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蘅走前面推开居酒屋的门，门廊上的铃铛叮铃铃的响起。
“Hey~客人几位？”吧台后的老板朝门口看过来，看到温小寒愣了一下。又转而看向身边的男人，眼中疑虑更甚。
他手臂上搭着一条白毛巾走向他们。“大白？你朋友？”
温小寒没有意识到对方是在问她，还疑惑的看着孙蘅。
孙蘅先反应过来。“老板，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老板仔细打量了一下温小寒，确实和大白是完全不一样的女孩子。除了身形五官有些相似，气质举止完全不一样。大白平时都是素面朝天，而这个女孩脸上浓浓的烟熏妆让人连她真切的五官都看不清。
老板挠挠头向客人道歉，表示认错人了。
他招呼两人坐下，孙蘅要了一壶清酒。温小寒点了盘寿司一碗拉面，一份章鱼小丸子和一些烧烤。
老板这才确定她确实不是大白，大白从来不吃寿司，因为她嫌鱼片生。
“别老喝酒。刚在酒吧还没喝够吗？你今晚都没吃过东西吧！”温小寒训他。
温小寒要老板给他换一份鸡汤乌冬面，孙蘅无奈的笑笑却没有反对。
很快就上了一大桌的小食，温小寒大快朵颐起来。他有几天没见到她人了，也不知道她最近都在哪，混的像几天没吃过饭一样。
“搬到我家来住吧。帝都房租这么贵，你每个月的工资付个房租就没了。我那个三居室，一人住一间还可以空出一间房专门给你写歌，而且我经常在实验室熬夜。房子可以随你用。”
孙蘅家的钥匙早就交给了温小寒一把，但她只是偶尔上来住一晚。自己还租着五环一套小地下室住着。
温小寒举起左手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吃饭呢。大哥。情侣间还是要保持点神秘感是不是。何况你看哪个北漂的艺术家住着帝都市中心豪华三居室的？地下室才有北漂的感觉。我在你家写不出东西。”
孙蘅知道她又是满嘴跑火车，无奈的叹了口气。“我是担心你。你知道你的病……”
“好啦。也不是多大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温小寒有一种怪病，她经常觉得自己的时间遗失了，就像睡了一觉醒来就过了几天一样。而且每次清醒都伴有严重的头痛症。
孙蘅说她是精神压力太大，有些嗜睡。给她开过一些安神止疼的药，但都无法根治她的症状。
因为这个原因，温小寒不能和任何一家经济公司签约。因为她无法保证自己何时就会昏睡过去。签约后可不能说消失就消失，巨额的赔偿费她可出不起。
也是因为这个毛病，连打工的酒吧都不得不一换再换。
孙蘅还想再劝，温小寒的手机响了。她母亲的电话。
她看了一眼就摁断了。
孙蘅也看到了。“伯母说不定找你有急事呢。”
“她能有什么急事？要钱呗。”
温小寒家境在广东一带其实算不错的，父亲早年间靠在深城圈地做房地产发了家。虽然发展后劲不足，但吃这一辈子是够了。
父母早在她读初中的时候就离了婚，因为她父亲在外面有小三，小三还怀了父亲的孩子。
她彪悍的母亲不负众望的把小三肚子的孩子给整没了，代价就是被她父亲扫地出门。
母亲一遍遍不厌其烦的教导她男人有钱就变坏的道理，但又舍不得父亲身边优越的物质环境。隔三差五就整个幺蛾子出来想和父亲复合。
可惜那个小三也不是省油的灯，孩子没了照样将他爸套的死死的。两人早年间就扯了结婚证，也许是报应，小三那一胎掉了以后到现在也一无所出。
他父亲过了不惑之年以后，再要一个孩子的心思也淡了。反而专心好好和小三过起了日子。
这些年来温小寒和她母亲都要看着小三的脸色讨口饭吃。
温小寒成年后到帝都求学，很有骨气的没有再找家里要钱。但经不住还有个爱搞事的妈妈。
早几年妈妈突然说要自力更生，自己做服装生意。连哄带骗让温小寒找她爸拿了二十万，加上自己十几年的积蓄陆续赔个精光。
这几年见自己逐渐年老色衰，更觉复合无望，便沉迷上赌博。从父亲那弄来的钱不够花，就从女儿身上打主意。
温小寒身上一有闲钱就寄给她，但还是填不了这个无底洞。
果不其然见她不接电话，屏幕上又挤进一条短信。“女儿啊。能不能借妈妈五千块钱。”
温小寒冷哼一声，把手机屏幕倒扣在桌面上继续吃面。
“你把伯母账号给我，我来给她打吧。”
温小寒低着头口里还含着面，眼泪突然吧嗒吧嗒打进面汤里。
孙蘅从没见过温小寒哭，吓得不轻。赶紧拿面巾纸给她擦眼泪。“傻丫头，你哭什么啊？”
“孙蘅！你记着！我吃你的喝你的是因为我是你女朋友。但我不会带着全家都来吃你的喝你的。我知道你有钱，但我自己的事自己解决，你要是敢给我妈打一分钱，咱们就玩完了。”
“好了好了。知道了。”温小寒太要强，孙蘅只有先哄着她。
老板听到这边的争吵声，一直有意无意的往这边瞅。
门口的铃铛又一次响起，老板的吸引力这才转移开来。看到文鸿煜推门走了进来。他有点兴奋的迎上去将文鸿煜拽到了吧台旁。
“干嘛？神神秘秘的。”文鸿煜不知他这莫名的兴奋是来自于哪里。
直到看到雅座里坐着的人，他才知道这是源于八卦之魂的天然兴奋感。
“雅座里那个女孩是不是特别像大白？”
“嗯。是挺像的。”
“是吧。连正牌男友都觉得像了，就不是我眼神不好了。刚刚她带着另一个男人走进来，我吓了一大跳。心里还想着该怎么和你说这事。然后她像不认识我一样，她的男伴也是。我才想应该是人有相似而已。”
“大白比她还再壮实一点。”
老板噗嗤一声，差点把口里喝进去的水吐出来。“哪有人这样形容自己女朋友的。小心被大白揍。女孩子都是纤细美好的。”
日本人讲话总是很温柔。
“连你都怕被她揍，还说她不是强壮。来一杯绿茶和金枪鱼寿司。”
“欸？今天不喝酒了？”
“开了车来。就不喝了。”文鸿煜解开领带放在吧台上。又是忙碌疲累的一天。
他状似无意的打量了几眼温小寒身边的男人，气质很文雅，有种学者独特的克制清冷。某些方面和自己挺像，但没有他身上作为生意人的油腻。
吃完饭，孙蘅把车钥匙丢给温小寒让她去停车场提车。自己去前台买单。
文鸿煜看见温小寒推门出去，把一张百元大钞押在寿司盘子下也跟着走了出去。孙蘅的目光追随着文鸿煜走了出去才转回到吧台。
过马路等红灯的时候，温小寒哼着自己写的歌，钥匙圈在食指上转来转去。白麓也有这个习惯。
尽管知道她不是白麓，文鸿煜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孙蘅把信用卡夹在账单本中交还给老板，顺口打听了一句。“我女朋友长得真的很像您那位叫大白的朋友吗？”
“是啊！您看见刚刚坐在吧台上的那位先生吗？白麓正是那位的恋人。连他也说很像呢。”
“恋人吗？真巧啊……”孙蘅笑着在账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