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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回到橱门的这一边

因为捉迷藏的游戏还在继续,所以爱德蒙和露茜花了好长时间才找到苏珊和彼得。

当他们最后聚在那个放有盔甲套装的狭长的屋子里时,露茜大声说:“彼得!苏珊!一切都是真的。爱德蒙也看见了。那里有个国家,可以从衣橱里边穿过去。爱德蒙和我都进去了,我们在那里的森林中见到了彼此。该你了,爱德蒙,把一切都告诉他们。”

“到底发生了什么,爱德蒙?”彼得问。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有些让人讨厌。在这之前,爱德蒙一直感到很难受,绷着脸,仍然生露茜的气。但他并没有决定该怎么做。当彼得突然问他的时候,他决定做出他能想到的最不光彩的事,来整一下露茜。

“告诉我们吧,爱德蒙。”苏珊说。

于是,爱德蒙显出一副老成的样子,就好像他比露茜要大得多(而实际上两人只相差一岁)。他嗤嗤地笑着说:“噢,是的,露茜和我一直在做游戏,我们两个待在衣橱中,假装她说的那个国家是真实的。当然,我们只是为了好玩,实际上,那儿什么也没有。”

万万没有想到爱德蒙会这么说,可怜的露茜看了爱德蒙一眼,眼中闪着泪光,冲出了房间。

爱德蒙变得越来越不像话了,认为自己已经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接着说道:“瞧,她又这样了,她到底是怎么了?小孩子就是这样,他们总是……”

“听我说!”彼得猛地转向爱德蒙,并气愤地打断了爱德蒙的话,“住口!自从她上次胡编了那个衣橱的故事以来,你就一直让她不开心,现在你又跟她一起玩这种游戏,还把她气走了。我想,你就是故意为了出气。”

“但她确实是在胡闹。”爱德蒙说。彼得的话让他有些吃惊,他没想到彼得会这么说自己,他本想让彼得也站在他这一边。

“她当然是在胡闹,”彼得说,“问题就在这里。我们离开家的时候,露茜还是好好的。但自从我们来到这里后,她看上去不是头脑有些古怪,就是谎话连篇。但不管怎样,你今天嘲笑她,明天又去怂恿她,这对她有什么帮助?”

“我想,我想……”爱德蒙说,可是他又想不出该说什么。因为他真的说了谎,总之说谎是不对的,不管是出于什么心态。

“你根本什么都没有想。”彼得说,“你这样做就是充满恶意的。你总是欺负比你小的孩子,我们以前在学校里就经常见你这样。”

“别说了,你们两个吵来吵去,也不会让事情变得更好。让我们去找露茜吧。”苏珊打断吵架中的彼得和爱德蒙。孩子们这才发现,在这里争吵不是个明智的选择。露茜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现在一定很伤心。

果然不出大家所料,他们找了好长时间才找到了露茜,发现她依然在哭个不停。不管他们怎么说,露茜都没有停下哭泣,坚持说自己的故事是真的。

“我不在乎你们怎么想,我不在乎你们怎么说。你们可以告诉教授,可以写信告诉妈妈,随便你们怎么做。我只知道我在那儿碰到了一个羊怪。我真希望自己能留在那里,省得被你们欺负。”露茜泪流满面,十分伤心。

这是一个很不愉快的夜晚。露茜感到很难过,爱德蒙也同样痛心,他的计划并没有想象的那样进展顺利。两个年长的孩子开始觉得露茜已经发疯了。在她入睡之后很久,他们还站在过道里讨论着她。

第二天早上,他们决定把整件事情都告诉教授。“如果他也认为露茜出了问题,他就会写信给爸爸的。”彼得说,“我们可管不了这事。”于是,他们就去敲教授书房的门。教授说了声“请进”,便站起身来,找了椅子让他们坐下,并说他乐意听听他们的事。然后,他坐下来,将十指合拢,静静地听他们把整个故事讲完,没有插一句嘴。听完以后,他好长时间没有吭声。最后,他清了清嗓子,说了句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话:“你们怎么知道露茜说的就不是真的呢?”

“哦,可是……”苏珊刚想开口又停住了。从教授脸上的表情看,他是非常严肃的。不过,苏珊还是鼓起勇气,说:“但爱德蒙说,他们只是假装说说玩的。”

“可是,有个问题值得我们好好考虑一下。”教授说,“根据你们的经验——请原谅我提出这个问题——你们的弟弟和妹妹,哪个更可信一些?我是说,谁更诚实呢?”

“这个,要说起来,先生,”彼得说,“到现在为止,我应该说,露茜要比爱德蒙更诚实。”

“你又是怎么想的,我亲爱的孩子?”教授转过头来问苏珊。

“嗯,”苏珊说,“总的来说,我和彼得的看法一样。但所有那些关于森林和羊怪的故事都不可能是真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教授说,“但是,你们竟然会指责一个你们都认为是诚实的人在说谎,这倒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确实是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我们现在倒不是担心露茜在说谎,”苏珊说,“而是脑子出了问题。”

“你们是说她疯了?”教授非常冷静地说,“哦,这个你们很容易判断。你们只要看看她脸上的神色,再听听她讲话的方式,就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真的疯了。”

“但是那……”苏珊欲言又止。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像教授这样的成年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逻辑!”教授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你们学校不教教你们逻辑呢?只有三种可能:要么你们的妹妹说了谎,要么是她疯了,要么她讲的就是真话。你们知道她从来不说谎,很显然她也没有疯。那么现在说来,除非有更充分的证据出现,否则我们只能假定她讲的是事实。”

苏珊仔细地望着教授,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她可以肯定他没有和他们开玩笑。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先生?”彼得问。

“为什么这么说呢?”教授反问道。

“嗯,首先,”彼得说,“假如那是真的,为什么不是每个人每次到衣橱里都能发现那个国家呢?我的意思是说,当我们朝衣橱里看的时候,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现,甚至连露茜都没有装作她看到了什么。”

“这有什么关系呢?”教授说。

“嗯,先生。如果事情是真的,那它应该永远都是真的。”

“会吗?”教授问道。彼得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但是露茜没有时间,”苏珊说,“即使衣橱里有这么个地方,她也没有时间到处跑。我们刚从空屋里出来,她就跟在我们后面了,那根本还不到一分钟,她却装作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

“这倒是让她的故事听起来更像真的。”教授说,“如果这个房子里真的有扇门通往其他世界——我得提醒你们,这是个非常神秘的房子,就连我自己也对它了解甚少——如果她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而那个世界有着自己单独的时间,我并不感到奇怪。也就是不管你在那儿待多久,都不会占用我们世界太多的时间。换句话说,我不认为像她这样年龄的女孩,会自己编造出这样的故事来。如果她想说谎,她就会在里面多藏一段时间,然后再出来讲她的故事。”

“但是,先生,你真的认为,”彼得说,“在这个房屋里有那样一个地方,比如说,就在一个拐角处,可以通往别的世界吗?”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教授一边说,一边摘下眼镜,开始擦起来。与此同时,他喃喃自语着:“我都奇怪,老师在学校里到底教了你们些什么?”

“但是我们该怎么做呢?”苏珊说,她感觉整个谈话都已经偏离了主题。

“我亲爱的小姐,”教授突然抬起头来,用一种非常严肃的表情望着他们说,“有一个计划,你们谁也没有提起过,不妨试一试。”

“什么计划?”苏珊问。

“好了,我们还是别多管闲事了,做自己的事去吧。”教授说。教授的话没有说完,孩子们不知道为什么,看来教授已经不想再说下去了。孩子们也明白,他们不是像露茜一样的小孩子了,所以这次谈话也就这么结束了。在这之后,事情有了好转。彼得看到,爱德蒙已不再嘲笑露茜了,露茜和其他人也不愿再提衣橱的事。因为那已经成为了一个让人感到十分不快的话题。所以,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一切奇遇似乎都已成过去,但是孩子们并不知道更大的冒险正在等着他们。

教授的房子——就连教授自己都知之甚少——这个房子是如此古老,如此闻名,以至于英国各地的人常常来访并要求参观一下。这房子在旅游指南甚至在历史书上,都有所记载,以各种各样的故事形式被提及,其中有些故事甚至比我现在给你们讲的还要奇怪。每当观光的人要求进来参观的时候,教授总是会答应他们。之后,女管家麦克雷迪会带着他们到各处转转,给他们介绍图画、盔甲以及图书馆里那些稀有的书籍。麦克雷迪不是很喜欢孩子,当她给客人们滔滔不绝地讲述她所知道的各种故事时,她不喜欢别人插嘴。几乎在孩子们来的第一天早上,她就向苏珊和彼得说(她还说了许多其他的规矩):“请记住,当我带着客人参观房子的时候,你们要主动回避。”

“就好像我们有人会愿意浪费大半个早晨,跟在一群陌生的大人后面似的。”爱德蒙说。其他三人也是这么想的。

几天之后的一个早晨,彼得和爱德蒙正在看着那副盔甲,想试着把它拆卸下来。就在这时,两个女孩冲进屋里说:“小心,麦克雷迪带着一群人过来了!”

“赶快!”彼得说。四个人很快就从房间另外一头的门溜掉了。当他们从里面跑出来,穿过休息室又跑进图书馆时,他们突然听到前面有说话的声音,意识到麦克雷迪一定是带着她的观光队从后面的楼梯走了上来,而没有像他们预料的那样走前楼梯。之后,不知是他们昏了头,还是麦克雷迪正要来抓他们,或是这房子的魔力再次显现,要把他们赶向纳尼亚,他们发现那些人似乎在到处跟随着他们。最后,苏珊说:“哦,这些游客太烦人了!我们还是先到衣橱里躲一躲,等他们走了以后再出来。谁也不会跟我们到那儿去的。”但是,他们刚一进屋,就听见过道里有声音,接着又听到有人在摸门。最后,他们看到门把手被拧开了。

“快!”彼得说,“没有其他地方可待了!”说着,他猛地拉开了衣橱门,四个人一拥而入,坐在黑暗中喘着粗气。彼得带上了衣橱门,但没有关紧。因为,像每一个明智的人一样,他知道,一个人不应将自己永远关在衣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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