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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小岛

从前有兄弟姐妹四个,他们分别叫作彼得、苏珊、爱德蒙和露茜。在另一本书《狮子、女巫和魔衣橱》里面,我们曾经介绍过他们的一次精彩历险。他们进入一个神秘的大衣橱,却发现自己竟然到了一个与我们这里完全不一样的世界——纳尼亚王国。在那里,他们成为国王和女王,并且统治了这个国家好多年。可是,当他们再一次穿过那扇橱门,重新回到英国的时候,却发现好像他们从来不曾离开——至少没人发现他们曾经离开过。而他们除了告诉过那位非常博学的老教授之外,对谁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那件事情都过去整整一年了。现在,这四个孩子都坐在火车站的长椅上,身边堆满了大衣箱和用品箱。事实上,他们此时是在回学校的路上。他们一起经历了美好的旅行,现在要在这里分手了。女孩子们准备乘坐几分钟之后进站的一列火车返回自己的学校;而男孩们则乘坐大约半个小时以后到达的另一列火车回他们的学校。这一路上大家还是热热闹闹在一起,总觉得仍然是在度假;现在,马上就要分开了,每个人都开始意识到,假期的确已经结束了,天天上课的日子又要开始了。孩子们不由得都情绪低落,谁也想不出该说些什么才好。露茜更是第一次上寄宿学校。

这是个空荡、安静的乡村车站,站台上除了他们,几乎没有别人。突然,露茜轻声尖叫了一下,像是被马蜂蜇了一下似的。

“怎么了,露茜?”爱德蒙问。话音未落,他也“哎哟”叫了起来。

“你们俩到底是怎么了……”彼得话说了一半,突然也改变了原先想说的话,“苏珊,放手!你干吗?你拉我去哪儿?”

“我没碰你。”苏珊说,“倒是有人在拉我,哎呀……哎……哎……别拉我呀!”

孩子们都感到有人在拽自己,顿时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

“我也感觉到了,”爱德蒙吓得气都喘不过来了,“好像有人把我拉向什么地方。这太可怕了——哎呀,又来了!”

“我也是。”露茜喊道,“哦,我支持不住了。”

“快!”爱德蒙喊道,“大家手拉手,不要松开!这是一种魔力——我能感觉到,快!”

“对,”苏珊说,“我们手拉手。噢,真希望赶紧停下来,噢!”

接着,行李、长椅、站台和车站全都消失不见了。四个孩子手拉着手,气喘吁吁的,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一片树林里——这里的树木长得很茂密,树枝都顶在他们身上,几乎动都不能动一下。他们揉揉眼睛,深深舒了一口气。

“哦,彼得!”露茜大声尖叫起来,“你觉得我们是不是又回到纳尼亚了?”

“哪里都有可能。”彼得说,“这么多的树,一米之外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我们得想办法到空旷的地方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身上多处被划破后,他们终于从树木最茂密的地方走了出来。外面的光线强多了,再走了几步,他们突然惊奇地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树林的边缘,前面是一片海滩。不远处,海水温柔而安静地拍打着沙滩,激起阵阵涟漪。海面一望无际,碧蓝的天空没有一片云彩。看太阳的位置,现在大约是早上十点。他们安静地站在那儿,呼吸着大海的气息。

“天哪!”彼得感叹道,“这儿风景真好啊!”

五分钟之后,大家都脱掉鞋子走到清凉的海水里了。

“这比坐在闷热的火车上回学校上那些拉丁文、法语和代数课舒服多了!”爱德蒙说。之后,大家都默不作声,只管踩着水花去找小虾小蟹了。

“尽管这样,”过了一会儿苏珊说,“我想我们还是得计划一下。我们得去弄点吃的,一会儿肯定会饿的。”

“妈妈不是给我们准备了带在路上吃的三明治吗?”爱德蒙说,“至少我的那份还在。”

“我的没了,”露茜说,“我把它放在我的小包里了。”

“我的也是。”苏珊说。

“我的在衣服口袋里,就在海滩上。”彼得说,“四个人只有两份午餐,肯定不够吃!”

“我现在不饿,但是我渴了。”露茜说。

听露茜这么一说,大家都觉得有点渴了。当然啦,这么大的太阳,又在海水里玩了一会儿,谁都要口渴的。

“我们现在的情况就好像船在海上遇了险。”爱德蒙评价道,“书里面那些遇险的人都是在岛上找到清凉的泉水才活了下来,我们最好也去看看能不能找到。”

“你是说,我们还得回到那茂密的林子里去?”苏珊问。

“那倒不用。”彼得说,“如果有河流,那它肯定会一路流到大海的。我们只要沿着海滩走就一定能看到。”

于是,他们开始往回走。彼得拍拍粘在脚上的沙子,穿上了鞋袜。爱德蒙和露茜本来准备故意落在后面,自己光着脚去探险,但是苏珊觉得他们疯了,于是制止了他们,说:“现在扔掉了就可能找不到了,那就要一直光着脚了。”并且,苏珊还指出:“如果我们晚上还在这儿,天又变冷了,你们穿什么?”

他俩只好也穿上鞋子,然后大家一起沿着海岸向前走去,左边是大海,右边是森林。这里非常安静,除了偶尔有几声海鸥的叫声。树林十分茂密,枝叶层层叠叠交织在一起,他们根本看不到里面;而且,林子里非常安静——一只鸟儿也没有,一点昆虫的声音也听不到。

贝壳、海藻、海葵,还有躲在岩石缝里的小螃蟹都非常好玩。可是,当你非常口渴的时候,你就对它们不感兴趣了。更糟糕的是,从冰凉的海水里出来以后,他们不久就感到两条腿又热又重。苏珊和露茜有自己的雨衣要拿,爱德蒙的外套丢在了车站的长椅上了,所以现在他帮彼得轮流拿他的大衣。

走了一会儿,海岸开始向右延伸。大约十五分钟之后,他们绕过一个石崖,又转了个弯,这才看不见海滩了。举目望去,他们可以看到海峡对面树木茂密,和他们刚探险的那个树林很像。

“那是一个岛吗?还是说,两边本来就是一样的,我们很快就走到那边了?”露茜说。

“不知道。”彼得答道。大家继续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前走,谁也不说话。

越走,两边海岸越靠近。他们每爬过一个高高隆起的岬角,就期待两边海岸相交到一处,可结果总是令他们失望。终于,他们来到一些岩石前面,爬上去后,发现前面还是条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小路。“真倒霉!”爱德蒙懊恼地说,“白走了半天路,我们根本就到不了那边的树林——这儿是一个小岛!”

的确,从这里看去,两岸之间最狭窄的地方只不过二三十米。再往前,脚下的海岸继续向右延伸,他们可以看到岛与大陆之间开阔的海面。看来,他们已经沿着岛走了大半圈了。

“快看,那是什么?”露茜突然指着海滩上的一条银色的、长蛇一样的东西叫道。

“小溪,是小溪!”其他人齐声欢呼起来。虽然已经十分疲惫,但他们还是毫不迟疑地跳下岩石,向那条淡水的小溪跑去。他们知道,上游的溪水才最好喝,便沿着小溪朝上游跑去一直来到树林边上。树林仍然是那么茂密,好在小溪已经冲刷出了一条通道:只要弯下身子,就能从枝叶搭起的天然隧道里顺水而上了。他们在第一个水潭边跪下来,尽情地喝了个够。然后他们又把脸浸在水里,再把胳膊也伸进去,一直浸到臂弯处,好让自己凉快凉快。

“真舒服!”爱德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们把三明治吃了吧?”

“嗯,还是不要吃了吧。”苏珊想了想说,“可能情况还会更糟糕,到时候再吃吧。”

“现在我们已经不觉得口渴了,”露茜说,“我真希望,仍然像刚才口渴时那样一点儿都不觉得饿。”

“可那些三明治怎么办?”爱德蒙仍不甘心,“我们省着不吃,到时候就放坏了。你们可别忘了,这儿气温很高,我们把它们捂在口袋里已经很久了。”于是他们把那两包三明治拿出来,分成了四份,每个人都只分到一点点,但总比什么都没得吃强多了。吃完了,大家就开始商量下一餐该怎么办。露茜提议回到海边去捉虾,可是没有网。爱德蒙认为最好是去岩石缝里,看看有没有海鸥蛋,可是大家仔细想了想,好像一路走来,都没有看到哪儿有海鸥蛋,再说即使找到了,也无法把它们煮熟呀。彼得心想,除非突然走运,否则用不了多久,大家都会饿得连生蛋都吃的。当然,他知道这样的话没有必要讲出来。苏珊开始后悔刚才不该这么早就把三明治一下子都吃光的。孩子们有些沉不住气了。

最后,还是爱德蒙开口说道:“听我说,现在我们只能去森林里面碰碰运气了。探险家、侠客,还有很多古人,在这种情况下总是能想办法活下来的。他们吃根茎、野果、任何可以充饥的东西。”

“什么根茎?”苏珊好奇地问。

“我一直以为说的是树根呢。”露茜说。

“走吧,”彼得说,“爱德蒙是对的。我们必须去闯闯看,总比傻站在太阳下要强得多。”

于是,他们站起身来,沿着小溪向森林深处走去。行程十分艰难,茂密的枝叶拦在面前,他们不得不弯腰前进,或者从枝干上面爬过去。他们跌跌撞撞地穿过大片杜鹃之类的灌木丛。大家的衣服被荆棘扯破了,鞋也在小溪里弄湿了。这时候,四周静悄悄的,除了小溪流水的声音和他们自己发出的声响之外,什么也听不到。就在大家开始感到有些厌倦的时候,他们突然闻到从什么地方飘来一股香味。接着,他们抬起头看到右上方有一片十分鲜艳的颜色。

“看呀!”露茜叫道,“我敢说那肯定是一棵苹果树。”

果然是一棵苹果树。他们一鼓作气爬上陡坡,从荆棘丛中踩出一条路,来到这棵老树前。树上沉甸甸地挂满了红彤彤、美味多汁的大苹果。

“还不止一棵呢。”爱德蒙嘴里塞满了苹果,吐字含糊不清地说,“看那儿,还有那儿。”

“可不是嘛,看,这里足足有好几十棵苹果树呢!”苏珊说着,扔掉了手里的果核,一边又摘下一个大苹果。“这儿以前肯定是个果园。那时候这儿肯定不像现在这样没人照看,也肯定没这么多荆棘。”

“也就是说,这个小岛上以前有人居住喽!”彼得说。

“那是什么?”露茜指着前面问。

“天哪!那儿有一堵墙!”彼得大吃一惊,“一堵古老的石墙!”

他们推开果实累累的树枝,走到了墙的跟前。这墙的年代已经很久了,有些地方已经塌了下来。墙上长满了苔藓和那种总是长在墙上的小黄花。墙上有个高大的门拱,这儿肯定有过一扇大门,可现在门拱几乎被一棵最高的苹果树堵住了。孩子们折断一些树枝,爬了进去。墙那边明显亮多了,他们惊讶地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开阔地。这里没有树,只有平坦的草坪,野花盛开。四周是灰色的围墙,覆盖着常春藤。这是一个明亮、宁静而又神秘的地方,却令人感到有些阴郁。四人来到院子中间,心里十分高兴。现在他们终于可以伸伸腰,自由自在地活动一下四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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