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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那个时代的糖

在这个零食“通货膨胀”的时代里,我不清楚现在每年的儿童节,学校还会发给孩子一些什么?但我可以确定无论发什么,都激不起他们心头点滴的喜悦了。

我们那个时代,学校给我们发糖——那种目前已差不多被淘汰的硬糖,当时我们称之为“颗头糖”。在我的记忆里,那个零食缺席的年代里,硬糖算是一种奢侈的食品了,平时我们几乎未能吃到,只有在儿童节才有这种口福。

记得,发糖总是在第一节课,十二岁以下学生每人六颗。接下去的时间里,那六颗糖成了我们思想的聚集点。我们将它们放进裤袋里,用手攫成拳紧紧地捏着,生怕它们插翅飞走似的,心也同时被捏在了一起。老师在课堂上讲些什么,都成了我们脑袋里的空白。

我们不约而同地盼着下课,好幸福地享用那手心里的“宝贝”。而那个时候,四十五分钟一节课显得特别漫长,长得让个别孩子失去了耐心,他们就再也挨不到下课了,私下剥掉糖纸时刻准备着,趁老师背过身去那一刻,飞快地将裸着的糖含进嘴里。

我从来都是一个“坚强”的孩子,每次总能勉强抵挡住糖的诱惑,“挺”到中午放学时分。但在回家的路上,我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开始向糖们“缴械投降”。我会急不可待地伸进袋里,掏出那些被攫得发潮的糖,整齐地排列在摊开的掌心,然后拣出其中一颗喂进嘴里……

尽管那是些硬糖,坚硬如铁;尽管喂进嘴里后,小心翼翼地含着,尽量不去触动它,但感觉它化得还是特别快,不一会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而这个时候,自己才尝到甜头,食欲便被猛烈搅动了。

于是,我会毫不迟疑地掏出第二颗。可剥开糖纸后,我开始犹豫了,暗里提醒自己:“不能再吃了,不能再吃了。”重新包好糖纸,放回裤袋里。但走出不几步,我又忍不住取出来,说服自己道:“再吃一颗吧,回家后不吃就行了。”

可要命的是,这次的糖化得似乎更快了,仿佛就在一眨眼的工夫。而这时的食欲,被搅得更厉害了,翻江倒海似的。就在这个时候,第三颗糖便被自然地捉进手里。

但这次,它没有被掏出裤袋来。我想到了家里还有父亲、母亲和两个姐姐,如果吃掉这颗就平分不了了,而他们也已经很久很久没吃过糖了。最终,我手里紧攫着剩下的四颗糖,艰难地跟食欲做着斗争,一步一步地走回家去……

此刻,当我写下这些有关糖的文字时,已预见了阅读它的孩子脸上的诧异。但我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因为对于这个时代而言,那个时代的一切总是那么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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