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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你是我人生最动听的歌(1)

每个人都是一个宇宙(节选)

周国平

每个人都是一个宇宙,每个人的天性中都蕴藏着大自然赋予的创造力。把这个观点运用到读书上,爱默生提倡一种“创造性的阅读”。这就是:把自己的生活当做正文,把书籍当做注解;听别人发言是为了使自己能说话;以一颗活跃的灵魂,为获得灵感而读书。

几乎一切创造欲强烈的思想家都对书籍怀着本能的警惕。蒙田曾谈到“文殛”,即因为读书过多而被文字之斧砍伤,丧失了创造力。叔本华把读书太滥譬作将自己的头脑变成别人思想的跑马场。爱默生也说:“我宁愿从来没有看见过一本书,而不愿意被它的吸力扭曲过来,把我完全拉到我的轨道外面,使我成为一颗卫星,而不是一个宇宙。”

许多人热心地请教读书方法,可是如何读书其实是取决于整个人生态度的。开卷有益,也可能有害。过去的天才可以成为自己天宇上的繁星,也可以成为压抑自己的偶像。爱默生俏皮地写道:“温顺的青年人在图书馆里长大,他们相信他们的责任是应当接受西塞罗、洛克、培根的意见;他们忘了西塞罗、洛克与培根写这些书的时候,也不过是图书馆里的青年人。”我要加上一句:幸好那时图书馆的藏书比现在少得多,否则他们也许成不了西塞罗、洛克、培根了。

好的书籍是朋友,但也仅仅是朋友。与好友会晤是快事,但必须自己有话可说,才能真正快乐。一个愚钝的人,再智慧的朋友对他也是毫无用处的,他坐在一群才华横溢的朋友中间,不过是一具木偶、一个讽刺、一种折磨。每人都是一个神,然后才有奥林匹斯神界的欢聚。

我们读一本书,读到精彩处,往往情不自禁地要喊出声来:这是我的思想,这正是我想说的,被他偷去了!有时候真是难以分清,哪是作者的本意,哪是自己的混入和添加。沉睡的感受唤醒了,失落的记忆找回了,朦胧的思绪清晰了。其余一切,只是死的“知识”,也就是说,只是外在于灵魂有机生长过程的无机物。

我曾经计算过,尽我有生之后,每天读一本书,连我自己的藏书也读不完。何况还不断购进新书,何况还有图书馆里难计其数的书。这真有点令人绝望。可是,写作冲动一上来,这一切全忘了。爱默生说得漂亮:“当一个人能够直接阅读上帝的时候,那时间太宝贵了,不能够浪费在别人阅读后的抄本上。”只要自己有旺盛的创作欲,无暇读别人写的书也许是一种幸运呢。

作者简介

周国平(1945—),当代著名学者、作家、哲学研究者。生于上海,1967年毕业于北京大学哲学系,1981年毕业于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哲学系,后受聘为研究员。他是中国研究哲学家尼采的著名学者之一。他的散文充满哲学的思考,被广大读者所追捧。

朗读指导

爱默生提倡“创造性的阅读”:以一颗活跃的灵魂,为获得灵感而读书。周国平的《每个人都是一个宇宙》,可以作为给孩子解释为什么读书的理由,让孩子了解读书时与作者的互动之乐,激发孩子的读书乐趣。

“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是唐代诗人杜甫的名句。读书,不但可以拓宽孩子的知识领域,而且有助于孩子的口头表达和写作能力的提高,读一本好书还能帮助孩子塑造多元化的世界观,提升孩子的综合素质。

引导孩子读书的方法有很多,比如带孩子去书店或图书馆,让孩子选购自己喜欢的书,通过购书体验增加他们的读书兴趣。另外,父母应该养成与孩子共同读书的习惯,所谓言传身教,父母应该是孩子的第一个书友。

热苞谷

昌耀

手持热苞谷的一对小男孩在街头追戏。

手持的热苞谷如同奥林匹亚圣火接力的火炬。

一切在加快成熟。

请看街头一对追戏的小男孩

他们手持鲜嫩的热苞谷大步越过一片一片太阳

像越过一片一片湖水。

像越过母亲的弹簧床。

他们躲过行道树忘情地朝前方追戏。

他们嬉笑什么?

林荫道上奔跑着男孩子蓝蓝的背心。

和高尔夫呢西服短裤。

和雪白的运动鞋。

父母在一旁骑着自行车随后尾随。

父母在一旁骑着自行车随后尾随。

奔跑着的一个男孩子

忍不住停步掰开热苞谷的一叶苞衣。

喜气的谷粒透过丝絮射出迷人的十字星辉

男孩子更紧地追逐另一个奔跑的男孩子。

热苞谷金黄的子实让城市的夏季瞬刻成熟。

男孩子奔跑在铁桥。奔跑在河岸。奔跑在光栅。

他们呼唤什么?

他们嬉笑什么?

听得到热苞谷飒飒的风声。

一切请加快成熟。

作者简介

昌耀(1936—2000),原名王昌耀,湖南省桃源县人,诗人。1950年4月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赴朝鲜参加抗美援朝,期间,写出处女作《人桥》,从此与诗歌艺术结下不解之缘。1954年开始发表诗作,其代表作有《划呀,划呀,父亲们!》《慈航》《意绪》《哈拉库图》等。

朗读指导

昌耀的诗歌给人以张扬、亢奋之感,将感情融入壮美的意境里。这首诗是诗人难得一首思考成长的作品,他没有延续以往沉重的生命主题,也没有表现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疑问,对路边嬉戏快乐的孩子投以热情的关注。孩子嬉戏,父母紧随其后,一家人结伴回家的情景跃然纸上,或许,这种美好的情景勾起了诗人对孩子所处时光的羡慕。

玉米成熟于秋天,他们成长的黄金期是夏天,在雨水和阳光的滋润下,能让人听到它们拔高的声音。孩子热情,饱满,飞速地成长,像是夏天亟待成熟的苞谷(玉米)。

这首诗带着孩子的飞扬和夏日的阳光,让人感受到诗人心中隐藏已久的光明。父母给孩子朗读时,应语调欢快,饱含深情,感受诗人对成长的期望和欣喜。

邂逅

昌耀

他独坐裸原。

脚边,流星的碎片尚留有天火的热吻

背后,大自然虚构的河床——

鱼贝和海藻的精灵

从泥盆纪脱颖而出,

追戏于这日光幻变之水。

没有墓冢,

鹰的天空

交织着钻石多棱的射线,

直到那时,他才看到你从仙山驰来。

奔马的四蹄陡然在路边站定。

花蕊一齐摆动,为你

摇响了五月的铃铎。

——不悦么,旷野的郡主?

……但前方是否有村落?

他无须隐讳那些阴暗的故事、

那些镀金的骗局、那些……童话,

他会告诉你有过那疯狂的一瞬——

有过那春季里的严冬:

冷酷的纸帽,

癫醉的棍棒,

嗜血的猫狗

……

天下奇寒,雏鸟

在暗夜里敲不醒一扇

庇身的门窦。

他会告诉你:

为了光明再现的柯枝,

必然的妖风终将他和西天的羊群一同裹挟……

他会告诉你那个古老的山岬

原本是山神的祭坛,

秋气之中,间或可闻天鹅的呼唤,

雪原上偶尔留下

白唇鹿的请柬,

——那里原是一个好地方。

……

黄昏来了,

宁静而柔和。

土伯特女儿墨黑的葡萄在星光下思索

似乎向他表示:

——我懂。

我献与。

我笃行……

于是,那从上方凝视他的两汪清波

不再飞起迟疑的鸟翼。

朗读指导

邂逅,一个多么优美动人的词汇!在熙熙攘攘的世界,为了更好地生活,我们夜以继日地奔波,多少事和人在无意间与我们擦肩而过,而我们对生命的敏感度早已被琐碎的生活吞噬得无影无踪。如果没有“邂逅”,人生中就少了很多惊喜,如贾宝玉第一次见林黛玉的感叹:这个妹妹我好像见过。而父母与孩子之间的相遇就是世间最奇妙的邂逅。

总有一件事情让你耿耿于怀,总有一个人让你牵肠挂肚,总有一本书让你百看不厌,总有一处风景让你流连忘返。不管是哪一种邂逅,都是人生美妙的印记。

这首《邂逅》描述了诗人邂逅旷野郡主(“他”)的经过,表达了诗人对旷野郡主所馈赠一切的感激。这首诗适合父母与孩子在旅行途中朗读,放下身心的疲惫,与大自然来一场美丽的邂逅,也适合在周末的亲子时光里朗读,感受彼此在自己生命里的重量。朗读时,音调低沉,语速平缓,表现出诗人饱经沧桑的情怀和博大的生命意识。

给一个小女孩

宋琳

轻捷的独木舟像花蛇滑行于浪尖

我们背靠着背,朝向风云变幻的海面

无名的东西窥看你并且喜欢你

你的神对你显现,却对我绝缘

多么忧伤,你遇见我而不能告诉我

这一天有多少秘密藏在你心里

于是当你赤足蹚进浅水,我就猜测

一支深海的长戟卫队正被你调遣

但我永远不会懂得,云母的飘忽的女儿

怎样变成了鳄鱼的赌气的表妹

缪莲娜,或许你的忧伤还引来一只蝴蝶

当我伸出手去,它伪装睡着了,一忽儿

又飞起,只留下一个粉状的吻别

缪莲娜,如果你能告诉我,为什么

你看着那蓝色,像第一次看见似的

我就能回答你,海的外面是什么

远方,乌有的远方使你闷闷不乐

作者简介

宋琳(1958—),诗人,画家。1979年考入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后留校任教,与张小波、孙晓刚等组建城市诗派,1987年出版五人诗歌合集《城市人》。1991年起旅居法国、新加坡等地。

朗读指导

沟通与陪伴是父母与孩子之间情感联系的纽带,只有走进孩子的内心世界,父母才会知道如何与孩子成为朋友。

对于孩子来说,一百句“我爱你”也抵不过一次陪伴。陪孩子看一只蝴蝶的起舞,跟孩子一起读一本书……这都会成为孩子记忆中最美妙的时刻。而与孩子一起旅行、耍,探索孩子的童趣世界,这一切也将成为父母人生中不可或缺的美好回忆,让父母的生命变得更加完整。

宋琳在诗中塑造了一个拥有很多秘密的小女孩形象,而诗人想要探知这个小女孩的秘密,表达了诗人对孩子世界的好奇。这首诗适合晚饭后,父母与孩子在客厅的沙发上背靠背坐着,轻轻地朗读。朗读后,可以与孩子进行互动,引导孩子说出“自己脑海中最美丽的童话世界是什么,自己做过最梦幻的梦是什么”,了解孩子充满奇思妙想的内心世界。

扛着儿子登山

宋琳

我们的皮肤是群山和空气的朋友,

我们的嗅觉是一只羚羊的朋友——

在一棵小橡树上它留下气味。

我们坐下休息,村庄看不见了,

隐居者的房子静悄悄的,

雪线那边,裂缝中有一副死鸟的细骨架。

方形烟囱,蓝色的窗子,

一小片菜垥是甲螜虫和蜜蜂的家园,

人在粗糙的土墙上留下掌模。

我们走向湖区,群山也一样,

随着太阳的升高群山变得更高了,

光圈像一只只轮子,在叶子上滚动。

超级的水晶倾泻而下,浓云的色彩

搅人轰鸣的瀑布的色彩。

我们向着洞穴发出野兽的吼叫。

朗读指导

在生活中,了解这个世界的方法多种多样,如阅读书籍、看电视,或者与他人聊天,这些都可以让我们探知这个世界,但是没有一种学习方式比亲身实践更有效,对于孩子的成长来说更是如此。与孩子一起感受群山环绕的磅礴,呼吸山涧的清新空气,俯望山下炊烟袅袅的村庄,观察在叶子上晃动着的太阳光圈……这一切都是最惬意的体验!

这首诗用充满童真的眼光,描述出一个灵动的、多彩的童话世界,给人一种充满生机的温暖。周末,父母可以陪孩子一起去徒步或者爬山,途中休憩时,可以朗读这首诗。朗读时,语调应显欢快,让孩子真真切切地感受大自然的美丽。

童话诗

陈东东

被将来的夜雨洗了好几遍,在废旧车厢

锈红的那一侧,粉笔字早已字迹模糊,

却反而勾勒出清晰的腔调:

“胖子下班了,多么舒服呀!”

要想再一次确认这声音,目光先要

从废车厢移向小站砖墙上挂着的灭火器。

灭火器下面,长条椅空寂。这个胖子,

虚幻地舒服着

粉笔轻描的身形轮廓。

胖子是透明的,

能够把臃肿于繁星的一整个通宵

慢慢咽下去。

但胖子有点乏,他仅仅

把启明星照例像黄昏星一般别在了胸前。

……他的徽章也成了他的灯,

引着他打一个冒出猫形白汽的哈欠,

迈过小铁门拐进了幽深。

在他身后,

火车忙碌得越来越隐约。

远去的轰鸣正被这隐约载往寂静,

要不是轰鸣以另外的隐约踅出小铁门,

像若无的追光追上了他,

胖子的前方,大概就不会有

一阵阵放大声量的犬吠……

可现在,狗又到村头又跳又叫,

空气震颤,一轮月坠进了半轮

村后的丘山。

胖子嘟囔着他的八字步,

让声音泛白的泥径蜿蜒,穿过他

粉笔框出的空心身体,去抵达世界

本来的疲惫。那便是胖子下班的

舒服了:一轮月抹掉半轮丘山,

为了弥漫开漆黑的穹隆。

胖子也许就歇在了那下面。

他趁着屁股缝裂开裤子的凉快和滑稽,

蹲在了那下面——

他借着有可能抹掉自己的痛快和滑稽,

用粉笔把自己涂写在夜雨将至的那下面。

作者简介

陈东东(1961—),诗人,第三代诗人代表人物之一。20世纪80年代初期开始写诗。主持编印过多种民间诗刊,有诗集《夏之书·解禁书》《导游图》,诗文集《短篇·流水》和随笔集《黑镜子》《只言片语来自写作》等十数种著作出版。

朗读指导

这是一首叙事童话诗,粉笔描绘出了一幅神奇灵动的画面:一个透明的胖子吞下盛满星星的通宵,狗叫声震落月亮……诗人凭借夜的景象,用无限的想象力勾勒出一幅关于“透明胖子”的形态,用夸张的描写给孩子呈现出一个温馨、奇异的童话世界。

每个孩子都有好奇心,也很喜欢接触新鲜事物,而童话恰好能满足孩子的猎奇心理。这首诗适合在旅途中或者孩子睡觉前朗读,朗读时,父母可以像讲故事一样,让孩子联想诗中所描绘的情景,比如:想象胖子吞下繁星的夜晚后,会不会成为萤火虫;启明星是不是真的像天空的一枚胸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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