了。
它不是在托梦,而是在吞食。
兽身四足,它的脖子也只能被称为是身子,一颗布满眼睛的蛇头,齐刷刷的盯着我。
饶是见多诸多灵魁的我也被这副模样吓到,我用略微冰凉的手轻轻抚-摸在我布满鸡皮疙瘩的脖颈。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是宋朝那会最流行的邪术——噬魂!
几种灵魁的灵魂强行压制在一个容器内,无限度的制造怨念,最终胜出者融合成一个怪物,成型后占据尸体躯壳变成一个纯粹以杀戮、吃食为生的怪物。
又是一声长吼,张着巨口的蛇头离我只有半米远。
哐当一声,青獠面具掉落在案桌上而后飞起,贴在了那个重新闭合的蛇头上,我心中一惊,它竟然想要用我做容器。
不再犹豫,我转身就跑,不然等他融合完面具,我就再也没有逃跑的机会。
我快速的下楼,没有丝毫犹豫。
不去看两位被噪杂声音吓懵的中年男女,打开箱子去拿装备,我看得出它眼中的贪婪,它竟然放弃了杨先生夫妇,打起了我的注意。
想到这,我冷哼一声,心道:“老子身上藏着一只蛰龙,也是你这种下三滥的灵魁能够欺凌的。”
突然声音炸响,几个音符在楼上回荡着。
我快速穿上道袍,向杨先生询问道:“你们楼上有钢琴?”
看着他木纳的点头,我急忙道:“带上符箓赶紧出去,我没出来喊你们不要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