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体中毒,你是说医院里发生集体中毒了?”罗姗睁大了眼睛瞪着郁派。白青山则把眼光移到了林健身上,“林医生,麻烦你把事情的经过跟我们警方说一遍吧!”
林健有些愣神,断断续续地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白青山认真地听着,一直没有吭腔,但是郁派却打断了他好几次,问了好多细节性的问题。
此时此刻,林健觉得脑子里完全乱了,他一点也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好端端的一场慰问会,怎么就变成集体中毒了?他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有人能够清清楚楚地告诉他,这到底是这么回事?
郁派篇
我陪许韵一同来到医院,发现昨晚参加慰问聚餐的医生和义工都不同程度地发生了食物中毒,我马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建议此次活动的负责人林医生联络所有参加过聚餐的人员,就在这个时候,白青山和罗姗来到医院,告诉我们一个惊人的消息,普惠医院副院长殷国平在昨夜突然死了,警方初步断定是心脏病突发致死,但在对殷国平死因的调查中,在他的体内发现了一种奇怪的毒素。在确认死者昨夜也参加了聚餐之后,我觉得殷国平的死可能事有蹊跷,于是建议白青山在确定殷国平真正死因之前,先将昨晚发生的集体性中毒事件调查清楚。
白青山采纳了我的建议,从林健的口中得知了整个事件的经过,白青山思考了一阵,然后问:“能否将昨天的厨师都叫到这里来,我想问他们几个问题。”的确,如果是集体性中毒事件的话,在如今还不知是意外还是人为的情况下,厨师们的嫌疑是最大的,姑且不说嫌疑吧,至少应该能从他们的口中知道点什么。
负责昨晚聚餐伙食的是医院食堂里一对师徒,这师傅四十来岁,身体有些发福,徒弟很年轻,不过二十来岁,长得很瘦小。林健说,这师傅是医院食堂里手艺最好的,已经在为医院食堂工作五九年了。
“昨晚的剩饭和剩菜都有留着吗?”白青山仔细地打量了他们,然后问了第一个问题。
两名厨师听白青山这么一问,脸上全变成了猪肝色,“昨天聚餐一完,我们就把剩饭剩菜都给倒了,这么热的天,留到现在不坏了吗?”白青山想想,他们俩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医院里的饭菜怎么可能留着过夜,可如果昨夜的饭菜都被处理掉的话,所有的物证都消失了,那又从何查起啊。
正在白青山抓破了头皮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的时候,我突然开了口。他走到白青山的旁侧,略带微笑地看着两位厨师,“那他们吃的什么,你们应该还记得吧?”
这师徒俩对视了一眼,双双点了点头。
“我观察过许韵中毒的症状,应该是属于肉类食品中毒,确切地说,应该是鱼类食品中毒,据我所知,你们昨天应该做了一份鳝鱼汤吧?”我胸有成足地说,我是学医的,对各种食物类中毒的症状自然是了若指掌,而且今早听许韵说她因为减肥,在聚餐会上吃的大多都是素食类,只碰过鳝鱼汤这一种肉类食品,所以我觉得很有可能就是这份鳝鱼汤出了问题,不,应该说在我听到许韵说汤中有一种荆芥花的香气之后,就已经断定导致众人食物中毒的源头就是这份鳝鱼汤。
师徒俩再次点了点头,此时的徒弟有些紧张起来,“这种白鳝鱼汤我跟着师傅学做好几次了,都是按照师傅教的方法做的,怎么可能会有毒呢!。”
“你先不要紧张。”我上前安慰他,“我们也并没有说是因为你的失误地导致大家中毒的。这份汤既然是你做的,那能不能麻烦你将你所用的选料一一给我们写出来。”
我向罗姗要了纸笔,交给小厨师,只见他小心翼翼地在上面写道:“白鳝,排骨,咸芥菜芯,白肉,湿香菇,咸芥菜叶,上汤,葱少许,胡椒粉,绍酒。”然后又小心翼翼地交给我。我匆匆瞄了一眼,语气温和地说:“你确定你做这道菜的选料全部在这里了吗?”小厨师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补充说:“还有盐和味精。”
他说话的这几秒钟,我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他,直到白青山警官拿到写着选料的单子问我到底哪里不对劲的时候,我的注意力才从小厨师的身上移过来,我微笑着将单子交给许韵,语气温柔地说:“你看看这单子上的选料有什么不对吗?”
许韵莫名其妙地接过单子,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看了几遍,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于是有些生气地朝我喊道:“你知道我不会做菜的,问我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做菜。”我竟然把这种话说得振振有辞,“你虽然不会做,但是你会吃啊,你还记得早上跟我说这份汤里有一种特别的香味了吗?”
“荆芥花……对啊,我喝汤的时候明明尝到汤里面有荆芥花的香味,怎么这选料中没有荆芥花呢?”许韵像是恍然大悟地大声喊了起来。
听到许韵的话,有两个义工连忙说:“是啊,是啊,我也有闻到了一种香气,当时还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味道来着,经你一提醒,就是荆芥花香来着。”
“我先前一直害怕是许韵的错觉,但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鳝鱼汤里的确有荆芥花。”我说完,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人,“我想在场的有些人应该知道,白鳝鱼经过烹饪后,往里面加入荆芥花,它们本身并没有毒,但混合后发生化学反应就会产生毒素,刺激人的肺部和心脏,导致食物中毒。它不会使人马上死亡,但是如果本身有心脏病,加上这种毒药,就会加快心脏病的发作,中毒后的三个小时之内会不知不觉地死亡。刚才厨师已经否定了是失误导致中毒这种情况,那么荆芥花很有可能就是某个人故意加到汤里的,我们再进一步地假设,如果这个人知道殷副院长本身就有心脏病,那他的死就未必是意外,而很有可能,这是谋杀!”我一步步地分析着。
林健篇
“什么?谋杀?”当郁派说出殷副院长的死很有可能不是意外,而是谋杀之后,林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这个少不更事的毛头小子在故作喧嚣,还是真的如他所说,殷副院长的死另有内情?
这一整天林健上班都没有精神,从警察对郁派的信任程度上看,他绝不是一个信口雌黄的人,那也就是说,殷副院长很有可能是被人谋杀的。根据郁派的分析,凶手一定要知道殷副院长身患心脏病才行,可是殷副院长有心脏病这种事,到底谁会知道呢?
殷副院长是三个月前医院花重金从大学里聘请过来的,林健刚来的时候还参加过他的欢迎会。在这段时间,殷副院长一心搞科研,除了日常工作和必要的应酬,基本上没有跟医院里的人接触。林健算是和他接触最多的人了,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医院里还会有其他人知道吗?
连续几天,林健都在惶恐不安中度过,因为活动过程中发生了命案,手术也被推迟一个月。对外公开的理由是“考虑到各方面的要素,手术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准备”,但显然这样的借口不够充分,切割第六指手术的风险性和操作性都很小,根本用不着多少时间准备,为此有不少记者围着林健展开疯狂的追踪,弄得林健相当恼火,下了班回到家基本上不敢出门。
这天是周末,林健像往常休息日一样10点多钟才起床,刷牙洗脸,到楼下买了一份快餐,顺带着还买了一份早报。他坐在家里舒适的椅子上,一边吃东西一边看报纸,上面的一则消息立即吸引了他的注意。报纸上说,昨日,一名王姓男子在家中不幸身亡,警方正在着手调查。本来这是很平常的一则消息,但巧的是因为死者一个人居住,暂时还联络不到亲人,所以在消息的下面刊登了死者的照片,寻找死者亲人,或者是认识死者并且能够跟他的亲人联系上的市民。看到这张照片,林健觉得很眼熟,好像是在哪儿见过,可到底是在哪儿见过,他一时也想不出来。
郁派篇
普惠医院集体中毒事件和殷国平的死亡真相都还没有头绪,我和白青山正在思索着到底该从哪里入手调查之时,又一件棘手的案子发生了。
警方接到报案,我跟着白青山和罗姗一起来到现场。
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是房东夫妻,因为收取了每个月十元的卫生费,每天早上房东大妈都会到房客的门前来收垃圾。王宗仁自上个月住进以来,每天都有成堆的垃圾放在门口,为此还多次遭到房东大妈的埋怨,但他依旧如故,奇怪的是这天早上他的门前竟然干干净净,大妈敲门,想问问垃圾是不是还没有清理出来,可敲了好几遍,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大妈想他大概是出门了,就打算离开,可路过窗子的时候看见里面的电灯竟然亮着,她觉得奇怪,就透过窗子朝里看,看到王宗仁竟然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她感觉事情不妙,又敲了几次,仍然没有反应。她就回家取了钥匙,叫上丈夫一起开了门,发现王宗仁已经断气后吓得立马报了警。
对于王宗仁的情况,房东夫妻一问三不知。白青山很无奈,只得让罗姗给他们做笔录,自己则同我一起勘查起现场来。
这是一间只有三十多平方米的出租房,房子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床、一张书桌和一张椅子。死者的尸体就趴在书桌上,他的面前是一本翻到一半的小说,小说名字叫《苹果酿》,书桌旁边是男子的几件衣服和牙膏牙刷剃须刀等简单的行李,白青山在房间里找到他的身份证,死者叫王宗仁,1984年生,家庭地址离本地十万八千里。
我走近窗台,窗台上的窗户只开了很小的一条缝,外面是防盗网,窗台上有几盆盆摘和几根还没有点过的蜡烛,其中的一盆文竹,它的叶子已经开始枯了,像是要死的样子,我摸了摸盆子里的泥土,奇怪的是分明还有很多水分。
我和白青山分别戴上手套,开始检查起尸体来,死者的身上没有伤口,全身肌肉松弛,脸色苍白,我掰开他的嘴巴,闻到一股苦杏仁的味道。我站起身,解下手套,很肯定地对白青山说:“窗台上的那盆文竹明明泥土还很湿软,却呈现出快要枯死的症状,房内应该在某段时间蔓延过一种毒气,因为文竹的叶子很敏感,遇到有害气体就会马上死亡,而从死者的症状上来看,这种气体应该是氰化物的。”
“氰化物?这房子里空间这么小,能看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怎么会氰化物中毒呢?”听完我的判断,白青山满脸疑惑地说。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继续在房间里寻找线索,就在书桌的边沿上,我发现了一层白蜡,我盯着这层白蜡盯了很久。白青山走前来,用手指摸了摸,“这应该是点过蜡烛的痕迹吧!”白青山此话一出,我的闸门像是一下子打开了,我抬头,看见房顶上的电杆还在亮着。
“这边应该经常停电吧?”我跑到房东夫妻面前,打断了罗姗正在给他们进行的笔录。
房东大妈点了点头,“因为相邻的铺面好几家都改成发廊了,用电量过大,时不时地会跳闸。”
“昨晚就有停过电,对吗?”我迫不及待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