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莲院中,临氏气的不轻。
昨天下午的时候,顾致远从莲院出去的时候还是一脸的怒容,她十分淡定的在莲院中等着外面传来四小姐又和国公爷闹了一场的消息。
可是没想到的是端居那边静悄悄的,府中也没有什么热闹可看。而到了晚间的时候,说只是去荷院看下顾泓的顾致远一直没有来,她都等到晚膳来了派丫鬟去请,才知道顾致远在荷院陪着顾泓用了晚膳便回去歇息下了。
为什么会这样!
顾致远对于顾南月的重视她是知道的,虽然晚间他不会歇在莲院,但是只要朝中无事,就会在莲院陪顾南月用晚膳。更不要说今日顾南月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不来安慰一声就算了,连晚膳不过来都不知会一声!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临氏尚且心中猜疑的时候,顾致远身边的侍卫过来传话,说道:“倚梅阁是先夫人所建,以后姨娘不要带客人到倚梅阁去扰了那里的清净。”
虽然侍卫的语气说的温和,临氏当下面子都挂不住了。
什么叫没了那里的清净!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原本以为顾致远对那个贱人的女儿态度不冷不淡的心中早就忘了那个贱人,可是没想到的是他依旧对那个贱人念念不忘,都这些年了,她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比不上一个死人么!
愤怒、惶恐、不安种种情绪让临氏一晚上都没睡好觉。晚间的时候,顾南月发起了低烧,虽然不严重,但是她故意闹出了大动静却未曾想到顾至远竟然没有如同往常一样连夜过来看顾南月!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小丫鬟惠儿将瓷瓶中供着的红梅换成了白梅,被不明所以的顾南月呵斥了一顿,惠儿委屈道:“国公爷命人将倚梅阁封了起来,奴婢不敢前去采摘。”
红玉对主子阿谀奉承惯了,动怒道:“什么封园,我今早还看着端居的远书从倚梅园折了梅花回去呢,人家怎么折到了花。我看是你这个小蹄子偷懒不想多跑几步路所以才这般说的吧。”
杯子摔碎在地上的声音让红玉与顾南月二人齐齐看向喝茶不语的临氏,却见临氏的脸色要多难看便就有多难看。
“看我干什么,这个贱丫头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拖出去打死算了!”满腔的怒火,临氏不能对着顾至远发,将怒火都转接到了可怜的惠儿身上。
见着临氏动了这么大的怒火,当即红玉不敢再多说什么,连忙堵了惠儿的嘴带了下去。
昨日顾至远顾及着临氏的面子,并没有当着顾南月的面让人训斥临氏,是以顾南月见临氏发这么大的脾气还以为她是因为昨日顾至远去了荷院而没有到莲院来的缘故。
她一点都不喜欢荷院的顾泓,那个只会傻笑的傻胖子,占着嫡子的位置,父亲却明显的偏爱他,让她如何喜欢的起来。
而且,那傻子是顾衣的亲弟弟!在顾衣手中吃了这么多亏,偏偏娘亲那般小心不许她再碰顾衣,对付不了顾衣,难道还对付不了个傻子么!
是以,见着母亲气成这样,顾南月便说道:“娘听说荷院的那个傻子染了风寒,我们不如借着这个机会除了他,反正小孩子感染风寒夭折了也不会惹人怀疑的!”
她云淡风轻的说着,仿佛不是她的弟弟不是一条人命,而是随意打杀的猫狗一般。
临氏眉头动了动,顾泓是那个贱人留下的孽种,她自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但是顾泓的嫡亲姐姐顾衣与他并不亲近,为了得了个好名声,她便主动将顾泓养在自己的膝下!
不过是两岁多的孩子,养在她身边也不成威胁,她自是不会傻到主动动了顾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只是如今顾衣种种行为十分反常,若是她想通了主动与顾泓亲近,将顾泓接到了自己身边抚养的话,那么一来她失去了掌控顾泓的权利,二来岂不是让本就足以与她们抗衡的顾衣如虎添翼么!
除去顾泓,倒也不是难事……
林嬷嬷跟着顾衣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就下去了,等林嬷嬷走了之后,顾衣摸着下巴“嘶”了一声,看着林嬷嬷的背影不知在琢磨什么。
“小姐,怎么了?”远书见顾衣一脸沉思的模样,不由得开口问道。
“有没有觉得林嬷嬷今日有些不对劲。”顾衣琢磨道。
远书一脸茫然的看着顾衣,却见顾衣说道:“方才林嬷嬷分明是有话对我说的,可是到了嘴边又换了话,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成?”
这话说着远书倒是笑了,“小姐是不是多想了?林嬷嬷对小姐忠心耿耿,怎么会有什么事瞒着小姐呢。”
顾衣说这话倒不是怀疑林嬷嬷,而是觉得有些奇怪。二人正说着林嬷嬷呢,远书不知想到什么,皱了皱眉道:“小姐一说起我也想起来了,昨日我还看见林嬷嬷在偷偷抹眼泪呢,我问她怎么了,她说是风迷了眼。”
顾衣心中暗奇,叮嘱了远书几句让她注意下林嬷嬷,她怕的是林嬷嬷在临氏那边受了什么委屈却又怕她担心不肯跟她说。
这两日倒是也没起什么风波,说是莲院那边顾南月病了,临氏也没有什么心思起什么风浪。
顾南月一病据说病的不轻,顾致远原本因着顾衣的一番话想到了沈如,临氏私自在倚梅阁设宴触了顾致远的底线,原本是想冷冷临氏责罚她一番。
但是顾南月这一病倒是时候,见着顾南月一脸病容临氏也是一脸憔悴的模样,顾致远再大的怒火也平歇了下去!倚梅阁这事,便就做罢了。
此时的端居,顾衣有些心不在焉的翻阅着书籍,软榻边上零零散散的放着一些书,矮桌上摆放的药碗已经凉了。远书轻手轻脚的进来,叫了顾衣好几声,顾衣方才回神。
“小姐,药都快凉了。”李御医的药很好用,几天下来,顾衣额头上的伤疤已经淡到看不出来了,但远书还是十分尽职尽责的盯着顾衣每日喝药。
顾衣见远书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无奈的将药喝尽了,远书将碗收好,问道:“小姐在想什么呢?叫了半天都没应我。”
接过了远书手中的蜜饯,笑道:“可猜的出来我在想什么?”
顾衣不过是随口一问远书,远书倒是真的思索起来了,半响后一脸认真道:“小姐莫非还是在想曼陀罗的事?”
见着远书一脸认真的模样,顾衣有些忍俊不禁,点了点头,眉宇之间有几分烦躁。这几日一直埋头在查曼陀罗的资料,可是却一无所获!翻阅了端居中的藏书,竟然找不到任何关于曼陀罗的蛛丝马迹。
远书知道顾衣为此烦恼着呢,便说道:“小姐这几日为了曼陀罗废寝忘食的,依照奴婢说不如再走一趟烟雨楼,再去问问那田神医。”
却没想顾衣苦笑一声道:“你是不知道田一那只老狐狸啊,只要是他不想说的事情谁都逼不出来。我若查不出关于曼陀罗的蛛丝马迹,逼问田一也是没有效果的。”
主仆二人正说话呢,外面传来坠儿的声音,道是章家小姐来请小姐出去玩。
顾衣还没应下,远书难得的主动开口道:“小姐一直闷在家中也想不出什么,不如出去走走看。”
远书从来不会为顾衣打定主意,也是看顾衣这几天一直在家中太闷了所以才如此这般说,说完便就后悔了,怯懦道:“是奴婢多言了。”
她知道,顾衣一向不喜欢别人替她拿主意的。
见着远书一脸怯懦的模样,顾衣不由得失笑,究竟之前她性格是有多反复,才让连跟在她身边这么些年的远书都这般谨慎。
见着远书这般谨慎的模样,顾衣起身,笑了笑道:“也好,看今日这天气怕是要下雪,出门带把伞。”
听了顾衣的话,远书的脸上不由得微微闪过了一丝诧异,最近小姐变了好多,眉宇之间没了之前的戾气,也变得爱笑了。这样的变化,做为小姐的贴身丫鬟她当然是乐见其成的。
见着同样是一脸渴望的坠儿,顾衣便道:“我同兰因一起玩落下你一个人也太无聊了,坠儿也一同去吧。”
“谢谢小姐!”比起远书的沉稳,坠儿还有几分孩子心性,见顾衣这般说,便立即笑道。
看着一脸孩子气的坠儿,远书忽然有点后悔提议小姐出去走走了。小姐分明是故意带个坠儿出去拖住她啊……
赴约的地方,是长安城中新开的梨春园中,梨春园是什么地方,那是戏楼!据来请顾衣的丫鬟莲藕说她们家小姐近日迷上了梨春园中唱小生的公子,不惜为她一掷千金。
莲藕人如其名,长的粉白圆润,是和章兰因一起长大的丫鬟,跟顾衣也算熟了,是以说起话来没大没小的也不会顾忌着什么。
听了莲藕的话,顾衣不由得笑了道:“你家小姐这般胡闹,你家夫人没砸了那梨春园吗?”
“夫人去江南一代谈生意去了,尚且未回来呢。”原来章夫人不在家所以章兰因才这般嚣张。
如今章家,是长安城中数一数二的皇商世家多亏的是这位章夫人,虽是一介女子,但是巾帼不让须眉,生意场上男子都让她三分。因为当年种种原因,章家老爷早在多年前便离开章家不知所踪,如今做主的是这位章夫人。
而章兰因,最怕的便就是这位巾帼英雄的娘亲了。一提到章夫人,就跟耗子见到猫一般。
想到前世,顾衣倒宁愿章兰因一直这般胡闹下去,捧戏子、逛青楼,而不至于落得最后那样一个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