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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春竹

湖泾村是一个三面临水的江南小乡村,密密的竹林把村庄环绕了起来,青翠的竹子撑起凌霄俊秀,点泼着小小湖泾村。每至清晨,竹海里升起烟云,袅袅婷婷,迎着朝霞,五彩的露珠儿从翠绿的竹叶上慢慢地滑落,鸡啼鸟鸣声似协奏曲,优美而迷人。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湖泾村盛产竹子,于是人们就靠做竹器为生,春林就是其中之一。他的竹器活儿是祖传的,特别是他打制的篾席,上面不但有龙凤图案,而且还有字,只要主人提出要打什么字,他都能想着法把字给打出来,为此周边人家总叫他编篾席。

新春过后,春林就出了村,日夜在临村水泽村里给人家打篾席。别小看那小小的一张篾席,它的工艺却也很烦琐的,先得和主人一同去竹园中挑选陈年上好的竹子,然后再将竹子用竹刀劈成篾片,再把这篾片细细加工一番,使它们大小厚薄长短均为一样才行,这招细加工是春竹的拿手好戏,也是他出名的原因所在。

这天晚上,春林完成了最后的工序,主人知道春林今晚就要走了,特地上集去买了一些酒菜招待春林。那是一顿比较丰盛的晚餐,一向为人老实的春林经不住主人的频频敬酒,多喝了几杯,当春林告别主人走出那家门后,径直向湖泾村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春林迷路了,他无论怎么走,前面都有河流拦住去路,春林就这样迷迷糊糊地在水边打着转儿。终于,春林看到前面不远处有灯光,忙向着灯光走去,边敲门边大着嗓门喊:“开开门,我是春林,我迷路了。”

很久才有个女人来开了门,女人一看果真是竹匠春林,忙把春林让进了屋。春林一问才知自己走了半夜又绕了回了水泽村。春林随口问,我什么时候为你们打过篾席?我家没打过,女人说,春林奇怪了,你家没竹园?有竹园,但我家没钱。春林不问了,这时女人叫起了已经熟睡的儿子,听说是竹匠春林,孩子来了劲,他很想有一张有自己名字的篾席,于是春林在孩子的指引下回了家,一路上,孩子说了很多有关自家的话。

第二天,春林一大早就来到了水泽村,径直走到了那女人的家门口,对已在忙碌的女人说,自己愿意帮她家打张篾席,没等女人回答,春林就进了女人家的竹园,很快竹子就被拖到了场上。春林在女人家做了一个星期的活,一张有孩子名字的篾席打成了,这一星期,女人都默默地给春林做饭,做他的下手。

这天,春林真的要走了,女人依然默默地给春林备好了酒菜,春林喝了个开怀。临走时对女人说,你一个女人家,带个孩子不容易,我那媳妇死得早,也没给我留下什么,如果你没意见,过几天我还来,再打一条有你名字的篾席,行不?女人默默地点了一下头,春林放心地走了,当女人再次抬起头时,泪水已静静地挂在了脸颊。

徐徐的春风吹动竹叶,竹园发出阵阵欢快的音符,在春里,竹子显得格外的青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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