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麓的钱来源不明，王博的钱去向不明。
虽然两者数量对不上号，她仍然是头号嫌疑人。
收押期间，只有文鸿煜和孙蘅来看过她。
孙蘅来的气势汹汹，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你知道文鸿煜做了什么事吗？”
白麓一脸茫然，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孙蘅拿不准她是否在说谎。
毕竟之前两人不管不顾想要私奔的前科已经让他对她失去了信任，良久他才松口：“我相信你不知情。”
“他做什么了？”
“他差点杀了小寒！准确来说小寒现在仍没有脱离危险期。”孙蘅一贯谦和有礼，这回却急红了脸。
他将文鸿煜在小寒演出舞台上做手脚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她。
白麓听得胆颤心惊。“怎么可能？他杀不了她！”
她说的是杀不了，不是不会或者不敢。因为太激动，旁边的狱警忍不住扫了他们一眼。
白麓克制的压低声音。“你知道的，小寒在那边，他根本接触不到她。”
“你之前也去过那边。这事不止我一个人会，他也许求助了别的同行。为了救你，文鸿煜现在已经是不折手段。”
白麓咬紧下唇，半晌才吞吞吐吐说出一句。“对不起。我会去劝他。”
“我以为我们当初商量好的，你会信守承诺。大家说好要一个公正公平的结果而已。但你先是想私奔，现在文鸿煜又私自动手要杀了小寒。我还可以相信你们吗？”
孙蘅咄咄逼人，白麓也不再像个鹌鹑一样。反过来质问他。“真的有公平公正吗？如果我们之中只能活一个，决定权又在你一个人手里。这对我而言公平吗？”
曾经的她真的无所谓这些，她深深的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保护其他女孩。当初就算孙蘅让她为了保全其他人去死，她也不会犹豫。
但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起了那样的念头。要为了自己，为了文鸿煜活一次。
孙蘅被她逼问的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某种程度上她说的没有错，自己在这桩赌注中不可能毫无私心。
“鸿煜这么做固然不对，但说到底是为了保护我。既然大家都有要保护的人，那就各凭本事了。”白麓一向是硬朗的人，当她有意露出带刺的那一面时，可以说的上是跋扈。
孙蘅不气反笑。“终于还是露出你的真面目了。即便你起初不知情，知道文鸿煜为你这么做，你心里是开心的吧？”
“随你怎么说。”白麓很不喜欢孙蘅以一个心理学医生的目光看她的样子，好像他的主观判断都是不能质疑的诊断书。“狱警，我要回去。”
狱警上前来给她带脚铐，准备带她回看守牢房。
“等等。”孙蘅叫住他。“这是手续，我来保释她出去。”
“怎么不早拿出来。”狱警有些不耐烦。既然都办好保释手续了，干嘛不直接出去谈。
白麓也愤愤的瞪着他，孙蘅挑眉讽刺的朝她笑。“不这样怎么能知道你真正的态度呢？”
白麓早该猜到，孙蘅不可能放任她呆在牢里太久。“你带走我，鸿煜知道吗？”
“我没有义务去知会他。他去找小寒麻烦，不也没让我知道。”
白麓觉得他有点不可理喻，即便表面上看上去云淡风轻的，小寒受伤的事想必让他丧失了理智。
同样不知所措的还有看守中的顾瑾。
都说只有女人才能看得清女人，男人都是猪油蒙了心的物种。
其实不然，女人玩的那些心机男人有时未必不知。只不过有些男人以为自己是那如来佛祖，女人再怎么会七十二变都翻不出多大的浪来。殊不知在女人眼里，他们才是股掌中的蚂蚁。
顾瑜在探视间里隔着玻璃看到面容憔悴的顾瑾，他已经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顾医生，仿佛对自己阶下囚的身份提早适应了。
“哥，你还没判刑呢！打起点精神来。”
顾瑾抬头看了她一眼。还是那张清纯可爱的脸，一点都看不出是24岁的人呢。过去那不愉快的七年好像不曾存在。
“小鱼，如果没有那七年，你还会这么恨我吗？”
顾瑜脸上一直带着的淡淡笑意好像被顾瑾的话黏在脸上，一动不动，僵硬的难受。
“顾瑾，你为什么要承认？”她不再叫他哥哥。
顾瑾不明白她指的承认究竟是承认自己寄信给林国栋，还是承认七年前的事。
“是谁告诉你过去的事？”
那时她刚被从傅平生的地下室解救出来。奉培约她出去，但聊天三句话还是离不开案子。
顾瑜苦笑。“我以为你会带我出来放松一下，还是为了案子的事？”
奉培不回答。“你或许已经知道了你父亲死于非命。而傅平生与你父亲的死这中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顾瑜的面色沉了一点。“两个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当初地质局要派去新疆的原本是顾瑾的父亲。当时顾瑾只有五岁，顾瑾父亲自然是舍不得孩子，而你母亲又死于产后大出血，最终代替他进考察队的是你的父亲。”
“这都是我父亲自愿的，与顾叔叔无关。”
“是吗？那你知不知道你的顾叔叔暗中参股了一个新疆大型玉矿厂。正是傅平生在中间牵的线。而你又是被顾瑾约出来看电影的时候被傅平生绑架了。这一切真的只是个巧合吗？”
顾瑜咬紧了下唇。“你想暗示我养大我，将我当亲生女儿一样的顾叔叔和哥哥是害死我全家的元凶吗？不可能！哥哥他不会这样对我！”
“我相信顾瑾不会这样做。但他当年也许是被利用了也不自知。据我所知，当年他约你去看的那场电影的电影票正是科学院发的福利。”
“够了！”顾瑜捂住双耳。“我不想再听你胡说八道。我要回家了。”
她难得的说了句重话。顾瑜起身想走，奉培却不放手，强行按住她的肩膀。
“顾瑾是爱你的。这么多年来，超越兄妹之间的爱。可是他宁愿你死了，冰清玉洁的死在七年前，也不愿意你像现在这样归来。不管你接不接受，这就是人性。”
“你到底想我怎么样！！！”顾瑜已经彻底歇斯底里，狠狠在奉培的手臂上咬了一口。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只当是小两口置气。
奉培严肃的脸却突然绽放出一个笑容。“这就对了。”
顾瑜被他弄得摸不着头脑。“你是不是疯了？”
“会生气会咬人会伤心会愤怒的人才像一个正常人。”奉培盯着她的双眼，不让她有一刻躲避的时间。只需一秒的间隙，她就会重新戴上面具。奉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撕下面具的过程很痛苦，但他不得不这样做。
顾瑜认输的松开对峙的手。“你赢了。奉培。你知道为什么走丢的加菲猫在宠物店与主人重逢，却从来不问乔恩为什么走进宠物店吗？”
“真相往往没有人们想的那么重要。”奉培没想到的是，顾瑜比他想象中要有主见，她知道她要的是什么。至于真相是什么，也许她并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知道。
但这些事听过后又怎么能真的当做没发生呢。
顾瑾想，如果他现在说这些事他都没做过，她还会相信他吗？
没有意义了。不管他承不承认，顾晴的案子，七年前的案子，他都洗不清了。
如果她的小鱼想让他承认，那他就认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