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颐柔凝重的点头:“你这话说得对,幼安一定会逢凶化吉,吉人天相。他是老爷的指望,老天决不会那么无情这就带他走的。”
褚姌连忙凑近了娘的身旁,用自己的脸颊去贴娘的侧脸。“母亲别担心。幼安一定会好起来。这两日女儿会陪着母亲守在这里,好好照顾弟弟的。”
“乖。”谢颐柔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母亲知道你最孝顺,也最疼幼弟。你放心,母亲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齐月莱低着头,尽量调整自己的情绪。她不愿意让夫人多心,更不想被别人看出可疑之处。八年了,她一直努力的掩饰隐藏自己的担忧,可是无论怎样,这个时候她真的很想能好好的守护自己的孩子。
“夫人,要不让妾身……”
“夫人。”芙蕖大步的走进来,满面惊慌。
这样齐月莱到了嘴边的话,不得不打住。
“何事?”谢颐柔有些不悦的看了芙蕖一眼:“不是说了不要过来打搅。这时候我想陪一陪幼安。你这样一惊一乍的,就不怕惊着郎中行针?”
芙蕖连忙跪了下去:“都是奴婢唐突了,请夫人恕罪。只是……”
担忧的瞥了褚姌一眼,芙蕖为难的低下了头。“这件事恐怕得马上让夫人知道,兴许才能想出对策。”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谢颐柔看她表情凝重,便道:“去前厅说话吧。也省的耽误郎中行医。”
“是。”齐月莱配合的点头。
褚姌也只得硬着头皮,随着母亲来到前厅。
“说吧。”谢颐柔就着褚姌的手刚坐稳,就开口问:“怎么回事?”
“是大小姐身边的丫婢周娮闯了祸。”芙蕖看了褚姌一眼,紧绷着脸道:“那丫婢竟然把御赐的料子拿来,给自己裁制了一身衣裳。”
“你说什么?”谢颐柔登时就怔住了。
“是她择了御赐的衣料,让绣娘剪裁制衣。”
“王婆子呢?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谢颐柔满腔怒火,却不是第一个朝周娮发作。因为她知道,即便是老爷在,也会是这种态度。反正那丫头是倒霉定了,先追究还是后追究,有什么区别。“平日里是怎么吩咐她做事的。怎么可以这样稀里糊涂的不上心?”
“回夫人的话,王婆子方才叫人来,竟此事禀告。奴婢怕有什么误会,亲自去了一趟衣料库,确定那御赐的料子真的已经被裁剪了。也问过七姨夫人和八姨夫人当时的情况,这才赶回来禀告。只是具体为什么会出这样的纰漏,还得等王婆子查问清楚才能知晓。”
“那现在就去衣料库。”谢颐柔气得不行:“本夫人倒是要好好看看,她们素日里是怎么办事!”
齐月莱心头一喜,如若夫人过去了,她就能留下来照顾幼安了。
正想着怎么开口,忽然看见芍药急匆匆的跑过来。“夫人,您赶紧去瞧一瞧大少爷吧。大少爷这时候有些不好。”
谢颐柔攥了攥拳头:“怎么事情都赶到一起了!”
“夫人,不如让妾身来……”
“也好。”齐月莱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谢颐柔打断了。“你一向细心,又最熟悉这种事。这样吧,你就带着褚姌过去,好好问一问王婆子到底是什么人不尽心闹出的乱子。”
齐月莱听了这话,心里难免不得劲:“妾身愚钝,事关御赐之物,只怕会……”
“没什么可怕的。”谢颐柔敛眸:“再过一会儿,老爷就回府了,若是你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拿捏不好,就直接请老爷发落此事。”
说完,她紧忙起身,对褚姌道:“你可真是会挑人。你挑去伺候的人,也当真是个有眼力的。库房里那么多料子,偏偏能选中御赐之物。叫我说什么好。”
“母亲息怒,女儿一定设法解决这件事。”褚姌心有戚戚,生怕母亲一怒之下赶走周娮。“还请母亲好好照顾幼安,待事情处理好,女儿马上就过来。”
“等你处理好再说吧!”谢颐柔不悦的吩咐了芙蕖:“未免大小姐再有疏失,你跟着去帮衬一二。”
“是,夫人。”芙蕖紧忙答应。
望着谢颐柔的身影,齐月莱心痛的要命。她就是不肯给自己和幼安亲近的机会。哪怕是在幼安生病昏迷的时候。
谢颐柔进了厢房,看着郎中已经行针完毕,皱眉道:“请问郎中,犬子的病情如何?”
“回夫人的话,大少爷已经没有大碍了。”郎中如实的说:“幸亏是这豆粉分量不多,大少爷的敏症也不太严重。行针之后,病况减轻。只要夜里不再高热,对症下药,相信很快就能痊愈。还请夫人宽心。”
“那就好。”谢颐柔微微一笑:“芍药。”
“多谢郎中。”芍药递上了诊金。诊金比预想的厚多了。郎中连连道谢。
“让人送郎中回去,顺道拿药回来。”谢颐柔沉了口气:“幸亏是美事,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夫人宽心。”郎中恭谨道:“在下现行告退了。”
谢颐柔略点了下头,待郎中离开,她才走到床边,拿过侍婢绞好的帕子,给幼安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等下老爷一回来,就请他先过来看看幼安。”
“是。”芍药道:“已经吩咐人迎在府门口了。”
“嗯。”谢颐柔摆一摆手:“你们该熬药的熬药,该换水的换水,进出记得快点关好门,别再让大少爷扑风。精心伺候着吧。”
“是,夫人。”奴婢们得了芍药的眼色,慢慢从房里退了出去。
这时候,房中就只剩下芍药还陪在夫人身边。“奴婢瞧着,五姨夫人很想留下照顾大少爷呢。”
“是啊。”谢颐柔嗤笑一声:“她当然想了。她不光是想现在能留下好好照顾幼安,她还想往后幼安就交给她一个人来照顾呢。”
“也就是想想罢了。”芍药流露出鄙夷的神色:“她以为她是谁,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若不是夫人的庇护,她早就已经难产而死了。还痴心妄想来替夫人照顾咱们大少爷,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呢。”
“是啊。”谢颐柔在心里比较着身边的两个丫头。
芙蕖更了解自己一些,也更聪明一些。唯一的不好,就是太过心软了。
而芍药,虽然不如芙蕖那么善解人意,却和自己性子更像一些。都是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狠辣性子。
“那你就看好幼安,切莫让她钻了空子。”
“夫人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微微一笑,谢颐柔的目光重新落在幼安脸上。“好孩子,赶紧好起来吧。”
比起栖霞楼的安静,衣料库简直要炸开锅了。
王婆子拿着鞭子,挨个的抽打手下的婢子,查问到底是谁偷偷将御赐之物拿了出来,随意的摆放在库房里。叫那丫头钻了空子。
梁姿洛叫人搬了椅子过来,在树荫下一边喝茶,一边听着婢子们哭,倒是觉得有趣。
可何心早就心烦不已了,几次都想离开,又怕夫人过来,错过了什么好戏。
也亏的是齐月莱和褚姌赶了过来,要不然还指不定闹成什么局面。
“住手,王婆子。”褚姌一看就情景,顿时就恼了。“你怎么可以随便动用鞭子责罚她们?有不见得是每个人都做错了事情。”
“大小姐。”王婆子听见褚姌的声音,连忙松了手,鞭子就落在地上。“给五姨夫人、大小姐请安。”
梁姿洛和何心也随即起身,走过来行了礼。
“齐姐姐怎么过来了?夫人呢?”梁姿洛少不得多嘴问一句。
“大少爷病了,夫人正在照顾。”齐月莱略微担忧道:“这会儿正走不开。就让我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你们俩一直都在这里吗?”
“是呢。”何心点了点头。
“也是我们眼拙。”梁姿洛笑眯眯的说:“才能逃过这一劫。不然要是选了那块料子,现在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褚姌没有理会她,转而看向王婆子。
如此,齐月莱也扭过脸去。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收拾好了心绪,这时候她脸色平静多了。“那就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婆子含着泪,委屈的不行:“五姨夫人您一定要给奴婢做主。那御赐的料子一直都是搁在东屋最里面的架子上。那个屋里都是名贵的东西,一般不让人轻易进去。除非是夫人允准的。奴婢也去瞧过收起那块料子的锦盒,里面已经空了。奴婢就不明白了,到底是什么人胆子这么大,竟敢擅自把那东西拿了出来,还和昨日夫人才选的料子放在了一起。这才会让那个丫头,哦,就是大小姐带来的丫头给选中了。”
“你说东边的那个厢房一般人都不让轻易进去,是真的吗?”齐月莱一听就听出了问题。
“是真的啊,奴婢哪里敢说谎。”王婆子一脸的委屈。
“既然放的都是名贵的东西,又轻易不让人进去。收拾那件库房的,应当有专人才对。而不是每个人婢子都能染指喽。”褚姌接了这话头,拧着眉头问:“那为何王婆子你将每个人都用了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