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之后,所有的人都可以看到顾西带着风情万种的颜若两人伉俪情深地出席在各种各样的场合,可是在家中的时候,顾西再没有踏进过她的房间,更别说同床共枕之事,新婚的那天晚上,颜若摩挲着他的伤口说得清楚,说是既然两个人结婚了,这种事情便不再是一个人的事,她还说,若是他不守规矩,他们便可将新婚之夜的情景多重复几次。
顾西是外交部部长,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处理,得应付美国人英国人日本人还有本国人,就算没有身体上的伤,他一样身心俱疲,他不能倒下,若他倒下了,上海的这个顾家就要倒下,这上上下下的几十口人,恐怕连痛快的死的权利都争取不到,以后又有谁来护着她,颜若现在这样也是好的,总比之前虚情假意在他身下辗转求欢都来得真实,被她逼,被她伤,被她利用,这样真实的报复一般的对待,是她心中最真实的想法,这样,就好。
这样的日子过得久了,顾西慢慢适应,偶尔在外面两人不得不亲密无间的时候也不会再如从前一样无所适从。
顾西知道颜若怀孕的事情是在他们新婚后的第三个月,顾西去了外地,曹管家深夜的一个电话将他惊醒,他才知道颜若大半夜被送到了医院,才知道原来颜若有了他们的孩子。
一个月后他满心欢喜地回到家,家中并没与预想中的热闹,所有的一切,如同他离开时一般的寂静,曹管家在他的耳边悄声几句之后,他便如疯了一般地冲到了她的房中。
房中的颜若正在丫头小心翼翼的服侍下喝汤,他风风火火闯了进来,吓坏了旁边守着的小丫头,他冲着她吼:“我们的孩子呢?”
小丫头在颜若的示意下带着她喝了一半的汤惊慌失措出去,颜若直视他,平淡地回答:“死了。”
顾西尖声重复:“死了?”
“女孩儿,我亲手掐死的。”
顾西接连退好几步,若不是靠在身后的墙上,恐怕站都站不住。
颜若平静地说:“在这样的世道中活了下来,必是很辛苦了,我不想让她,和我一样。”
“和你一样?”顾西缓缓重复,面如死灰,忽而仰天大笑起来,“好,死了好,死了好。”
好长的一段时间,顾家中的下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出。
之后的某一天,顾西回到家的时候,看到沙发上坐着两个面容有些熟悉的人,颜若坐在他们的对面,桌子上放着一张纸挺像地图,三个人专心致志地在研究些什么,近来,颜若似乎特别喜欢在家中招呼些来路不明的人,动荡不稳的环境,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和工作量让他懒得插手她的事情,于是直接上楼准备先休息,可是楼梯上到一半的时候,家里的门被人猛烈冲开,伴随着几声枪响,两队的警察就冲了进来,沙发上本来坐着的两个男人立马慌张地站起来似乎是想逃,但是颜若却拉住了他们,顾西眯了眼睛,站在楼梯上饶有兴趣观察着事态的发展。
在马局长冲进来的那一刻,顾西终于想起来那两个人是谁。
马局长看到沙发上那两个人的时候立马就笑得眉毛弯了起来,颜若见到马局长带着全副武装的士兵冲了进来也不恼,大大方方地站起身来客气地同马局长打招呼。
下午在会议上顾西看过旁边站着的那两个局促不安的人的照片,没想到这样快,就见到了真人。
马局长说要带这两个人走,颜若偏是不让,马局长说这两人是前几日杀了英国一名使者的罪犯,他必须要将他们捉拿回去好跟英国人交待,颜若却一口咬定了说这两人是自己刚从乡下赶过来的远房亲戚,今天早上刚到这个城市,哪会杀人,必然是马局长平日里工作辛劳,认错人了。
两个人说了有一会儿,顾西实在是累了,不想再看着他们纠缠下去,拿着枪的士兵站在自家的客厅中哪还能安安稳稳的休息,顾西叹口气,就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马局长见到顾西自然是十二分的殷勤和尊敬,毕竟这事儿归根结底外交部出面协商最好,于英国人于中国人,自己都好交代,在顾西打了包票说这两个人真的不是马局长要找的人并且还当着这么多的人面说自己会将这件事完美的解决后,马局长客气地跟顾西道了别带着两队警察出了门。
颜若看着马局长出去直至管家关好门,便让佣人将那两个人带去休息,看到顾西面无表情地上楼,停着思考了一下,就跟在了他的身后。
顾西是关房间门的时候发觉颜若的,她站在自己房间门口,顾西便让她进来了。
颜若认真地看着他:“他们杀人了。”
顾西无所谓的将外套脱下挂到旁边的衣架上,坐到床上后长舒一口气闭了眼睛,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你知道他们杀人了还把他们这么光明正大的放到家中来,你是真的想让我死啊。”
“我没有,”颜若激动地打断,很快又恢复了以往的风轻云淡,“那个时候,你杀了那么多本该不用死的人,现在这两条,又算得了什么?”
顾西睁了眼睛,看着有些心虚的她淡淡地笑了一下:“你知道救了他们会给我带来了多大的麻烦吗?尤其是现在这种特殊的时候让姓马的看到他们就被藏在我家。”
“你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顾西试探着伸出手抱住了她,这一次,颜若并没有抗拒任他抱着,他安心地将脑袋靠在她的身上,“好久,我都没有这样好好的抱着你了。”
颜若颤了一下急忙将顾西推开,然后开门离开,临走关门的时候背对着他发狠:“那个时候,你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还差点,杀了我。”
顾西苦笑一下重复:“那个时候,我杀了那么多的人,也差点杀了你,现在这两个人根本不算什么。”
顾西当然知道颜若暗中在做些什么,可是他知道,颜若并不知道他暗中做的和她一样的事情,从他们重逢开始,颜若就一直忙着报复,用他最怕的方式伤害他珍惜的她,哪会有时间去关心现在的自己究竟已经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