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云裳于房中沉思之时,董笙已经带着泰来敲开了陆家庄的大门。
“请问你是……?”打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下人。
只见董笙递上一张拜帖,说道:“烦请通报一声,临潼富商之子董笙求见陆庄主!”
那下人接过拜帖,对董笙道:“请你稍等!”
小泰来看了董笙一眼,说道:“公子,你说他会见我们吗?”
董笙笑道:“我想应该会的。”
“呵呵,”泰来忽地笑了两声,说道:“来了这么多次,还是头一回从正门进。”
董笙笑着摇了摇头,这时,门突然被打了开来,那名下人躬身行了一礼,说道:“公子,老爷请您去正厅说话。”
董笙微微点头,“多谢!”
陆家庄很气派,董笙跟着那位下人三进三出方才来到正厅。陆天豪坐在上首,看到董笙与泰来走了进来,仿佛并没有看到一般,仍自顾自的喝茶。那名下人将董笙二人带到向陆天豪躬身一揖,便退了下去。
陆天豪自从董笙踏进来之后便一直坐在那里,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直当董笙主仆是空气似的。小泰来见他如此傲慢冷落师兄与自己,不由的小脸一沉,就要开口理论,却被董笙伸手拦住。
片刻之后,陆天豪终于将手中那盏茶喝完,这才看到董笙二人,忙道:“让二位久等了,快请坐!”
董笙微微欠身,在一旁坐了下来,而泰来则是站在他身后。陆天豪上下打量了一下董笙,似乎并没有请他喝茶的意思,直接开门见山说道:“公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董笙扬起脸,神色平静的看着陆天豪,说道:“陆庄主难道不想知道我是谁么?”
陆天豪蓦地一怔,随即笑道:“你这拜帖中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又何必再问?临潼首富董忠之子,董笙,年一十六岁。”
董笙淡淡一笑,明澈如水的眼眸直盯着陆天豪,继续追问道:“我的意思是,陆庄主真的相信我的身份么?”
陆天豪蓦地双眉一蹙,迎着董笙平静却锋利如刀的目光,说道:“你身份如何,与我有何关系?不要以为你在泾河码头帮小女说了几句话,老夫就会将你当成陆家的大恩人。”
闻言,董笙轻叹一声,似有失望的望了陆天豪一眼,说道:“哎,看来我今日前来,真是多余了!小来,我们走!”
“是,公子!”
然而,就在此时,忽地人影一闪,寒锋已然挡在了他们身前,面无表情,一柄长剑握在手中,剑未出鞘可剑意却已然外泄,看起来随时有拔剑的可能。泰来见状,立时小脸一沉,握紧拳头挡在了董笙身前。
那董笙转身望着陆天豪,说道:“陆庄主这是何意?”
陆天豪缓缓起身,幽深的眼眸中蓦地闪过一道精光,脸色肃然不怒自威,“今天,你若不说出你百般接近小女的意图,休想离开这里!”
听了陆天豪所言,董笙突然朗声笑了出来,脸上殊无惧意,竟而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说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莫说是你府上的一个坐望巅峰的剑道高手,就算是此时刀斧加身,我也丝毫不惧。”
此言一出,陆天豪忽地面色突变,看着泰然自若的董笙,眼中似有一丝异芒闪过。他之所以震惊,不单是因为明日一语道破寒锋的境界,而且还缘于他刚才那一番凛然之语,在多年以前也曾有人说过类似的话。
一时间,正厅之上突然静了下来。
许久,陆天豪才对寒锋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而后,陆天豪转身对董笙道,“你跟我到书房来!”
沉吟片刻,董笙还是起身跟着陆天豪走了出去,来到书房。至于泰来和寒锋,则是相互警觉,各自守在书房之外。
这书房格局典雅,古朴而不失韵味,看得出陆天豪也是一位富有雅兴之人。看着书房内的摆设,董笙的目光最后落在墙壁上一副工笔画上,上面两个男子英姿勃发,各持一柄长剑正在一较高下。
虽然这幅画栩栩如生,也看得出画中人修为也当不差,可画一侧的题词却似乎没有题完,只有一半。望着这幅画,董笙双脚却突然似灌了铅一样,痴痴站在那里不再动弹。
陆天豪注意到董笙眼神中复杂而感伤的神色,内心越发感到疑惑,当即上前两步,望着这幅画说道:“你可知这画中人是谁?”
“他是你的结义兄弟!”董笙淡淡道。
话音刚落,仿佛一道霹雳直接在陆天豪耳畔炸响,饶是他无为巅峰修为,距离虚灵之境只有一步之差,仍然为之一震,不可思议的望着董笙,“你……你到底是谁?”
但见董笙缓缓转身,恭恭敬敬向陆天豪行礼,而后跪倒在地,“因为,我就是画中那个人,陆大哥!”
闻言,陆天豪面色陡变,一时惊喜,一时怀疑,但更多的还是惊诧。看着跪在地上的董笙,陆天一时僵在原地,冷静如他此时此刻也不知所措。其实,在陆天豪当日看到董笙写的那几个字之后,就已然很是吃惊,今日从董笙的眼神中似乎也捕捉到了当年结义兄弟的几分风采。可是,他们年龄相差太大,根本就不可能。
这时,董笙悠悠望着陆天豪,喃喃说道:“风萧萧,逆水寒,兄弟跨马过阳关,塞上风雨飘,天地江湖远……”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深深砸在陆天豪的心口。只见他面色苍白,心中更是震撼不已,看着跪在地上的董笙:“你……你真的是……”
董笙道:“这首词,是当年我率军征讨匈奴临行之时,大哥赠予我的,外人绝不会知晓。若大哥还不信,可还记得我赠予大哥的青釭剑?”
“青釭剑?”
陆天豪如梦初醒,立时转身从长案书桌上取下一个已经有些磨损的紫檀木剑匣,从中取出一柄泛着青芒的宝剑,交于董笙。
董笙伸手接下,轻柔的**剑身,低声道:“青釭剑,前朝魏武帝曹公之贴身佩剑,南海第三天烽火兵器榜上排名第十,一剑东来青芒现,破甲无锋世奇兵。”
在听到这句话之后,那一十六年不曾出鞘的宝剑青釭,剑身忽地一阵颤抖,竟而夺鞘而出,在半空盘旋一阵,倏地插入了地面之中,微微低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