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柯打的赶到医院。馆长躺在床上,身体很虚弱,稍微一动,就全身疼得厉害,冯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冯柯搬了张凳子坐在馆长身旁,伤心地对他说自己对蓝媱的怀疑,以及蓝媱被警察带走的消息,说完,他又矛盾地一直摇着头说绝不相信蓝媱会是杀人凶手。
冯柯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馆长,没有原因,可能是压在心底太久,已经无法负荷,所以全部倒了出来。
“这,这是真的吗?”馆长看了看冯柯,小声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捡到了蓝媱身上的照片,看到了你、廖黎伟和张书琴都站在她弟弟的身后,我以前听她说过她弟弟是被人害死的,我想她一定是误以为害死她弟弟的是你们。”冯柯无措地说道。
“也许,也许是巧合吧!蓝媱这么善良的孩子,怎么会随便杀人的呢!你不要担心了,一定是警方弄错了。”馆长安慰冯柯说。
“我也一直这样安慰自己,可是可是……。”冯柯摇了摇头,然后将头埋在馆长的怀里,衣襟下面,满面泪流。
“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馆长像父亲一样轻轻地拍打这冯柯的头。
冯柯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反正等他从馆长怀里抽出脸来的时候,两位警察和侦探郁派,还有蓝媱,都已经站在了病房。
郁派篇
“郁派说要到这里来揭开事情的真相,有打扰的地方,还请见谅!”罗珊很客气地替我对在场的郭谦和冯柯说明了来意。
冯柯一听我要说出真相,眼光从蓝媱的身上转向我,轻声地问:“不关蓝媱的事,对吗?”
我苦笑了一下,对他说:“不管这个案子是不是跟蓝媱有关,但对于你来说,都只能是一个悲伤的结局。”冯柯不相信地看着我,或许他不明白,如果案子跟蓝媱无关,那么又怎么会是一个悲伤的结局。
“郁派,不要绕弯子了,你倒是说说,事情到底是怎样的,从你说已经知道真相之后,我就一直被你吊着胃口呢?”白警官白了我一眼,催促我赶快把案子的真相讲出来。
“好,在找出凶手之前,我们先来回顾一下这个案子:受害者廖黎伟、张书琴,以及许韵和馆长郭谦,都是在照相馆用那部老式相机照相之后三天之内出事的,所以我们很自然地以为这就是几个受害人的共同点,因此也就把怀疑和调查的重点放在了照相馆,在调查中,我们又惊奇地发现在死者廖黎伟的死亡现场,竟然有蓝媱的指纹,继而调查出在十八年前,先后受害的廖黎伟、张书琴和郭谦曾一起在医院工作,并且负责蓝媱弟弟的手术,蓝媱的弟弟在那场手术中丧生,很有可能是因为廖黎伟、郭谦和张书琴失误所致,如此,蓝媱犯罪的动机和时机都成立,这也是警方拘留她的原因。”说到这里,郁派喘了一口气,接着往下说:“虽然看起来一切水到渠成,但仍然还有几个疑问解释不通,首先,即使王老伯是自然死亡,只是这个案子中的偶然,那么许韵遇袭呢,难道许韵出事也是偶然吗?这是不是太巧了,我昨天拜托白警官查过蓝媱的出行记录,在许韵出事的那天,蓝媱整晚都没有离开小镇,也就是说,蓝媱没有攻击许韵的时机。
再则,我们退一步说,许韵的案子和王老伯的死亡一样,只是这个案子中的干扰项,是偶然事件,那么两个新的疑问又产生了,其一,从其他现场来看,凶手还有帮凶显然可能性不高,那为什么在廖黎伟死亡现场会发现三只茶杯?为什么其中一只茶杯还没有发现任何人的指纹,按理说,三只摆在桌面上的杯子,即使没有凶手的指纹,至少应该有廖黎伟的指纹才对,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一种解释,凶手并没有马虎,而是很仔细地将自己碰过的茶杯和凶器一起处理过,这就是导致那只茶杯连廖黎伟的指纹也被抹去了的原因。其二,我看过张书琴脖子上的勒痕,是从前颈往左右两边向上延伸的,凶手是站在死者的背后使劲勒住围巾将其致死的,要产生如张书琴脖子上的勒痕,就应该具备一个条件,凶手必须要比死者高出一个头,而张书琴将近一米七,而蓝媱只有一米六左右的身高,那条巷子上也没有凸起站立的地方,试问,她怎么能往上勒死张书琴。上面的种种证据表明,凶手根本不是蓝媱,而是另有其人。”我故意提高了最后一句话的嗓音,我看到白警官和罗珊不断地点头,表示对我推断的认同,而蓝媱和冯柯,则有些激动地热泪盈眶,躺在床上的郭谦,则面无表情。
“既然蓝媱不是凶手,那凶手到底是谁?”罗珊问。
“是相机,我早说过了,是那部相机……”冯柯复又惊恐地望着我,希望能够得到我的认同。
“不,蛊这种东西只是传说,根本就不可信,制造这一切惨案的人,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而这个人我们大家都很熟悉。”一语惊人,全场惊愕了,当然,除了某个人。
“到底是谁啊?”冯柯的情绪开始焦躁起来。
“凶手一直都在我们中间,而且以一个受害者的身份出现在我们面前。”我的话说完,大家就齐刷刷地把眼光集中到郭谦的身上,“没错,真正的凶手,就是郭谦。”我斩钉截铁地说。
“怎么可能,馆长怎么可能杀人?郁派,你是不是搞错了,馆长自己也深受重伤,差点送命,他怎么可能会是凶手?”冯柯不敢相信地看着我,与此同时,白警官也提出了疑问:“如果郭谦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让自己也成为受害者的话,没有必要让自己受这么严重的伤,你也看到了,如果不是我们抢救及时,他的命也要搭上了,而且,他的伤口是背部垂直插入的,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完成啊?”
“用水果刀垂直插入自己背部,正是郭谦狡猾的地方,而他之所以差点连自己的命都搭上了,完全是一个意外。将照相机说成是不祥的物件,只是他为自己的杀人计划营造的一个氛围,恐怕早在廖黎伟和张书琴到照相馆照身份证之前,郭谦就已经和他们约好了照身份证的日期,也计划好了如何将他们杀害,他先将平时用的相机弄坏,打算用老式相机给他们照相,然后故意给冯柯和蓝媱讲有关相机上蛊的传说,让他们以为真的是相机作祟。本来照相馆生意并不好,郭谦以为当天除了廖黎伟和张书琴不会来什么客人,却没想到来了两个不速之客,王老伯和许韵,王老伯到照相馆时已经奄奄一息,正好迎合了他的计划,所以他很自然地就答应了用老式相机给他拍照,唯一棘手的就是许韵,为了让整个案子看起来更加玄妙,更加像是相机作祟,郭谦杀了廖黎伟和张书琴之后,又导演了一场闹剧,在巷子里假装谋害许韵。而后,他又自导自演了一出好戏,摇身一变,成了受害者,想借此彻底摆脱警方对他的怀疑。用水果刀垂直插入自己背部,看似不可能,但如果借助某种道具,就变得完全有可能了,白警官,你还记得当天我们在郭谦家勘察时在墙上发现的小窟窿和在地板上发现被踩碎的圆珠笔吗?”我问白警官。
“当然记得,只不过这个跟郭谦将自己伪装被密室谋杀有关系吗?”
我笑了笑,“自然是有关系,郭谦为了将现场伪装成密室,为的就是让我们误以为是相机作怪,但聪明反被聪明误,恰恰是他伪装地太好才让我怀疑是他自导自演的苦肉计,而那两样东西,就是完成这出戏的道具。郭谦先把水果刀的刀柄夹在墙壁的小窟窿里,然后背部直接顶过去,自然而然,垂直插入背部这种让人以为是有人杀害他的现场就做成了,但当他将这一切完成之下,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意外,脚不小心踩中了掉在地上的圆珠笔,身子一滑,倒在地上,插在背部的刀直插进去,差点伤及心肺,而这也就是为什么差点连自己的性命都搭上的缘由。”
“不会的,馆长不会杀人的,一定是你弄错了。”冯柯两眼布满血丝,朝我怒吼起来。我没有搭理他,而是直直地盯着郭谦。
许久,郭谦才冒出一句话来:“你说的一切看起来都很合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杀他们?如果你不能找到充分的杀人动机,那么你之前所说的一切,但是站不住脚的歪论。”
“是啊,馆长为什么要杀他们,馆长和他们不都是好朋友吗?”冯柯对郭谦的尊敬转化为对我的仇恨。
我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然后冷冷地说:“郭谦,你不会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吧,十八年前廖黎伟割在你右手腕上的那一刀虽然只剩下伤疤了,但是在你心中的痛却永远都无法平复,你杀了廖黎伟之后,又刻意在他的手腕上补了一刀,不就是为了解你心中的这口怨气吗?”
经我一说,郭谦的脸色变得煞白,手不停发抖,无言以对。
“好了,你还是认罪吧,不要枉费了冯柯对你的敬重。”
“馆长,真的是你,不是,你告诉他们,人不是你杀的,你说啊!”冯柯奔到郭谦面前,朝郭谦喊道。
“对不起,冯柯!是我骗了你。”郭谦语气低沉地说:“十八年前,我刚进医院不到一年,就和廖黎伟合作参与医院各种重要的手术,那时候医院对我很重视,把我作为骨干力量来培养,在蓝媱弟弟的那次手术中,我的右腕被廖黎伟割伤,自此再拿不得手术刀,我原本以为只是一场意外,就辞职离开了医院,没想到老天有眼,上周在城里偶遇廖黎伟和张书琴,就一起去喝酒,醉酒之后的张书琴断断续续地道出了十八年前事情的真相,原来这一切都是阴谋,廖黎伟嫉妒我,怕我的技术超过了他,所以联合张书琴一起迫害我,让我再也不能拿手术刀,为此,张书琴还得到了廖黎伟给她的一大笔报酬。当我知道这个真相的时候,我就决定将这两个畜生杀死……”说完,郭谦把手抚在冯柯的肩上,冯柯使劲地甩开,朝门外奔了出去。
整个病房霎时安静下来,蓝媱转身离开,郭谦及时地叫住了她,“对不起,不管怎么说,也是因为我才让你弟弟枉死。”
蓝媱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缓缓地走出去,至始至终,她都没有回头。
尾声
“原来冯柯师兄这么可怜,他最尊敬的人却一直在欺骗他,利用他。”听完我的叙述,许韵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又问:“你说冯柯和蓝媱两个人会怎么样?会不会在一起?”或许许韵最感兴趣的,无非是看到一个完满的结局。
“要不我们去古镇看看他们好不好?”许韵眼巴巴地看着我。
“还要去?这一次就差点丧命,还不够吗?”我有意恐吓她。
“哎呀!你不是说了吗?郭谦的目标不是我,他根本就不想杀我。”许韵拿出煮熟的鸭子仍嘴硬的气势意图说服我。最后我心一软,只得又一次前往古镇。
蓝媱在照相馆接待了我们,那部老式相机被搬到前厅,红布已经取走,专门供人参观。在照相馆,我们一直未见冯柯。送别我们的时候,蓝媱说,“我们会一直把这家照相馆开下去的。”
走在回城的路上,许韵不无失望地叹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