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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你居然也会相亲?

订婚宴办得很成功,仪式也很隆重,只是再隆重又如何?

雾茫茫忍不住向吴用抱怨道:“你说他们根本就不尊重婚姻,到底为什么要结婚啊?而且干吗不能直接结婚,非要订婚呢?这不是摆明了给大家悔婚的机会吗?”

“订婚应该只是他们圈子里的习俗,再说给大家一个后悔的机会不好吗?”吴用道。

“不好,既然可能要后悔,就不应该许下婚姻的承诺。”雾茫茫低头抱着沙发上的抱枕,将下巴搁在上面。

吴用在纸上记了几笔。

雾茫茫不愿意再讨论婚姻这个沉重的话题,转而落寞地道:“吴医生,我总觉得我在家里就像个客人一样,不管我多努力,都觉得自己无法靠近。我都这么大了,还有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太矫情了?”

“不是。”吴用很确定地告诉雾茫茫。

雾茫茫的眼神有些迷茫地看着地板:“你知道吗,我当时甚至在想,如果我可以变成雾蛋蛋的话,柳女士就算让我嫁给路琳,我都愿意。你说我是不是疯了?”

雾茫茫猛然抬起头看向吴用。

“茫茫。”吴用放下笔,正色看向雾茫茫,“你没有疯,你有这种想法,只是你太渴望了。”

雾茫茫用食指的指背抹了抹眼底的湿润,不再说话了。

路琳的攻势太过凌厉,雾茫茫都有些招架不住了,主动要求柳女士给她安排个靠谱的相亲对象。

还是有个男朋友才比较保险。

雾茫茫从没像现在这般盼望过相亲成功,她迫切地希望下个月去看王媛的小提琴巡演时,能够带上新出炉的男朋友。

因为特别希望能相亲成功,所以上午雾茫茫还特地去做了个漂亮的头发,在镜子面前换了四五套衣服,最后选了一件藏蓝色的一字斜肩长毛衣配灰色短裙,只露出点儿灰色边沿来,过膝的黑色磨砂牛皮长靴配灰色长筒靴袜。

瞧着似乎太过年轻,不过很显腿长,雾茫茫又搭了一条灰色大格子的毛呢披肩,学院派的文静气质简直呼之欲出,一看就是好女孩儿。

听说对方年纪有点儿大,雾茫茫其实在成熟和青春两种风格里纠结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以青春取胜。

相亲的地点订在丛林花园,顾名思义,是很注重隐私的地方,绿幽幽的灯光下,人人都掩藏在树木的阴暗里,雾茫茫皱了皱眉头,第一次见面她其实更喜欢明亮的地方,比较方便观察对方。

侍应生将雾茫茫带到八号桌,对方已经到了,背向而坐,雾茫茫轻轻走过去,试探地喊道:“路先生?”

这个相亲对象来得十分曲折,是柳女士拜托她朋友,她朋友又拜托朋友找的资源,只知道姓陆,家世很不错,工作也很体面,家中人口简单,就是年纪大了点儿,三十几岁了。

柳女士表示完全不介意,年纪大的才知道疼人。

雾茫茫没看过对方的照片,介绍人是一副给你介绍他已经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了的跩样儿,所以柳女士和雾茫茫也没敢坚持。

不过介绍人的身份、地位都很靠谱,想来这位陆先生应该是不差的。

路随转过头时,雾茫茫差点儿没跌倒:“你居然也会相亲啊?”

雾茫茫一脸被雷劈了的模样。

路随笑了笑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年纪大了,都是爷爷辈的人了,总得找个老伴儿送终吧?”

雾茫茫十分郁卒,那她跟路随相亲,岂不就成了奶奶辈的人了?

“你看着还是很年轻的,只是辈份高了点儿。我若真有个儿子,你可不就是真的爷爷辈的了嘛。”雾茫茫坐下道。

雾茫茫心想,其实她这个年纪就有孩子的女人也不在少数的。

“是在这里用晚餐,还是换个地点?”路随直接略过了雾茫茫的话题。

雾茫茫的眼睛眨了又眨,这才是喝下午茶的时间呢。“就不吃饭了吧?”雾茫茫觉得自己和路随两人好歹也算是熟人了,居然还被介绍相亲,真是有些荒唐可笑。

赶紧告辞,各找各妈去才好。

雾茫茫看着路随挑眉,赶紧表示:“我不知道今天要见的人是你。”姓路的何其多,姓陆的也何其多,雾茫茫脑洞再大,也不可能猜到对方就是路随啊。

路随扫了一眼雾茫茫。

雾茫茫立即往前探了探身,眯了眯眼睛:“你知道相亲对象是我吗?”

雾茫茫的玉照可没有路随的值钱,早就送到了介绍人手里。

“我不会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就来相亲的。”路随淡淡地道。

雾茫茫心里先是一阵骄傲,但随即又觉得路随这怎么话中有话,好像显得她很没品一样,不管对方是什么人都愿意相亲。

“我也不是谁都见的。”雾茫茫像狐狸一般笑了笑,这种暧昧的话她是信手拈来。

雾茫茫的手肘搁在桌上,单手撑着下巴,“路先生的条件很不错呢。”

“上无公婆需要伺候,下又没有拖油瓶要养,相貌英俊,事业有成,虽然年纪大了点儿,但我妈说年纪大的会疼人。”雾茫茫笑眯眯地道。

“你一直拿我的年纪说话,潜意识里是觉得你只有年轻这一点儿才能配上我吧?”路随道。

雾茫茫坐直身子往后靠,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在年轻这一点上找优越感。

“年轻的确是一笔宝贵的财富,但经历和经验又何尝不是?”

路随的一句话就点透了雾茫茫的阴暗心理,让雾茫茫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显得狭隘又自卑。

真心不想和路随这种人做朋友。

值得庆幸的是路随已经抬手示意买单。

雾茫茫趁着这个机会,拿出手机飞快地打了一行字发到自己的密友微信群。

“知道我今天的相亲对象是谁吗?!”后面还有一连串震惊的表情。

密友群里果然发来一堆问号,是谁?是谁?

雾茫茫满意地翘起唇角,欣赏了十几个“是谁”之后,这才准备揭晓谜底。

哪知道头顶却传来路随略微冰凉的声音:“以后在我面前不要玩手机。”

雾茫茫也是个怂货,听见路随发声就赶紧将手机收了起来。

留下一群急求解密的女人。

“走吧。”

路随一声令下,雾茫茫就赶紧跟着站了起来,心里却着实松了一口大气。

走到电梯口的时候,雾茫茫见路随按的是向上的箭头,心里又不由一紧,难道真要吃饭?

雾茫茫觉得有些烦躁,跟个大人物相处就是压抑,尤其还是个不那么平易近人的大人物。

雾茫茫想要自由地呼吸。

“路先生,我晚上不吃饭的,我减肥呢。”雾茫茫努力地为自己争取自由。

“那就看着我吃。”路随侧头看了一眼雾茫茫。

纳尼?!

雾茫茫在震惊中跟着路随走进了电梯。

其实她也不明白自己这种心理,她明明是不愿意的,可还是不由自主地跟着路随走进了电梯,总有一种无力反抗的感觉。

停在顶楼的直升飞机将雾茫茫带到了路随的小岛上。

雾茫茫也是在半途才反应过来自己上了贼船,从此人身自由全无的。

到了小岛上,要是没有路随的指令,她根本就没法离开。

雾茫茫站在路随的别墅外面,一直不肯挪脚,总有一种走入监狱的感觉。

路随回过头等了雾茫茫半秒,干脆走回来牵起了雾茫茫的手。

雾茫茫被这种闪电般的进展速度给惊呆了,她另一只手忍不住就挡在了自己的小腹上,生怕今晚被变身的路随给啃了去。

但愿新中国成立后的动物不准成精这一条规则在路随这里也行得通。

进了别墅后,路随将外套脱下交给C-3PO,又很绅士地将雾茫茫的披肩帮她取下。

“路先生,我们……”雾茫茫的语气有些可怜的惶恐,如今到了别人的地盘上,想不乖巧都不可以。

“叫我路随就行了,某些特殊时候,你也可以叫我叔叔。”

雾茫茫心里真是“咯噔又咯噔,果然是被她料中了,路随就是对她有兴趣。

“我去做饭,你随便看看吧。”路随将遥控器交给雾茫茫,然后说了网络信号已经解锁,“不要拍照。”

雾茫茫乖乖地点了点头坐到沙发上。

有信号的时候,雾茫茫就可以忽略全世界。

微信都快被炸翻了,尤其是路青青,每隔一分钟就要发一条信息过来,问相亲对象是谁。

雾茫茫此刻早已没有了刚才那种“相亲时遇到路随就像吃饭时看到周杰伦”一样的炫酷感。

所以雾茫茫没理会那些微信,刷了一下微博也没有什么热点,手机游戏也是毫无吸引力,只好站起身来到处闲逛。

逛到餐厨区时,雾茫茫看见挽起衬衣袖子正在飞快地切菜的路随时,脸上顿时露出了我伙呆的表情。

路随居然也会做饭?!

还这么会切菜?!

雾茫茫觉得自己有点儿头晕。

有这个闲工夫,多去赚点儿钱多好啊。

“等下就可以吃了。”路随将胡萝卜倒入锅中。

最讨厌吃的就是胡萝卜了,雾茫茫在心里叹息一声。

焖烤红酒牛腩、芝士焗蟹肉、金枪鱼土豆沙拉,牛油果慕斯,看着倒是赏心悦目。

而雾茫茫坐在餐桌面前,心里却在想,你还不如给我来碗香辣牛肉面呢,姑奶奶不出国还不就因为只好中国菜这一口?

“不喜欢西餐?”路随问道。

雾茫茫不由摸了摸脸,她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路随起身重新走到料理台旁边动手拿食材。

雾茫茫赶紧站起来道:“路先生不必麻烦的,我晚上本来就不吃饭。”

路随就跟没听见似的。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雾茫茫这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雾茫茫的炒饭很快就上桌了。

红、黄、橙、绿、白,五色俱全,可惜又有胡萝卜。

雾茫茫很小心地用勺子尽量拨开胡萝卜丁,然后时不时抬起眼皮偷瞄路随一眼。

虽然有点儿肝颤儿,但是雾茫茫还是很有勇气地开口,而且生怕自己说慢了就没有勇气,于是秉着一身的孤勇道:“路先生,我们现在是什么状况啊?”

雾茫茫其实一直是云里雾里的,一句话不说,就带女孩子到别墅,还亲手下厨,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

若说是对自己感兴趣,可未免也太过抽风了吧?前段时间见面时还一副高冷入云端的冷淡模样呢,这是今天突然睡醒了?

路随放下刀叉,用餐巾抹了抹嘴,喝了一口水这才缓缓开口。

“你觉得是什么状况?”路随抛出一句反问。

雾茫茫可不愿意被路随瞧扁了,于是直言道:“你这是想跟我继续发展看看的意思吗?”

路随点了点头:“也可以这么说吧。”

多么不确定的用语!

“路先生,我之所以相亲呢,是因为想嫁人,所以想找一个人以结婚为前提进行交往。”雾茫茫义正词严地表明自己的立场。

路随凝视了雾茫茫几秒没说话,就在雾茫茫快要绷不住的时候,才开口道:“如你所愿,那我们就以结婚为前提交往。”

雾茫茫很想用额头磕桌子,什么叫如她所愿,她其实是在变相地拒绝他好吗?

“路先生……”

雾茫茫的话再次被路随打断:“既然关系已经定下来了,你可以叫我路随,或者其他亲昵的称谓。”

雾茫茫有点儿适应不了路随的快节奏和高效率。

亲昵的称谓?

雾茫茫堆起满脸笑容,嗲声嗲气地道:“老公,人家不爱吃胡萝卜,下次不要放了好吗?”

路随闻言只是扬扬眉。

可惜雾茫茫没能如愿看到路随破功,倒是把自己给恶心到了。

“胡萝卜吃了对眼睛好,你眼睛很漂亮,应该保护。”路随道。

雾茫茫这姑娘有个缺点儿,就是但凡别人表扬她、赞美她之后,她就再不好意思跟人唱反调。

胡萝卜就胡萝卜吧,反正又不是毒药。

吃完晚饭后,路随邀请雾茫茫去散步,岛上有一个大型温室,架子上是无土栽培的作物。

雾茫茫放眼望去,一溜的胡萝卜,这得有多喜欢吃啊?

“你是属兔的吧?”雾茫茫这是暗怀鬼胎,变相打探路随的年龄。

“只是爱吃而已。”路随道。

散完步,路随进了书房处理公事,雾茫茫在玻璃门外愣愣地站着,他们这就进入老夫老妻的生活了?

吃完饭就散步,散完步他工作,自己就玩手机?

这就是跟老男人谈恋爱的代价。

还有刚才路随说什么来着:你可以玩一会儿手机,别玩太久伤你的眼睛,也伤你的颈椎。

雾茫茫心里暗骂,生活里凭空多了个路人甲,居然连她玩不玩手机都要管?

“我想回家了。”雾茫茫拉开书房的门直面路随。

路随抬起头:明天我送你回去。”

雾茫茫就知道这人不安好心。

“可是我没有带换洗的衣服。”雾茫茫坚持。

“你去我的房间挑衬衣或者卫衣穿吧,内衣脱下来洗干净后烘干,明天早晨就可以穿了。”路随道,仿佛一切都不是问题。

可是在雾茫茫这儿问题可就大了,这才第一天呢,就要穿对方的衬衣?这节奏是要直奔三垒吗?

雾茫茫站着不走,路随重新抬起头看向她:“还有什么问题吗?我这里只需要半个小时,然后我就出来陪你。”

雾茫茫简直哑口无言,她站在这儿不走,可不是要他陪的意思,只能弱弱地道:“我还是想回家。”

“这里就是你的家。”路随简短陈词。

雾茫茫还要说话就见路随皱了皱眉头。

“你能先出去吗?现在我需要工作。”路随略微有些不耐地道。

雾茫茫只能蔫耷耷地关上了门。

雾茫茫看了一眼路随书房的门,掏出手机,觉得还是网络世界好。

大晚上的,一众女人们都空了下来,继续追问雾茫茫的相亲对象是谁。

龙秀娟已经开始酸言酸语说雾茫茫是撒谎逗大家玩儿了。

雾茫茫这会儿回忆起来,倒真希望自己是撒谎了。

她将手机扔到沙发上,赌气般地跑到路随的房间里,在他衣橱里乱翻一通,挑了一件路随的藏蓝色衬衣,以及一条卡其色休闲裤,又翻出剪刀来开始DIY。

长裤剪成热裤,扎上皮带就像条小裙裤了。衬衣也是大刀阔斧地将前襟剪短了,前面在肚脐上系成结。

至于后面,后面可就管不了了。

雾茫茫去以前住过的客房洗了澡,可怜见的她也没敢中空,所以只能在浴室里手洗了小内内,又拿着吹风机猛吹。

至于Bra就让它自身自灭吧。

好在衬衣宽大,颜色又深,即使不穿,也不会露点。

雾茫茫搞定自己之后回到楼下,路随已经在客厅里静静坐着闭目养神了。

听到响动,路随睁开眼睛看向雾茫茫,只觉得女人大概天生都有当裁缝的料。

其实他也不想想,雾茫茫可是从小玩芭比娃娃长大的,换装就是她的长项。

不过路随赞叹的目光还是取悦了雾茫茫。

雾茫茫心底感叹一句,路随这老男人还真不是一般有魅力,他专注地看你的时候,就像你已经吸引了全世界的注意一般。

雾茫茫的背都不由得直了直,为了掩饰开始发烧的脸,她朝路随随意地点了点头,就转身去厨房的冰箱里倒了一杯牛奶。

凉凉的牛奶入胃,雾茫茫这才一边走一边喝地坐到路随侧面的单人沙发上,听见他对自己道:“你可以坐得离我近点儿。”

稀罕啊?

说话跟皇帝似的,雾茫茫脑子里帮路随演了一把,大约今后他还会用恩赐的语气说:“你可以上我的床,你可以生我的孩子,你可以……”

雾茫茫用手背擦了擦嘴边的奶沫,反正是怎么粗鲁怎么来,路随看得惯就看,看不惯就最好了。

既然是交往嘛,也就不要掩饰自己的习性了,不然装着端着结了婚也得露馅儿。

“我就喜欢坐这儿。”雾茫茫就跟叛逆期的小孩一样,更进一步地调整了坐姿将双腿搭在沙发扶手上在空中晃着,然后看向路随,“陛下,我可以玩一会儿手机吗?”

路随看了雾茫茫半分钟,最后自站起身去了厨房拿水喝。

雾茫茫心里升起一股“老娘我不怕你”的自豪感,终于又有了刷微信的兴趣。

微信群里已经不再讨论雾茫茫相亲的话题,转而开始讨论圣诞节路园的舞会了。

路园的圣诞舞会已经开了近百年,已经算是本城名流过圣诞节的一个传统了,就跟普罗大众习惯除夕时看春晚是一个道理。

路园,听这名字就跟姓路的一家有关。

据说路随的曾祖母是个英国淑女,她们就爱办点儿茶花会和舞会什么的,于是在本城开启了路园圣诞舞会的传统。

能够获邀前来的都是全国数得上的名媛淑女,并不局限在本城,所以可想而知,它的邀请帖有多难拿到。

路园的圣诞舞会已经办成了一个产业,有专业的团队在后面打造,不过如今的话事人是路随的姑姑路嘉楠,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每年路嘉楠的慈善基金会都是筹款最多的基金会,办的慈善明星夜也算是圈中一大盛事,当红明星没有一个不捧场的。

像这种盛事,雾茫茫等人自然是无缘瞻仰的,整个微信群里都没人得到过邀请。

不过今年不一样。

据龙秀娟说,她已经得到了确凿的消息,今年她会得到一张邀请卡,当然是托她未婚夫的福。

雾茫茫不由转头看了看正在安静地用平板电脑看股市或者财经信息的路随,心里不由升起一股满足的虚荣感。

若是她真的和路随的交往的话,应该也可以拿到邀请卡的吧?

万一不幸嫁给了路随,没准儿还能给路园的圣诞舞会开舞呢。

这么一想,路随身上的魅力光环似乎又闪亮了一点儿,雾茫茫不得不承认,跟路随这种男人交往,真的很提升身价。

超级满足虚荣心!

想到这儿,雾茫茫又觉得其实跟路随交往真的不吃亏。

雾茫茫想起一出是一出的,收了手机,单腿盘坐到路随的旁边,路随抬起头看向她。

雾茫茫还真有点儿不习惯跟路随这样近距离对视,身体不由自主往后仰,然后清了清嗓子道:“这么说,你就算我男朋友啦?”

路随嗯了一声,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你总算不用喊我伯父了。”

两个人心有灵犀地都想起BF那桩事儿了,雾茫茫自己也觉得丢脸:“当时不知道那个小号是董可可,我那样说其实是为了进一步套出对方的身份。”

路随又嗯了一声。

雾茫茫将手机搁在下巴上敲了敲,忍不住偏头看向路随又问:“你怎么会出来相亲呢?”

路随收起平板电脑:“长辈们一直很热衷给我做媒。”

“这之前你相过多少次亲啊?”雾茫茫压根儿就是在拿路随的事情当八卦。

路随沉默不语。

好吧,雾茫茫略微收敛自己的八卦之心:“你看到照片上的人是我时,不觉得两个熟人相亲很奇怪吗?”

“还好。”路随道。

“所以,其实你是真的对我很有好感对吧?”雾茫茫追问,“你什么时候发现……”

女人有时候真的有点儿呱噪,幸亏男人聪明地发明了“接吻”这个动作。

在路随看来,这完全就是为了堵住女人漂亮的嘴巴不让她们扫兴而发明的动作。

雾茫茫是一点点准备都没有就被路随亲了个正着的,她的眼睛还保持在睁得大大的状态,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闭上眼睛。

路随的吻很温柔,轻轻地贴在她的唇瓣上。

这是一种温柔而备受呵护的体验,雾茫茫的眼皮已经快要抬不起来了,身体也开始发软。

但是下一秒就在路随企图撬开她的牙齿的时候,雾茫茫一把就推开了他。

才第一次接吻呢,居然就想舌吻,简直就是做梦!

雾茫茫的手捂在嘴上,迅速地直起身体远离路随:“不行不行,这样太快了。”

有些原则可以妥协,有些原则则绝对不能妥协。

雾茫茫今天已经妥协过一次了。

按照她以往相亲的经验,即使双方看对了眼,那也得有个尝试的过程,从来没有当天就确定下男女朋友关系的。

这已经算是为路随妥协了。

所以另一个原则绝对不能破。

“我们才刚刚交往,不能这样。至少一个礼拜以后才能牵手,两个礼拜以后你才可以亲吻我的额头,一个月以后才考虑接吻的事情,三个月之内,绝对不要想有实质性的进展。”雾茫茫的食指在路随的眼前轻轻摆动。

“这是我的原则。”雾茫茫补充道。

“我尊重你的原则。”路随点头道,“刚才的事情我很抱歉。”

呃,这样轻易就被尊重了,雾茫茫又觉得有点儿不是滋味儿了。

免不了要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和自己的人生。

而此时,路随的手机恰好响起。

打电话来的人,正是雾茫茫刚才才想起过的人——路嘉楠,路随的姑姑。

当然雾茫茫是不知道对方是何方大神的,但路随接起手机后并没有离开,所以雾茫茫就正大光明地坐在旁边听。

但雾茫茫还是挪到了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开始摆弄自己的手机,以显示她这个人其实是很尊重别人隐私的。

“听说你今天去相亲了?以前挑三拣四地做什么,现在居然落到了需要相亲的地步。”路嘉楠奚落路随道,“不过也好,你总算是想清楚了,不管你多能耐,总是需要一个女人嘘寒问暖的对吧?”

“有什么事吗?”路随就像没听到路嘉楠的长篇大论一般。

“相成了没有?听说你是看到照片后自己同意的。”路嘉楠刺探道。

“成了。”路随看了雾茫茫一眼,倒是没有掩饰。

雾茫茫的耳朵一直都是支着的,勉强听得出电话那头是个女人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就是声音忒低了,害她都听不清对白。

但路随的“成了”是什么意思?干吗扫自己一眼?

雾茫茫瞬间福至心灵地猜到对方可能是路随的亲戚。

路嘉楠又问:“那今年的圣诞舞会,你跟她一起开舞怎么样?”

路嘉楠这话可不是白问的,如果路随同意跟那小女友一起开舞,这就是认定了对方了。

那么路家的人对那小女友的态度就会完全不一样,未来路氏财阀的第一夫人,他们可不能怠慢。

“再看看吧。”路随淡淡地道。

路嘉楠一阵失望,还以为这回路随是找到了真命天女了呢。

“那随便你吧。”路嘉楠挂断电话,但这之前又忍不住道,“路随,你这年纪也不小了啊。”

路随云淡风轻地道:“放心,不会让路家绝后的。”

雾茫茫一个人在神游太虚,等再回神时,路随已经收线。

“你的电话响了。”路随提醒雾茫茫道。

“柳女士说话理太偏,谁说女子不如男,男子打仗到边关,女子纺织在家园……”雾茫茫听着手机里传来自己变腔走调的豫剧唱腔,赶紧接了起来。

自打上回的铃音被雾蛋蛋给暴露之后,雾茫茫就重新给柳女士录了一段。

雾茫茫可没路随那么大方,拿起手机就往外走,到了转角才接起电话:“柳女士,这么着急来问进展啊?”

“废话,赶紧说吧。”柳女士是个直性子。

“成了。”雾茫茫特别简短。

“人怎么样?什么时候带回来让我看看,我都还不清楚他的背景呢。”柳女士有些担心。

“哪有这么早就见家长的啊?放心吧,挺有钱的,一准儿能养活我。”雾茫茫道,“离婚的时候也会很大方的,少不了我的赡养费的。”

这可是雾蛋蛋说的。

“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柳女士又问,“你今天晚上回不回来,王姐给你煲了猪肺百合杏仁汤。”

“不回来了,我跟他到他住的地方过夜了。”雾茫茫很随意地道。

柳女士立即在电话那头惊声尖叫:“雾茫茫,我是怎么教你的?!”

雾茫茫心说,你有教过我吗?

“现在有钱的男人都是稀缺货,我这不也是为了尽快抓住他嘛。”雾茫茫演得可正经了,“好了,不跟你说了,他洗完澡快出来了。”

雾茫茫果断挂掉电话,然后关机。

对着手机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雾茫茫重新走回去的时候,就听路随站起来道:“我去洗澡了。”

很正常的话,但雾茫茫看着路随的背影,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思考之后发现应该是路随的表情不对,好像略带调戏。

雾茫茫不由又想起路随卧室里的高清摄像头。

见鬼的高科技别墅,还有没有隐私和人权了?

所以雾茫茫忍不住在路随背后喊道:“浴室你没装摄像头吧?”

“这间别墅里没有死角。”路随答道。

雾茫茫直接阵亡了,这么说她喜欢在洗手间唱歌这件事也曝光了?

雾茫茫差点儿没扑上去踢死路随。

雾茫茫凶狠地吼道:“把录影交出来!”

路随忍不住发笑:“你的房间在你入住时,就已经自动关闭了所有摄像头了,你可以自己设定。”

雾茫茫拍了拍自己的胸,总觉得住在这里超级不安全。

以至于雾茫茫连裸睡的习惯都改了。

清晨,明亮柔和的阳光照射到雾茫茫脸上时,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充满负氧离子的空气,把全身筋骨都舒展了一遍,这才刷牙洗脸扎了个马尾轻快地跑下楼拿牛奶喝。

雾茫茫喝着牛奶,转过头就看到路随穿着湿漉漉的泳裤从外面走进来,一边走一边用毛巾擦头发。

路随走到雾茫茫的身边,探身拉开冰箱门,雾茫茫都闻到了他身上水珠的气息。

路随用眼神赞美地打量了雾茫茫几眼,并在她的腿上流连了片刻。

雾茫茫面红耳赤地夹紧双腿,借着低头喝牛奶的姿势调整呼吸。

但是入眼的人鱼线简直没闪瞎雾茫茫的眼。

果然男女关系的根基就在于两性的吸引力上,而且还是相互作用力。

吃过早饭之后,路随去钓鱼,雾茫茫表示对这种老年人运动不感兴趣。

路随道:“你可以坐在我旁边玩手机。”

雾茫茫没能理解这种逻辑,她坐在室内沙发上玩手机多好,为什么要去水边喂蚊子?

“因为我会关闭室内的信号源。”路随道。

你赢了!

雾茫茫牙痒痒地想吃肉,路随拿捏网络信号的手段和柳女士拿捏零花钱的手段如出一辙。

雾茫茫只能妥协地坐到路随旁边,她就不明白了,她坐过来,两个人也是不说话的,她完全没有什么作用啊?

老年人的恋爱模式真的很让人纠结。

所以雾茫茫必须给自己找点儿事儿做:“我能不能告诉她们你是我男朋友?”

雾茫茫对着路随扬了扬手机。

“随你。”路随连眼睛都没睁开。

雾茫茫思考了一下让路随以何种方式出场比较自然,如果无缘无故跑到微信群里去说,估计会被嘲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

所以雾茫茫又问:“我能不能拍一张你的侧脸?这里就只有海和树,不会泄露你岛上的秘密的,而且我可以给背景打马赛克。”

“不要发到微博上。”路随道。

雾茫茫在路随的背后右手握拳做了个“yes”的动作,然后调出自拍神器,争取把路随拍得美美的。

有一个如此上相的男朋友,真的很幸福,雾茫茫忍不住多拍了几张,拿给路随挑选,还得寸进尺地道:“如果可以拍你的游泳照,她们肯定会嫉妒死我的。”

路随将雾茫茫手机上他的照片删得只剩一张,顺带浏览了一下雾茫茫手机里她的自拍照,这姑娘连刷牙都没忘记给自己来一张。

路随一张一浏览,看得发笑。

雾茫茫觉得自己的每张照片都美美的,也乐得让路随欣赏。

她从来不孤芳自赏。

所以雾茫茫悄悄地放纵路随这种行为,拿起遥控器开始玩,让C-3PO来来回回地送果汁和水果沙拉也挺好玩的。

但是雾茫茫忘记了,自恋狂的手机相册里总有那么几张照片是不能让人看见的。

例如,她穿着白色露脐斜短T恤和黑色蕾丝小可爱在浴室里拍的那张。

她的手从T恤底下穿过,摸在自己的奶油包上的陶醉照。

其实只是一张模仿照,只限本人珍藏和欣赏的。

等雾茫茫想起这事儿,尽量不打草惊蛇想从路随手里拿回手机的时候,她从路随肩头望过去,心里的神兽真是跑了一群又一群。

因为路随已经看到另一张更早的照片了。

他是一张一张浏览的,这说明,白色短T恤那张他已经看过了。

现在看的这张叫“湿身的诱惑”。

是雾茫茫穿着白衬衣,站在淋浴头下用自拍神器拍的。

雾茫茫一把就抢回了自己的手机,恼羞成怒地道:“怎么能随便翻别人的手机?!”

“抱歉。”路随很有风度地道歉。

雾茫茫根本就不敢去看路随的表情,她觉得自己囧爆了。

羞射。

幸亏路随马上就站起身往前走去拉钓竿,雾茫茫看着他的背影松了口气,用手冰了冰自己的脸。

雾茫茫翻出手机里珍藏的稀有照片,本想立即删除的,但是手指动了好几次,都没舍得。

能保存在她手机里照片,可都是千挑万选,经得起时光考验的。

美得不要不要的。

光线、角度、构图都很完美,杂志硬照也就这个水准了。

雾茫茫很苦恼。

“舍不得删就别删了。”路随回过头道。

雾茫茫不说话。

“不过这种照片放在手机上太不安全,我帮你想个法子保存。”路随道。

最后路随送了雾茫茫一个U盘大小的存储器。

“你自己设置密码,如果有人想强行破解,它就会启动自毁程序。”

这么先进?都可以演电影了。

雾茫茫接过存储器:“可是我随时都想看怎么办?”

“照镜子就可以了。”路随答道。

哈哈,这笑话真冷。

雾茫茫耷拉着肩膀冷笑。

“要是能给这些照片安个后门,弄一种病毒就好了,一旦外泄就能自动销毁,这样就不怕了。”雾茫茫道。

路随挑挑眉:“不错的idea。”

但因为这么个插曲,雾茫茫就将要公布路随这件事给搞忘了。

再说,也没了那心情。

下午直升机总算到来,雾茫茫松了一口大气。

柳女士打电话过来,要求雾茫茫必须回家一趟。

路随一直将雾茫茫送到半山的家门口,雾茫茫说了一声谢谢就要下车,但路随却不肯按下中控锁。

雾茫茫侧头看向路随,心里嘀咕了一下,这人该不会是在等goodbye kiss吧?

于是雾茫茫很无奈,很敷衍地探身过去在路随脸上快速地亲了一下。

但是看见路随眼里露出的惊讶之意,雾茫茫立即意识到自己会错意了。

真是自作多情。

“Goodbye kiss。”雾茫茫赶紧解释。

路随点了点头:“明天下班我去接你?”

“有时候工作多的话可能会加班。”雾茫茫道。

“那你下班给我电话?”路随又道。

雾茫茫点点头,这次车门总算可以打开了,雾茫茫飞快地跳下车。

“你应该等我给你开门。”路随绕过车头走到雾茫茫面前。

雾茫茫赶紧摆摆手:“都这么熟了,没必要吧?我进去了。”

雾茫茫都走了几步远了,又听到路随叫住自己。

她回过头去看路随,只见路随靠在车门上道:“茫茫,你知道我的手机号吗?”

被发现了!

雾茫茫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哎呀,我都忘记自己没有你的号码了。”

“把你的手机给我。”路随伸出手。

雾茫茫迟疑了片刻,才将手机解锁递给路随。

路随输入了一串数字,拨通他自己的电话之后,再递回给雾茫茫。

雾茫茫走进雾宅时,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跟路随交往,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太监和皇帝陛下搅基的错觉,连大气儿都不敢出,而且皇帝陛下说什么都是对的,只能小心伺候着。

虽然有路随这种男人当男朋友很能满足人的虚荣感,但此外总觉得有点儿空虚。

柳女士一见雾茫茫就开始责问:“你懂不懂什么叫矜持啊?才第一次见面就跟男人回家过夜,他会珍惜你才怪。”

雾茫茫抱着抱枕不说话。

柳女士上前就去拉雾茫茫的领口,吓得雾茫茫连连叫:“干什么,干什么?”

“我看你这样没精打采的还以为你被虐待了呢。”柳乐维道。

“你脑洞也太大了。”雾茫茫将毛衣领口从柳女士手里抢回来。

“说吧,对方究竟是什么人,让你这样上赶着地扑上去?”柳乐维追问道。

“有车有房,父母双亡。”雾茫茫耸了耸肩,叹息一声。

“在哪儿上班,自己开公司吗?公司规模如何?年收入多少?交过多少女朋友?有结婚的打算吗?”柳乐维噼里啪啦问出了一大堆问题。

这也怪不得她,当时柳乐维拜托沈庭的姑姑给雾茫茫介绍对象时,他姑姑手里一时没有合适的男性,就又转而拜托其他人,中间转过几道手,等时间和地点定下来才告诉柳乐维的。

柳乐维为了表示自己相信沈敬眉,也不好意思多问,就答应了。

所以柳女士对雾茫茫的相亲对象其实也没有任何概念。

路随在哪儿上班?雾茫茫还真不知道,在她的印象里,路随就是那种不上班的人。

财神爷的公司叫什么呢?未知。

“公司名字不知道,规模应该不算小,年收入没问,过往婚恋史一概未知,有结婚的打算。”雾茫茫道。

柳乐维又问:“结婚后财权会交给你吗?”

“这怎么可能?”雾茫茫立即反驳,简直想都不敢想。

“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到底看上他什么?”柳乐维没好气地道。

“我没看上他,是他看上我。”雾茫茫也没有好气地道。

柳乐维深深地看了雾茫茫两眼,自己的女儿她还是了解一些的,看来对方应该非常强势,彻底压制住了雾茫茫。

沈敬眉介绍的人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但是有句话叫“齐大非偶”,柳女士并不指望雾茫茫当“第一夫人”,只希望她找个靠谱的男人结婚,至于经济状况嘛,过得去就行了,雾茫茫结婚的时候,她自然有大笔嫁妆奉送。

“我看还是算了吧,男人太强势并不是什么好事儿。如果你不好拒绝,我可以拜托你沈阿姨去解释。”柳乐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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