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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儿子的纯净水(1)

第一次事情发生在冬季的一个星期六,上午时分,成大年去镇中心小学外边的晒场转圈子晒太阳,他儿子成茂生回家来了。那一天天气很冷,周末放假,学校周边很安静,没有小孩子奔跑喧哗,也没有朗读课文声,几个没事干在家待不住的老头穿着棉衣,如往常一样聚在晒场边,缩着脖子,手插进口袋,或者袖在袖筒里,有一句没一句,断断续续闲聊。九点来钟时,有个老汉从晒场边走过,看了成大年一眼。

“你家来客了。”老汉说。

成大年问:“是谁?”

老汉说:“不知道,门口停辆小汽车。”

成大年不吭声了。

他记起儿子成茂生昨晚打过一个电话,说今天会抽空回家。所谓“抽空”表明他很忙,哪怕周末也一样,只能忙里偷闲。成茂生有两个家,一个是他自己的家,三口人,他,老婆和女儿,也就是成大年的儿子、儿媳和小孙女。那个家在市区一个住宅小区里,是新房子,三房两厅。成大年这里是成茂生的另一个家,或称成家老头子的住处,位于郊区小镇上,是一座两层旧房子,砖木结构,楼梯踩上去吱呀发响,摇摇欲坠。这个家空荡荡的,只有成大年一人,墙上还有成大年的妻子也就是成茂生母亲的一张遗像。成茂生不常回家看老头子,因为工作忙,事情很多。他在下边县里当头头,副县长,一官半职,配有小车。小车轮子转得快,从他工作的县城,或者他在市区的家到父亲这个小镇,其实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但是他来得不多,逢年过节,更多的是把车子派过来,让驾驶员给老头子送点东西,或者干脆打个电话,要父亲跟着车去市区他家里,看看孙女,吃顿饭,再用车把父亲送回镇上。

听说儿子的车停在家门口,成大年却不急着去让儿子看一看。他一声不吭,继续坐在晒场边的树桩上晒太阳,听身边一个老汉瞎扯。老汉讲了山上一条大蟒蛇吃掉一头水牛的故事,成大年认为该故事应属杜撰,本地山间没听说过有巨蟒,普通蟒蛇即使能把嘴张得比牛还大,能把一头大水牛吞下肚里,估计也消化不了。但是成大年不扫人兴,他一声不吭当听众,一边晒太阳。冬天的阳光照在身上特别温暖,空气中弥漫着太阳光特别的味道,似乎有点焦,又有一丝甜,惬意宜人。

一个老汉问:“老成不回家看看?”

成大年不吭声。

于是没人再多管闲事。

大家都管成大年叫老成,已经叫了几十年。成大年早年毕业于农校,干了一辈子农业技术员,退休前的最大官衔是镇农业技术推广站副站长。农技员一天到晚在田里滚,虽然有工资拿,生活方式跟村里的农民没有太大区别。成大年娶的是农村女子,在镇上安了家,妻子给他生了一儿一女,儿子成茂生是老大,他之后有个小女)L叫成小英。成大年原指望子承父业,儿子也能干个农技员什么的,可以安身立命,不料儿子比他期待的有出息,人家读的不是中专,上了大学,报的是农业大学,这一选择显出了父亲的影子。成茂生大学出来后没搞过一天农科,转行去了乡镇,从普通乡镇干部一路往上,直到当了副县长。成茂生找的妻子是城里人,在医院里当医生,那女的很爱干净,用现在的话说,叫有洁癖,单单洗一个碗也要七八道工序。成大年的农民老妻生前与这位城里儿媳相敬如宾,却不能住在一起,因为生活习惯差别太大,彼此很难适应。多年来成大年与自己的妻子一直生活在小镇上自家旧房里,起初还有女儿跟他们一起过,女儿在镇中心小学当老师,嫁了另外一个老师,生了个儿子,搬出去自己过日子,这边留下成大年夫妻形影相吊。两年前成妻患病去世,留下成大年一人独守空房,儿子成茂生与媳妇带着小孙女过来看他,要他卖了旧房子,搬到城里他们那里去住。起初成大年只是摇头,待到小孙女往身上一蹭,叫声爷爷,让爷爷跟着走,成大年终于听从,但是只听了一半,背上一包衣物上城里去,却没有卖房子。半年后成大年坐着儿子的轿车回到镇上,又搬回自己的老屋独自生活。镇上的熟人问老成怎么啦?城里多好,有个当官的儿子,一个当医生的儿媳照料,还有个小孙女好玩,为什么不老实待着?成大年笑笑,没说什么。

“是儿媳不好,还是儿子不对?”邻居打听。

成大年不做任何解释。

他历来心里有话,嘴上无言,有如他服侍了一辈子的农作物。奇怪的是他儿子成茂生跟他长得很像,性子却不一样,从小到大,都特别能说话。成茂生不到五岁时,成大年教他认字,他从不老老实实认字书写,身子摇过来晃过去,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动,嘴巴也从不闲着,总问父亲这个字为什么长这个样,那个字又长了另一个样子?为什么不能把这个字写成那个样子,把那个字写成这个样子?成大年告诉他这是规矩,人有人的规矩,字有字的规矩。这种话小孩听不懂,只当耳边风。没想到一眨眼间,小孩忽然变成大人,坐着一辆小汽车回家来了。

成大年在晒场上又待了十来分钟,女儿成小英骑着自行车到了晒场。

“爸,我哥回来了。”她说。

成大年没有吭声,即从树桩上起身,拍拍衣服,跟女儿一起回家。

成小英告诉父亲,大哥成茂生没带家里的钥匙,进不了门,给她打了电话。她跑回家给大哥开了门,然后过来找父亲,她估计父亲会在小学校外的晒场这边。

“昨晚哥给你打过电话。你忘了?”她问。

成大年还是没吭声。

“他早不跟我说。”成小英抱怨道,“进不了门才想起我。”

成小英婆家事情多,丈夫教书的学校在另一个乡,公公已经过世,婆婆瘫痪在床,吃喝拉撒都要儿媳妇照料。刚才大哥给她打电话时,她正在家里洗婆婆的衣服,满手洗衣粉的泡泡。接了电话她在冷水里冲掉泡泡,骑上车就赶过来了。

父女回到家中,成茂生坐在厅里的沙发上,正在用手机打电话。这个人到哪里,事情就跟到哪里,哪怕很稀罕回一次家也不例外。看到父亲和妹妹进门,他对着手机说了一声:“好,我知道了。”把电话挂断。

他没询问父亲是不是忘了他要回家,只问父亲近来身体如何?成大年说:“还行。”

成茂生说自己也“还行”,没什么事,回家看看,一会儿就走。

“大哥回家,总得吃顿中饭才走。”成小英说。

他不吃饭,让妹妹回婆家忙去,别管他,也不用张罗吃饭。中午他还有事,上边有客人来,得去接待,请人家吃饭。

“要吃外边的饭,不喝家里的水吗?”

成小英话里有点儿刺,既说哥哥回家,水都不喝就要走,也怪哥哥当个官,不管家里人。成茂生听了不耐烦:“走吧走吧,我自己会喝水。”

“不要我帮你烧?”

“我自己会。”

成小英不高兴:“那你大县长自己烧水。我那边泡着一桶脏衣服呢。”

成茂生轰妹妹走人,回头对父亲说:“小英嘴碎,藏不住话,不让她听。”

他没说是什么东西不让妹妹听,自己提了电水壶去灌自来水。他问父亲:“镇上的自来水现在怎么样?是不是还有股怪味?”

成大年说:“好多了。”

“不行你就让人家送瓶装水吧。”成茂生说,“纯净水也行。”

成大年说:“不必,习惯了。”

儿子用电水壶烧开水,这把壶还是早些时候他从家里拿给父亲用的,功率很大,烧水速度快,不到十分钟,壶盖就扑扑跳,一壶水开了。成茂生用开水沏茶,给父亲一杯,也给自己一杯。他只喝一口,摇头说:“味儿还是不地道。”

除了讲喝茶,没说其他。待成大年把儿子给沏的那杯茶喝完,成茂生又给他沏了一杯,然后起身告辞,说时间差不多,他该走了。

“不再喝了?”成大年问。

成茂生不喝,因为客人在那边等着呢,怠慢不得。

“我没事情,就是看一看。”他又说了一遍。

“我也没事,你走吧。”成大年道。

出门前,成茂生指了指沙发边的一个纸箱说:“这个放家里。”

是一箱纯净水,纸箱封口处的胶带纸都还紧紧粘着。刚才成大年进门时就看到它放在墙角,知道是儿子带来的,儿子把它从车上搬进了家里。

“拿走吧。”成大年说,“我不用。”

“放着,我有。”成茂生说,“人家给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支钥匙,在纸箱封口胶带纸上一划,打开来,箱里一支支纯净水瓶互相挤着,瓶里满满的都是水。

“泡茶可以烧这种水,味道好点儿。”他说。

成大年没有吭声。

儿子东张西望,又指了指门厅后边的楼梯,问成大年一天到晚爬这个楼梯,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他们家的楼梯是木质的,有些年头了,走上走下整架梯吱呀吱呀摇晃。

成大年告诉他没问题,梯子虽然晃,却还结实。走惯了,闭着眼睛都可以上下。

儿子说:“楼梯下的东西不要动,放着吧,以后可能有用。”

他们家楼梯下的斜角空间比较暗,光线很差,是家中杂物的藏身处,丢着一些老旧物品,多为成大年的亡妻留下来的,有破箩筐,旧搓衣板,还有一只旧式摇篮,早年间成家兄妹俩都曾坐过。

成茂生出门离去。他没带司机,是自己开车回来的。

第二次事情发生在隔年中秋节后几天,在一个晚间,成茂生再次回到小镇家中,事前没有打电话,也没有让谁捎口信,静悄悄自己开车前来。

这一次他记得带上家里的钥匙,开了门自己走进屋子。由于时间不早,父亲成大年在家,没有外出,独自坐在厅里看电视。儿子突然归来,他并不惊讶。

成茂生问:“小英呢?”

成大年说:“你让她来听?”

成茂生点头,他在路上给妹妹挂过电话。

几分钟后成小英赶到,她给婆婆擦身子,耽搁了一点儿时间。她进门时,成茂生已经把水烧开,正在跟父亲喝茶。桌上丢着几个纯净水瓶,是上次他带回家的,成大年没用它,留给儿子回家烧开水用。

“哥,有什么事呢?”成小英问。

成茂生还是那个说法,没什么事,看一看。

他带回了一盒月饼,没打开,让成小英拿去给小外甥。

成小英说:“哥头晕了?中秋节过啦。”

成小英当老师,班上学生中不少是镇上人,中秋节前,家长送的月饼少不了,她还往成大年这里搬来几盒,月饼于她实不稀罕。但是成茂生非让她把月饼拿走不可,说没有谁规定中秋过了就不能吃月饼,他这一盒是名店出的,味道好,绝对不一样。

“留着自己吃,别去送人。”他特别交代。

成小英说:“中秋节过了还送谁?”

成茂生说:“就是不让你送,自己吃。”

成小英问:“哥特地去买的吗?”

成茂生笑笑:“傻。我还买这个?”

他交代妹妹,不要只记得给婆婆擦身子,要想想爸爸这边独自一人,有时间要过来一下,把小外甥带过来,跟老人玩一玩。

成小英嘴一撇:“还说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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