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伟大的坚持力来源于自然。
【母亲的生活】
关心起住在农村的母亲的生活，是天天听妻子讲“营养圣经”的时候。
每天一顿苞米糊、基本不吃肉、一碗自酿糯米酒，这是母亲自已对自己的饮食的勾勒，无关乎穷富，几十年来基本如此。这样饮食的直接效果是令人乐观的，母亲八十多岁了，却总保持在不胖不瘦、不聪不痴、无病无痛的境界。现在，毎每听到人家对她身健的赞许，我是有几份欣慰在心里。
母亲不住高楼，是家里本无高楼可住。现在，农村的房子都伸直了腰杆扬眉吐气了，她却一如既往地窝在古宅里。起先，做儿子的我还心有几分愧疚，直至有回她坚定地否决了我改造一下的建议后，我确信母亲有她自己的想法。她总以老屋冬暖夏凉，习惯了反而不容易生病的理由作答人家。我相信她不是搪塞，试想，没有空调、电扇的夏天，如果地下不冒出丝丝滋润人心的阴凉来作安慰，这个社会谁会有这般伟大的坚持力或甘心置自己于弱处的“低调”？
尽管住在农村，但从褐色的屋檐下一出门，所见所闻也是满眼繁华。母亲不很向往现在时兴的观光，我在省城工作已十多年，她也仅仅来过一次。她总是荷锄种她自己一年到头要吃的东西，土豆、黑豆，玉米、高粱，孛荠、黄瓜，辣椒、蕃莳，一句话，应有尽有。如果恰逢我回乡，她总会装上一袋当季蔬果，让我们吃个十天八日。她六十四岁时，换届不当干部后，就再也没想自己年龄大小的问题了，跟村里许多人一样开始活到老、干到老。一样的地，人家种的是红一块、绿一畈，讲究规模效应，并一挑挑担到集市上售卖，她种的却永远是五花八门，让人不能一眼望透，远远望去，像是一块花手帕。
年过八十后，母亲显然收缩了战线，开始爱转村边地头了。但她不是指手画脚、搬弄是非，她是纠集了几个老太太打扫着村里的卫生呢！自我记事起就知道，她是个市镇各种先进的得奖专业户，断已过了为了荣誉而不辞辛劳的阶段，扫地多半会有其他的考虑。后来，我知道她真还是为了每年几千元的收入，但我已能理解。十几年前，我还在本市工作，有一回下乡路过老家时猛然听到灰尘满天的公路拓宽工地上，居然传来了母亲的声音。她最终还是没有听从我的劝说，“年龄大了，不要再丢人现眼地打工了”！不想，她非但不领情，反而振振有词地在电话那头说：“我靠自己劳动吃饭，有什么好丢脸的？再说，我年龄大了人家还用我，说明他们看得起我，我感到光荣才对。”我几次想多给她点钱，她却回绝了。“我用你的钱多了，你就该多费心去赚，心，就不会全用在正当的工作上”，她总是这样对我说。
母亲多年形成了的一个习惯，是早上一早起来到二里外的镇上吃早餐。这是她的奢侈之举，一根油条、一碗豆浆、一个烧饼。我知道这“老三样”里，有她几十年奋斗的梦想。母亲一直当干部，但一直本质上是个农民，有一天能吃上“商业粮”，是她可望而不及的梦想。那时候，“老三样”在镇上的供销合作社饭店里才有得卖，即使有钱还要有粮票，吃“商品粮”的人与农民区别就是在这里。吃好早餐，她会时不时地往镇郊的风景山上爬爬，有一次，我有意跟她上山，最后气喘吁吁的居然是我。
母亲没什么文化，脑子里贮藏最多的恐怕就是共产主义思想。我多次听到过她的大会发言，让我至今都心存一份钦佩在心头。她也会在讲话时像领导干部那样偶尔喝囗茶，但里面却是酒，对于一个农村妇女来说，酒和墨水对提高讲话水平是一样的管用。现在，看到大家念经拜佛，这一套她弄不来似乎也并不排斥，两种信仰没有妨碍她的生活，两种信仰在她眼里就是她种的庄稼一般。母亲常常站在村口高处看阡陌纵横、沧桑巨变的家乡，每看一次，她都会说，现在的农村真像她年青时跳着的秧歌。
【白皮黄瓜】
小区外有个当地农民卖自种蔬菜的地方，我平时特别喜欢去转转。想这帮人恐是最后一批土著菜农了，因而每次交易起来都有几分庄重。他们的要价并不高，图的是一份剩余的快活。意趣在于，我却始终有一份珍惜深藏在心里。我可以眼睛不眨一下地倒掉一盆海鲜，却不会丢掉一叶他们手里买回的菜瓣。
这是有我内心的真味道在里头。离开家乡几十年，似乎什么都有，但又像缺了点什么，而这又十分重要。直到两年前移居郊墅，有一天散步到这里看到一个个现在这样蹲着卖菜的村民之后，我确认我缺的是一种味——而我又能解出真情来。
它是由一根根白皮黄瓜包涵着的。
这根白皮黄瓜是挂在故乡小溪边的杂地上，它从一支秧苗到开花到结瓜，听惯了溪声，更有我祖父日复一日的期望。这是祖父在把大段大段的时间去种植大田稻谷、玉米后所剩不多的自我主张。大伯母几乎是三天两头做豆腐，夏天，黄瓜煮豆腐成了美味。事实上，即使我参加工作后回去，大伯父也曾几次用它招待我，饥肠辘辘加上城里难得见到的思念，让它平添了几分香味。
从祖父到大伯父直至堂兄，无论什么年景，这白皮黄瓜总是要种的。城里的青皮黄瓜，我绝少吃，总觉食之无味。其实，白皮黄瓜与青皮黄瓜比最大不同是它肉馕更多一些，这使它独具美味。有一年，也曾想把白皮苗移栽到郊墅菜园作作秀，大伯父摇摇头说：“你那里没有这里的空气、溪水，种不好的。”那神情像是一个生了很漂亮的女儿的父亲说给生不出女儿的村人听得一般玄奥。
后来，我做了一个女儿的父亲后，才逐渐明白，白皮黄瓜是极少受制约的，即使是在极为困难的时候，它也是得到一根根细竹木棍的支持，可以尽情地生长。它没有因教育而必须多多少少扭曲的心智，更充沛的是自然的灵性。
每次，我回想起这个菜品时都要问自己一句：我对我面对生活中会有的冲动、渴望、挫折、挣扎等都有过这样的灵性追求吗？祖父、伯父都是九十多岁谢世，我知道我哪里不如。
【海螺山上】
在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居住，呼吸清新空气，沉着安静，在一片自然生机中，思想活跃，心灵偶有所得，这是许多人的欢喜追求。我也不例外，而且我还真做了，就在磐安海螺山上。
进入安文，海螺山抬眼可见。它有些与众不同，准确地说，它让人有殊胜稀存的感觉。
上了山顶，发现这里原先就该有一个水面，现在叫“翡翠湖”。早些年开发，这里建起了宾馆、别墅，夯实了人来人往的功能基础。
现在想来，我那次以直观作自性的决定是多么正确。事实上，我已到了一个负氧离子——这城市最珍贵的东西——最富有的地方。县上工作的同学说，他在安文工作的这几年，他的老毛病咽炎好了。这我信。我在海螺山上呆上没几个小时，天庭就润滑锃亮了起来，呼吸变得舒畅，看什么都养眼养心。
我知道，我喜欢上这里并立马在这里买了房，并不是想在这里创造惊奇，而只是像一棵树、一簇苔藓一样生长在一个不会困扰和迷失的地方。海螺山，正是有许多能抚慰人心的因素，首先这里有一种自主自为的精神环境和一种与喧闹稍有隔离的自然环境。在大城市生活随时都会有的局限、禁锢，这里没有。现代生活中培养性情最为缺少的东西，这里却都有，都能随时而生。记忆中温馨的生活留存，孩童时悦趣的记忆，都可还原成为常态。就连炊烟，一次次袅袅升起都是美不胜收。
许多人比肩这里，已使海螺山成就了圣果。每个人到了这里都很有见解，惊奇在于，他们的见解都是发自内心的赞美。显然，真正构成海螺山魅力的因素已不是空洞的建筑，定然是它清静的心与高贵的内涵。
在这里居住，我的内心不知不觉会生发出一种坚持力。每天变化不多的生活勾起的诱惑，有时会让我觉得外面总有什么不平凡的事情需要去做，但坐在翡翠湖边望上一眼就能恍然明白自己的耐心与慈悲还是相当地脆弱。在深刻地领会老人所说“人所做的事不存在伟大与不伟大之分，只是形式不同而已，孜孜不倦地做好正在做的是事，才是最重要”的含义时，已懂得一切看似无意义的事，其实并非无意义，只是你我没有发现，因为好结果已悄然而生。
原来我住在海螺山上，本质上就是上天给我一个以一定高度极眼望远的机缘。站在哪里，我都会有灵敏的触觉和接收能力。我从万物生长的韵律中，真切地听出有人在捻动着佛珠。
我赞美海螺山。我南望群山，像一幅栩栩如生的浮雕，或卧、或端坐、或行走……每个山峰都是佛之化身。安文友人方龙自小在此生长，内心早就把群山命名为“千佛山”，听我观山名佛，直叹心有灵犀。
一个个原本四处翻游的念头悠然消融，身心沐浴在佛光的无尽慈悲之中。体会着给俗地圣名带来的特殊美妙，我心里已热潮澎湃。
接近山顶，进入扼要处，是种种预设的想象轰然洞开后才看清生活的未来面貌，学习不久的《慈恩寺》云那烂陀寺一章跃入眼帘：
都建一门，庭序别开，中分八院，宝台星列，琼楼岳峙，观辣烟中，殿飞霞上，生风云于户牖，交日月于轩檐，羯尼花树，加以流水逶迤，青莲菡萏，晕焕其间，庵没罗林，森疏其外。
如此无比辉煌壮丽，如此美得令人想念，竟因这海螺山而起。我断定，以后将会有一拨又一拨的人群来到这里，多少智者的思辨，多少不可遏制的颂扬，以后都会发生在这里。
海螺山天生就有令人仰止的气势。
【自然的感动】
新居所在的小区不大，散步线路自然单调了些。有个周末，突发奇想地往近旁的山上爬，真发现了一条山道。来往的人少，路上长满杂草，加上没有人力整理过，山道原本就该在用，崎岖的很。
恐怕是有点“敝帚自珍”，这条小山道自我们发现后，利用率却非常高。一周至少两三次，实已成为我们郊区生活的一个重要内容。
我居山北，山不高，十来分钟就可到达半山腰。因为是陡峭的山路，爬上去需躬身、牵拉、脚趾使劲，上了山来也已是气喘吁吁，肺门大开，站在山腰处，微风徐来，心情一下子清爽起来。正能量在于，疲累时缓缓而下的路松软的地毯般逍遥在眼前，诱惑我们脚步不会停下来。一直往下走十几分钟，可看见一个竹子做成的亭阁安卧在山南。这是个茶楼，是个谁见了都会爱上的地方。一杯清茶，一碟花生瓜子，一山清新空气，心情舒畅至极。
从山南再翻回山北，又是另一番风景。慢悠悠地，到达山顶，拄一根拐杖，如猛虎下山，断没有历千山万水之感。仅仅四五十分钟，身体与思想已起伏了一回。人的感受全在新鲜、顿悟的范围，断与疲惫、无聊无关。等到坐到自家沙发上，仰望刚爬过的翠绿青山，已是另一番滋味。
一年四季下来，除了空气、秀色，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春时，野笋长得东戳一支，西露一根，乐活了十来分钟已可拔到一捆。一捆，一家可美味三四天矣。竹楼近旁，茶山成畈，春秋两季，新叶一采就是一大把。随便往水里泡上几片，秀色已胀满如帆。有禅师说：喝茶随心随缘，无心处处皆有好茶；生活随遇而安，无心生活日日都是好日。没必要最求“山头主义”，摒弃心中的我执，与其化大价钱买了不靠谱的所谓名山名茶，不如采点没名气的纯正茶。
一条山路，一旦演变为能融入我们生活的具象，眼前山就不再是山，而是几天必去做一次的日常功课。我们已能从中得到上下起伏给身心、身体带来好处。它在我眼里事实上也已成为家庭院落一样。这些天，我产生了以己之力把小山道整理成能小憩，无危险的途径。以愚公移山精神，从一步一履开始平整。无执而有为，其乐无穷也。
国庆期间，我发现走在我前面、后面的人多了起来。他们就像我的客人一样，我极力向他们述说爬这条路的好处，应当注意些什么。可喜的是，他们似乎非常乐意接受我这番好意。其实，我明白，我的所想正是他们的所想：每个人都希望别人从自己热情的心尖中走过，并有善意的收获。
以前，总想在黄龙洞边买房，是羡慕那条从黄龙洞能翻到岳庙的山道。那样有起伏的生活的人们无疑是幸福无比的。现在，我有了这条小道后，自己安慰起自己来了：我也不错，有一条至今没几个人享受的山道，而且是有真正的起伏——这自然的感动。
【董郎岗一日】
嵊州城西去十来公里的董郎岗，原为穷乡僻壤，近些年变得闹猛是缘村上有个温泉湖度假区。
我坐在酒店大堂里心正气和绝虑凝神地观赏湖景时，最先瞅见的却是湖对面一排水杉。它们依湖面一字排开，呈现出了少见的匀称。尤其是与树根相连的倒影，充盈，凤仪，我看到了难得的虚实之美。
当晚，我枕在阵阵嘻哈声中——许多人此刻在享受着温泉的温情的时候，我却惦记着余晖中的那排水杉。此刻，它们也像闪闪烁烁的灯光一样贼亮着眼睛，扭曲着身体吗？我想起了有幅叫《泉》的画，也是在一个深黑色的背景上，一个肩扛着陶罐的裸体少女，清亮的水从罐口泻下来。如果没有那个动作，没有扛在肩上的那个陶罐，没有从陶罐泻下来的月光般的水，她们就不是这样一种美了，这美需要的就是一种有序的匀称。
从历世的角度上说，人的寿命再长也不过是树上的一段长。因此说，我眼前的这一排具有大小高低间距都匀称的水杉，能达到这个节点上，该经历怎样的风起云涌。首先，它们要保证一棵不少，这不仅需要有一样的素质，还需要相互提携的品质，比如哪一棵不幸被雷电击中的前夕，那能量能瞬间在其他树上得到细释，化险为夷。其次，还要在某个季节，其中一棵突然有蹭蹭往上冒的动力时，其他树不是给予压抑，而是一起产生往上冒的动力。谁叫它们是杉类呢？杉树之品，在于齐整。
第二天清早，我产生了亲近这排水杉的想法。走出没多远，先是与一只横穿马路的蟋蟀来个照面，它让我惊喜。不久，看见了一小片湿地，我情不自禁地停了下来，凭我的经验，这块湿地的前身实际上应该是梯田的最高处。我唯一叫的出名字的村上人——辛亥革命义士王金发在村里时，还可能在这里种过玉米、稻谷一类庄稼，它的收成至少可养活几口之家。几十年前，这里修成水库后，这里成了库尾。它的可贵之处在于，它为水库——现在叫湖，提供了绝美的水。这里成了温泉湖的源头。
我俯身端详，这些水正淙淙有声的从一簇簇岌岌草上流过，同时还捎带走了草尖上一滴滴晶莹剔透的露珠，最后成为湖水的一分子。然而，这些岌岌草透出的信息是，它们愉快地接受了时间和自然安排的有序。它们懂得，相对于有序程度最高级的体系，它们没有那种复杂的结构，精确的联系，协调的配合，完美的功能。它们只是低等级的植物，只能在尽量少受损害的情况下，建立属于自己的完美。
我弯下腰手捧起一把水，先抿上一口，又激昂地用它奢侈地洗了一把脸。我自觉卸下了被雾霾强行化妆了许多年的脸，变得素静、敞亮。
我打消了拜访那排水杉的想法。玉兰开，桃花盛，油菜花在等待，这是大自然的有序美。这种以抽芽、生根、长叶、开花、结果形成生命周期的方式，似乎又与这排水杉无关。它以另一种方式——以安于寂寞的静守，以一个生命隐者的胸怀和操守，把自己清醒地置在不卑不亢的有序之中。由它生发出的倒影，也从不喧哗，依然，安详。风雨中匿身，平和中显现，绝不把扭曲的身影留在湖上，世人谁不知道，世上多少尴尬都是因为影子的扭曲而起。
这排水杉的美是谁都知道的，许多人都拍了照片，指望以百分之一秒的瞬间，能留美成永恒。走时，我深情地回望了它们一眼，并以此为起点巡视了正从苍凉走向繁华的董郎岗，内心有点痛楚，又有点快乐。
【再到河囗湖】
秋叶红了的时候，我们到富士山线走了走。我内心原本是冲富士山和温泉去的，但一路上秋山美景早已把我感动，窄轨车一路上行更是把情绪步步升高；直至湖囗终点，我才确定这一趟期望不高的旅行将有意外的惊喜了。
这惊喜在下车那一刻清晰了起来，我自感这里早年来过而且记忆里留存美好而朦胧印象；不仅如此，这朦胧的记忆还是常常在我心灵需要的时候浮现。只是我一直想不起来它是在那个国家的那个景点，或者说仅仅只是合乎我这些年现实心境的梦想之地？反正，从车站沿街道往下走的每一步，我的心里都充满感动。
真的是这样子的呀！尽管我早年来时河口湖下着雪，四周的群山环绕着的是皑皑白雪，但望湖的瞬间很多因缘巧合已经成为事实，白雪相护与红枫灿烂还不是一样的一样吗！
随行的妻子与我在湖畔走着走着主动证实了我们曾经来过，女儿却是全然记不得了，关键是就是那次种下的善根在我们的心里长出感动，女儿不久就来到了日本。世上有许多美好的地方，我们去了有缘了就会一而再地去，否则就是再美也不会再光顾，与那些至今都没有机缘去游玩的地方一样陌生。
今天，我的脑子里闪现的仅仅是一个老人的模样，我对湖口的记忆也是在这里。那天，我从他家的窗口走过，他彷佛是同一群与他一样的人喝着咖啡。他见这辈子第一次见面的我走过，掀起身子与我打起了招呼，那一刻我自觉这里我以前好像应该生活过，而且与他应有往世之谊。
我现在确信我为人一世恐怕也是在时间长河中与世界打个招呼一样即离开，这是人类生活的本质意义，这个老人的那一招手把我的未来留在了湖口。我说过我还会来这里，就是为了再对着河口湖招招手。
我轻飘飘地在湖边拍照、小坐、流连但不忘返，心里没有甚么是需要大加赞扬，至于贬损更无必须。我向湖面丢去一张并没有完全黃透的银杏叶子，是希望它们能够像石头那样有些质量激起涟漪，把我看到的此岸和看不到的彼岸轻叩。
而我这一番作秀其实就是为了旁边的那个咖啡馆和馆里曾经向我招手的老头。现在馆已歇业，老头去了哪里或者说有无在世已经并不重要，因为真正的机缘都不会是打听出来的。我记忆它也仅仅是把它当作一张枫叶或银杏叶，当然也可以是一滴水。似曾相识，这就够了！
一直没有富士山什么事，但在我没有回顾之心时它出现了。我总觉得世界上的事大大小小它有一半是知道的，而且因缘的起转承合多半也是因它而起。因之，我再想起河口湖，想起湖边我的曾经时，会首先想到它，它才是我挥之不去的大因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