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兰苗苗一早就醒了。一瞄沙发,吓了一跳。林舒洋裹着一条薄被子卷曲在沙发上,脚搁在一张凳子上,半边身子悬空在沙发外,似乎睡得正香。
沙发边上一张小矮桌上放着他的半包烟和枪盒。兰苗苗看到露出一半的黑黝黝的枪,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裤子口袋里的小瑞士军刀,苦笑了一下。
心想,还好没到掏刀子的时候。这么小的刀,对付真枪实弹,真可笑!
兰苗苗轻轻将厚被子盖在他身上,将空调温度打高了两度。轻轻带上门。
上午,林舒洋就表现出了感冒的迹象,不停打喷嚏。林妈妈着急得不行,要他上医院。林舒洋不肯,说哪有年初一就上医院的,多不吉利。
兰苗苗熬了姜糖水给他喝。到了下午出了身汗,还真的好了许多。
晚上睡觉,兰苗苗坚持要林舒洋睡床,她睡沙发。林舒洋不肯。扯来扯去,最后兰苗苗提议:石头剪刀布,谁输谁睡床。最后当然是兰苗苗输了,她不知道林舒洋是偷奸耍滑的高手。
当然这一夜,兰苗苗将空调温度调到28度,然后将厚被子扔给了林舒洋。
初二,兰苗苗本来想要找机会提出买车票回南京的。
可林舒洋家陆陆续续地来了大姨二姑三舅,带着热闹轰轰的孩子们,一院子地闹腾着。
当然大人的目光都悄若惊鸿地在兰苗苗的脸上游来游去,游得兰苗苗很不自在,可又说不出要走的话。
初三初四初五,林舒洋偕同兰苗苗一家一家地回访大姨二姑三舅,拜年做客。
自然又是一番盘查询问,关键时刻都由林舒洋化险为夷。警察的特殊职业素养多多少少起了点作用。
正月初六,该回南京了。
回程路上,兰苗苗竟然没有睡着。她闭上眼睛,反复酝酿,还是不能入睡。
林舒洋也不再嬉笑,沉默开车。车里的气氛比第一天见面的时候还要尴尬。
一路无话。
回到南京。
各自走各自的路。
各自过各自的生活。
林舒洋第二天下班就赶到盲人按摩中心做推拿理疗,几天沙发睡下来还是把颈椎病给睡犯了。他把脸埋在理疗床上的透气孔里,盲人按摩师的手在后背轻捏重推,很快就感觉经脉通畅,浑身舒坦起来。
林舒洋享受的闭上眼睛,朦胧浑沌中,突然他脑海里出现一张脸,很熟悉又很陌生,他自己吓了一跳,那竟然是兰苗苗!
林舒洋心神不定地享受完推拿服务,准备驾车回家,他觉得有必要看看副驾驶座。副驾驶座上什么都没有。
他有些失望。发动了汽车,想了一会儿,他看了看副驾驶座边车门上的杂物框,果然有个红纸包斜插在那里。
林舒洋抽出那个红包,手里掂掂,这纸包的意思应该很明了,那就是——谁都不欠谁的了。
两不相欠,那也就两不相干了。
林舒洋虽然有丝许失落,但还是把车开了出去。
左右是一个不再相关的人罢,一甩头就在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